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乾洗店走回寢室的一路上,尹一銘全程就是一副人肉移動打靶子,同學老師們,大家不論是走過路過的,基本都沒錯過,集體齊刷刷地,把頂禮膜拜的目光投向她,再急着走也要回頭看兩眼。
如果這會兒把圍觀羣衆都換成x戰警,那離着尹一銘十米開外,都能聞到噴香的烤肉味兒。
單就尹一銘本身來看,她並沒有什麼遭受牆裂圍觀的價值。
一身清爽的短衣短褲,白底藍道的平板球鞋。雖然利落乾淨,雖然清爽自然,雖然在白蘿蔔界可以享有健康向上的美名,但人羣之中依然沒有什麼過糞突出的存在感。
可惜的是,但是陽光可愛的小清新風格,並沒有讓她逃離慘遭奴役的悲慘現實。程雪蓓剛剛從學生會的活動中心出來,就有幸第一眼就目睹了這樣一個奇觀:
有一摞厚厚的專業工具書,連同兩個飯盒、三個慢慢的布袋,正在走廊裡憑空移動着,節奏沉穩,氣氛詭異。
它們旁邊,還有着一隻真人大小的布藝兔子玩偶,甩着悶騷的長耳朵,遊悠然地,飄着……?
兔子君身着粉色碎花小短裙,連耳朵眼兒的部分也被同樣的布料點綴着,臉上飄着兩片紅暈,閉着眼睛不知道在做什麼美夢,長長的眼睫毛一顫一顫的。
程雪蓓褲兜兒裡揣着金融最新一屆“迎新杯”籃球比賽的抽籤結果,心裡揣着有關初賽人選的一塊大石頭。
大班長本來煩得心似油烹,根本沒心情猜測兔子夢裡是在啃大白菜還是胡蘿蔔,她的心現在只圍繞着一個主題燃燒。
“學姐好。”
尹一銘鎮定地抱着兔子繼續前行,試圖跟兔子保持一樣的面部表情和思想波瀾。
“好你個兔頭啊,尹一銘你過來,咱倆打一架!”
程雪蓓覺得自己腦門上的青筋,集體商量好,轉着圈地奔跑跳躍起來了。
再不努力剋制的話,非常有可能跟漫畫裡畫的那樣,十字交叉地就爆血管了,一陣啪啪,血濺兔子臉。
哎,也不知道楊可看到之後,是先哭她的兔子呢,還是先哭我呢?
=_=不要想了,自找傷心。
尹一銘回頭看了一眼,繼續用兔子擋住程雪蓓的爆裂攻擊。
“嗯嗯,楊可學姐說,她的兔子先天不足,質弱戀家,沒什麼安全感,讓我務必在三點之前把兔子送回寢室去。”
遠程感受到程雪蓓的血壓數值在急速飆升,尹一銘的腳步開始加快,肩膀上的兔子劇烈地擺動着。
“我當然知道這是楊可的兔子!!”
程雪蓓的火氣已經完全兜不住了,三百人大班長的範兒已經不夠用了,此刻急需學生會主席氣概出來,盡顯無盡側漏之霸氣。
主席一句話扔出去就跟大冰棒一樣砸地有聲,“你個熊孩子,都被楊可折騰成這樣了,也不願意跟我去打兩場比賽!區區迎新杯而已,你以爲你誰啊,三年比賽我都打過來了,沒有你我們還贏不了了呢?!”
尹一銘被大冰棒砸了腳後跟,嚇得魂不附體,平衡一下手上拿抱着的那兩座小山,氣運丹田長腿一撩,朝着樓梯就奔過去了。
“還敢跑,逃逸是要重判你懂不懂,尹一銘你給我聽着,自首寬大,頑抗加刑!”
程雪蓓氣得咬牙,摩拳擦掌追上去,步子都沒邁開呢,就見樓梯拐角處恰有另外一個女生衝出來,慌不擇路地同移動城堡般的尹一銘撞到一起,直截了當乾脆利落地向樓梯下墜去。
程雪蓓脊背嗖得一涼,手都舉起來捂上嘴了,慌亂之間只聽見尹一銘喊了一聲“接着!”
班長大人趕緊把手拿下了,張開懷抱等着尹一銘把剛剛掉下去的女生“扔上來”。
然而在狗血而創意十足地劇情中,最搶鏡的往往不是豬腳,悶騷的兔子不肯放過搶鏡時機,即使身在空中,也不斷地調整着翻騰的難度係數,添加各種全旋轉花式,最後用自己的大門牙啃上程雪蓓的臉。
程班長摟緊了兔子,戰戰兢兢走到樓梯口,不禁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得說不出話。
魚脣的人類啊,剛剛那哪是什麼過路女生,居然是除了上課之外一年也見不到幾次的文老,又一次狗血地從天而降了。
文曦被尹一銘的一隻手攬住,單手扶牆站着,雖然花容失色,有些慘白,不過看上去沒有受傷的跡象。
至於尹一銘這白癡,光看那扭曲的表情,就不那麼樂觀了。
她一手還託着剛剛那些零碎,爲了全力阻止文曦下墜的趨勢,只好單膝跪地向下撈住文曦的腰,用一個非常吃不上力的姿勢避免了悲劇發生。
一個身穿紫色長裙的女人,閒閒地抽着雪茄,也從拐角處轉出來,把想要上前幫忙的程雪蓓撞得退開兩步,手裡的雪茄向前點了點尹一銘的鼻子,“哎呦呦,咱們文老的魅力可是真大啊,這是在做什麼,跪下求婚麼?好隆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