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謝四妹呢,她一直低着頭裝可憐,看丁淑儀被殺的落花流水,知道這個笨蛋是指望不上了,想着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有可能就被謝六郎那個忘恩負義的送回石屏去,那她這一個多月東躲西藏來長安路上吃的苦,可不就白費了麼!
一咬牙,她決定捨棄丁淑儀這頭蠢豬!
謝四妹甩開丁淑儀的手,噗通一聲又跪下了,還一邊跪着爬過來,爬到江秋意腳邊。
“秋娘,俺沒有說那些話,那些閒話都是丁小姐自己個不知道打哪兒聽來的,俺真的沒有跟任何人說過榮王還在石屏當縣令的時候三天兩頭的來咱家,還時常與你單獨說話,俺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丁小姐是收留了俺,俺很感激,可俺還是分得清輕重的,家醜不可外揚俺是知道的,俺不會和外人說起咱家裡頭的事兒的!”
她是一邊哭着一邊說的,難得的是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話卻還是口齒清晰條理清楚,聽着是在她江秋意找補回來,可實際上卻是在越抹越黑。
呵呵呵,看來長孫揚還沒把謝四妹操老實了!嘴巴還這麼能說!可惜他死了,不然還將謝四妹拉回去狠狠的收拾!想想就解恨!
不等江秋意發火,丁淑儀也意識到情況不對了,當場炸毛:“哎!你!謝四妹你,你!”
她氣的本來就不白皙的臉面上全是紅的,黑紅黑紅的一時間倒是再沒有半分美感了。
“你們謝家的人是不是全都這樣啊!一羣忘恩負義的混賬!謝四妹,你忘了你倒在大街上快餓死的時候是誰救了你嗎?你怎麼能這樣睜着眼睛說瞎話呢?明明就是你告訴本小姐,說你弟妹和榮王不乾淨的,還求本小姐給你做主!你,你!你怎麼能出爾反爾呢?”
看丁淑儀氣的咬牙切齒,江秋意好心的提醒她:“丁小姐,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嗎?我這位婆姐啊,就是屬蛇的,還是條毒蛇,你拿心窩子暖和她,她回過來神立馬能給你一口,還有毒,見血封喉!”
挪了挪腿,江秋意順勢蹲下,低聲和謝四妹說:“我不知道你又找了哪位大靠山,可你要知道,我也是有靠山的人,整個老秦國,還有比我的後臺更硬的嗎?謝四妹,你總是打錯如意算盤,人人都說吃一塹長一智,這句話到你身上怎麼就行不通呢?”
說罷,她站了起來,招呼了一聲:“進來吧,幾位從石屏遠道而來着實辛苦,可惜公務在身,侯爺和我也不便給你們接風洗塵了,犯婦在此,爾等速速捉拿歸案吧!”
江秋意的話一說完,外頭便有幾位風塵僕僕的官差走了進來,妙菡在後邊悄無聲息的也跟了進來,這幾個人,便是她出去領進來的。
來離園赴宴的全是達官貴人,石屏縣的衙役到了這兒,連在大門口站一站都要被驅趕,若是沒有妙菡拿了侯府的令牌到大門口領進來,他們是如論如何也進不來的。
而這幾位官差呢,早就在江秋意被知會長孫揚的死因和謝四妹逃脫不開關係的時候,便接受了石屏縣令章思遠的請求,同意他遣派官差來捉拿謝四妹。
衆目睽睽之下走進來四位身穿制服的官差,即使是偏遠地區的縣衙小吏,卻也一個個濃眉大眼周身端正,氣勢不容小覷。
“犯婦長孫謝氏,縣太爺懷疑你與長孫揚被殺有關,請你和俺們會石屏縣衙協助調查。”
顧忌着忠勇候府的臉面,爲首的官差這一番話可是逐字逐字斟酌了許久才掂量好的。
偏偏這樣的話在謝四妹耳朵裡聽起來簡直就是晴天霹靂,長孫揚死的那麼天衣無縫,到底是怎麼被發現的?
長安啊!她來都來了,千辛萬苦的來了!怎麼可以再回石屏那鳥不拉屎的破地方去!還要去縣衙協助調差?說的好聽,真的回去了那不等於是又落她江秋意手裡了!那還能又好?
謝四妹想起那人對自己的承諾,只要她能成功起到自己應起的作用,便能得到自己應得的榮華富貴!
一咬牙,謝四妹狠下心來大喊大叫:“江秋意,你可真是不折手段啊!俺都對你千般忍耐萬般退讓了,可你還是容不下俺,非要把俺往死裡整是吧?”
“長孫揚是個混蛋不假,可他好歹還是俺肚子裡孩子的親爹,這世上有哪個女人會在自己身懷六甲的時候弄死孩子他爹讓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爹的?你用謀殺親夫這個理由害俺,你不覺得太假嗎?”
面對瘋狗亂咬,江秋意並不着急:“假不假的你和官差回去協助縣太爺調查不就知道了!我整你?那你還真是太瞧得起我了,縣太爺是朝廷命官,我可沒有那麼大的權利指使他陷害你,長孫揚到底怎麼死的,你有沒有謀殺親夫,你自己心裡清楚!”
“你沒有那麼大的權利?騙誰呢?上一任的縣太爺就聽你的,這一任的縣太爺可不還是你的人麼!回去協助調查?說的好聽?俺回去還不給你整死啊!”
“冤枉啊!俺要告御狀,江秋意你牝雞司晨,不止在謝江府獨大,還把手都伸到衙門裡頭去,這裡面有冤獄有黑幕,俺要去告御狀!”
牝雞司晨!
這一晚上的,總算是有人敢提起那無人敢提的四個字了!
謝六郎的眼眸已經徹底冷了下來,倘若他先前還對這個四姐有一星半點的同情,此時此刻是完全沒有了。
不是巧合,絕對不是巧合,把謝四妹弄到長安來的人,和犯下驚天命案的兇犯,絕對是一夥的!
江秋意和謝六郎對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默契,這個謝四妹,只怕還真的能如她所願的在長安這個富貴窩再留幾天了,至少,得先揪出她背後的指使,弄清楚那背後黑手和命案兇犯是不是一夥兒的,才能讓她回石屏接受審判。
“告御狀?可以啊!你回頭就行!還不費事!”
江秋意說着,便被謝六郎拉着,朝門口莊重的行了禮。
“陛下萬安。”
這一聲尋常的見禮卻驚呆了一屋子的命婦,今上居然親臨他方訓斥過不可過多操辦的夜宴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