是以,雷電擊中避雷針之後,將電流引入地下的後續裝置她並沒有做,而是任由電流在地面上流躥,爲了達到最佳效果,她特意引了通江和戈江的江水,水是導電的,人體是導電的,燕軍身上的黃金鎧甲,也是導電的!
平遙城外鬼哭狼嚎響起了一大片,見了鬼般四處逃竄的燕軍慌不擇路的進入了秦軍的射程,一一被射殺在城樓下。燕清柔揉了三遍眼睛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當真是活見鬼了,天上的雷沒完沒了的劈下來,而他們的人一接一個的倒下,她甚至都能聞見令人作嘔的燒焦味!
“殺了謝六郎!殺了謝六郎!”
她開始尖叫,只是還沒等她那一聲尖叫喊完,她的戰馬便被雷電擊中一匹,霎時間焦透了冒着白煙。燕清柔驚慌失措,剩餘的戰馬卻發了瘋,在加上馬蹄下的鐵質馬掌本身就導電,馬匹受驚發瘋,那輛豪華的戰場瞬間四分五裂,燕清柔墜馬,被混亂的燕軍踏成肉泥。
謝六郎的囚車是木製的,早在頭一個驚雷劈下,江秋意便下令讓秦軍中最好的神箭手,射殺了那兩匹拉囚車的戰馬,死去的戰馬不會發狂,即使地上的流水裡滿是強電流,囚車這邊還安然無恙。
江秋意在心中默唸:快點!快點!快點!
她的計劃進行到這個時候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只有一點!那個人!那個人一定要來!要不然她的所有計劃就功虧一簣了!一顆心真的是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的盯住六郎的囚車,與他的視線在空中交接,竟看到一絲絲欣慰,一絲絲釋然……
不行,不能這樣!
“謝六郎,你要撐着,馬上會有人來救你的,看着我,看着我,不要閉眼,要不然我就從這城樓上跳下去!你不是說過,天下地下,你我夫妻總歸是要在一處的嗎?你要是敢死,我也不活了!”
她開始尖叫,因爲六郎脣邊那抹笑讓她一顆心沉到了冰窖裡,彷彿,他覺得自己必死無疑了,彷彿,他覺得自己死而無憾了!
“你還沒給咱們的孩子起名字呢!你還沒聽見他們親口喊你一句爹爹呢!你怎麼敢死?你怎麼敢死!把眼睛給我睜開,睜開!看着我,看着我!”
那聲聲嘶吼撕心裂肺,簡直要將人的心揪出來一點點的捏碎了。
一抹淺藍色的身影從側面包抄過來,飛速的踩着燕軍的屍體,人頭,一躍躍到謝六郎的囚車上。
“快,將木橋放下,讓你們的大將軍進來!”
應砍斷繩索,救下謝六郎的那一刻,江秋意趕緊下令。城門後是她提前命人準備好的木橋,約三尺厚,十丈長,城門打開後由士兵擡出去,將將對着囚車放倒。因爲高三尺有餘,又是不會導電的實木打造,這樣的木橋蓋在水上,剛剛好不會被帶有強力電流的水淹沒。
應便扶着謝六郎在那上面飛快的行走,而有趁亂上了木橋的燕軍,即使能如同應他們一樣避過電流來到城門前,也逃不開秦軍的利箭!
城門關上的那一刻,她恨不得會瞬間移動,立刻出現到六郎身邊去!
近了,近了,近了……
江秋意提起裙襬,一路從城樓上飛奔下來,那一幕像極了在土城裡,士兵們自動的給他們的將軍夫人讓出一條道來,士兵們都不敢去看她那滿是淚痕的臉。
“謝六郎,謝六郎,謝六郎……”
她飛身撲住那個已經失去知覺的人兒,一直到他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頭上,微弱卻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脖頸間的皮膚上,江秋意的那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
“傳軍醫,快,快!”
大腦在那一瞬間反應了過來,衆人皆是被大將軍那一身傷震撼的定在原地時,江秋意一聲尖叫,將人全都喚醒了,立刻有小兵急匆匆的去傳軍醫。
“應,禁衛軍呢?”
“已經全數帶出,燕士良也被咱們的人拿下了,要殺了他嗎?”
應的視線膠着在謝六郎身上,饒是他這樣暗衛出身的人看了大將軍那一身的傷都忍不住咂舌,沒想到燕清柔一介女子,心腸竟這樣的歹毒,旁的不說,就說那萬蟻蝕骨之刑,當真殘酷到令人髮指。
謝六郎的四肢關節處,皮肉被尖刀利開一刀半指寬的口子,深可見骨,再在骨頭上抹上蜂蜜,放出螞蟻去啃咬那深可見骨的傷口!這樣殘忍駭人的刑罰,一般人根本抗不過去,而從謝六郎的傷口上看,他竟是被反覆行刑的!是以,應恨不得即刻將燕士良千刀萬剮!
江秋意卻搖了搖頭,下令道:“城外的江水從原先挖好的溝渠緩緩排泄,等江水全部流乾,將沒死的燕軍抓起來,令人去將燕士良押過來,綁在城頭上,讓他好好看看城樓下的屍體,傳令下去,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絕不能讓他死咯!”
儘管對這個命令十分的不解,可應還是毫不猶豫的轉身執行去了。
“監軍大人,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心已亂,實在沒有辦法掌軍了。”江秋意說這句話的時候,給謝六郎治傷的老軍醫正紅着眼眶不住的搖頭嘆氣,擡眸看了看將軍夫人,一臉悲痛卻欲言又止。
司徒律津知道,她此時此刻整顆心都在謝六郎身上呢,說實話,她能堅持到這個時候已經是實屬難得,漫說是女子了,就算是堂堂七尺男兒,也沒有哪個能如她這般鎮定自若的精心籌謀了一切。
他到現在還有點恍惚,對這突如其來的勝利有些不敢相信!
怎麼就贏了呢?
他們明明處於劣勢啊!大將軍被俘,連失兩城,可今日,平遙城一戰,大秦竟不費一兵一卒就讓全軍覆沒,燕清柔帶過來多少兵馬,就死傷多少兵馬!
此戰之後,大燕十年間都元氣難復,這三國鼎立的局面已經被打破了,此後數十年間,大燕只怕只能作爲大秦的臣屬之國存在了。還有被樑王帶走的十萬禁軍,有了應那段時間的臥底斡旋,已經全數歸降,重回秦軍隊伍。
這樁樁件件,竟全都得益着那跪在夫君身邊哭成淚人兒的小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