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米特再次繫了系領帶,在下屬的攙扶下蹬上一輛裝甲車,與阿布少尉並肩站一起,幾十米外,那羣可惡的土人還在嚷嚷着,不時的揮舞着手中的刀槍棍棒敲打前面的路障。人羣后面,還有兩個年輕些的土著舉着攝像機在拍攝。
“這些土著聰明瞭,會打宣傳戰了。你剛來這裡,還不清楚本地情況,這些土著十分難纏,爲了一些蠅頭小利,肆無忌憚的向哈里哈部落的游擊隊供應物資,甚至還會搶劫我們的後勤車隊,前些年我們設了檢查站,就是因爲這些土著經常偷襲車隊和檢查站,後來又不得不撤了。”薩米特嗤笑一聲,趁機向阿布少尉介紹。
“恐怕事情還沒有這麼簡單,你看看那個方向”阿布少尉說着,將手中的望遠鏡遞給薩米特。
“嗯?一個黑人還有一個高原人?他們似乎被綁着”鏡頭裡,遠處一個射擊死角里,兩個人正被幾個年輕土著押着,不知道什麼用意。薩米特正思索着,似乎有個關鍵點就差一點點就要抓住時,對方一個站在頭人擡杆邊上的老人舉着擴音器激動的高聲叫嚷:“我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裡,我們世世代代埋葬在這裡,爲什麼我們不能耕種,不能打獵,爲什麼我們不能行商,你們搶奪我們的土地,搶劫我們的貨物,今天就要給我們博嘎爾人一個說法。”
阿布與薩米特對望一眼,看對方點點頭,就舉起右臂:“衝擊軍事設施,第一次射擊警告”對着耳麥說完,手臂狠狠揮下。
“嗒嗒嗒”重機槍聲從塔樓上傳來,子彈打在這些土著周圍的混凝土地面上,形成跳彈,嗡嗡亂飛。人羣一陣騷動,站在後排,離子彈較近的幾個年輕人作勢想逃,不過又被長老模樣的人用腳踹了回來。
“紫王保佑,跟他們拼了”前排的土著們羣情激憤,不退反進,似乎想推倒路障。
看着前方的人羣叫嚷着,腳下卻不敢跨過路障半步,阿布有些嗤笑一聲,用自己的武力對付這些弱者,有些無聊,自己身邊,薩米特似乎有些發呆,想想昨天下午交談時他就是如此,阿布也不再麻煩他,只用自己的下屬於就足夠,就讓這些地方守衛部隊看看正規的山地部隊偵察兵是怎麼戰鬥的吧。
“全體,刺刀,驅逐”阿布對着耳麥下達命令。不遠處各個站鬥位置的山地偵察兵迅速集合上刺刀,排成兩排向中央跑道上的土著夾擊。而土著們在刺刀的威脅下,不停後退聚在一起,已經有了潰逃的跡象。
“轟轟”兩聲把正在神遊的薩米特驚醒,正是軍火庫方向。阿布也是心裡一驚,糟糕,這些土著聲東擊西,還留一手。
“上校先生,那幾個博嘎爾人跑了,把我們軍火庫也炸了”迪米跟頭流水的跑來“他們有一個很厲害的接應人,我們的哨兵擋不住,還被搶了不少武器。”
“很厲害的?”薩米特抓住迪米的衣領提溜過來,“有多厲害?”
“是直接衝破我們的牆衝進來,又把哨兵抓起來摔死了。”
“啊?”薩米特眼前一陣眩暈,“來了,來了,來了,果然是他”薩米特一把推下正在指揮驅逐的阿布少尉,鑽進裝甲車裡,指揮立即倒車,一溜煙撤回機場掩體去。
阿布身法靈活,冷不防被推下,落地時卻還是穩穩的,眼看着前方軍火庫方向冒起的黑煙,以爲薩米特是爲了趕去營救才推開自己,也不生氣,既然薩米特去處理,自己先把這羣亂民驅散再說,想完也抓起步槍向前挺進。
而這二百來個亂民,似乎沒有見過大場面,面對着刺刀是已經戰戰兢兢,龜縮成一團,遠處軍火庫的爆炸聲如同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轉身一鬨而散,好像受驚的犛牛羣一樣很快消失在跑道盡頭,阿布帶着偵察兵分隊才向前衝刺兩個鼓點,對面連一個人影也看不見了,只留下一地的木棍木叉,幾隻破鞋子,還有那個頭領戴的很拉風的羽毛,剛纔阿布看得很清楚,爆炸聲響起時,那個頭人敏捷的從擡杆上翻身而下,邊跑邊扯下頭上插的羽毛,樣子十分滑稽。
一羣亂民而已,阿布哈哈大笑,引得手下鬨笑。
“走,看看軍火庫那邊怎麼回事”,阿布說着,用腳顛起一個木叉,再一個漂亮的側踢,木叉飛出兩丈多遠,作爲山地兵中的偵察排軍官,精銳中的精銳,阿布對自己雙腿的彈力十分自豪。正得意的等着部下的恭維,卻聽到周圍一陣子彈上膛的聲音,部下都是警惕的將槍口對準左側,嗯?阿布少尉轉過身來,在自己的左側方二十來米處,正站着一個北方面孔的年輕人,正握着自己踢飛的木叉笑吟吟的望着自己,這人什麼時候過來的?居然到自己身邊二三十米遠了才發現。再轉頭看看,整個機場上,不知何時起,只剩下自己帶的偵察兵分隊了,英薩斯步槍隊的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除了軍火庫不時的殉爆聲,周圍靜得可怕。
“什麼人?放下武器”阿布隨手一槍,子彈正落在那個年輕人腳前,噗的一聲,鑽進潮溼的泥土中,對方卻躲也不躲,仍然握着木叉,踱着慢步笑吟吟的向自己的隊伍走來,朝陽照射在對方的臉龐,竟然有種微不可察的金芒散發出來。
阿布覺察到了危險,因爲長久的戰鬥經歷,早已沉穩的心,居然開始急劇的抽動,四肢有些僵硬,這是一種危險來臨的預警,右手大拇指把手中的塔沃爾快慢機撥到全自動射擊狀態,身旁的部下也紛紛進入射擊姿態,瞄準鏡緊緊鎖定眼前這個給自己帶來壓迫感的危險分子。
20米,15米,眼前這個人還是那副笑吟吟的樣子,這麼近的距離,阿布相信隨便自己的一個隊員,輕輕釦動手指就足以將他爆頭,實際上,已經有人準備這麼做了,自己左側的副手,身體稍微移動了下,調整下姿態,阿布瞥見副手的食指在一點點的向後扣動,然後……
眼前一片紅花迸射,一塊溼漉漉的裹布纏在自己槍機上,還打着卷,這時才聽到遠處一座房頂上傳來嘭的一聲,阿布使勁的擠擠眼,將糊着眼睛的血漿擠開,有狙擊手,食指扣動,塔沃爾***嗒嗒嗒的歡叫起來,槍口跳動着追隨着眼前那個正在快速移動的身影。身旁的部下也一齊開火,跑道上很快硝煙瀰漫,三四秒鐘後,還剩兩三顆子彈時,阿布翻滾倒時,同時按下卡筍按鈕,不到一秒時間,一個新的彈匣裝了進去,剛纔阿布聽到遠處幾聲***響聲和身旁子彈入肉的噗噗聲,只是機場跑道上太過空曠,實在找不到可以掩護的地方,只好抓了兩具屍體將自己左右擋住,透過瞄準鏡尋找遠處的狙擊手。不得不說,阿布的戰場反應能力,超過了兩邊大部分的偵察兵,這也是其能在無數次戰鬥中活下來的保證。
硝煙很快被吹散,機場跑道上還有四個人站着,其中就有那個神秘的年輕人,而己方的只留下三個,伏在地上的還有三個活口,其中還包插自己。那個神秘年輕人的木叉頂端,有十幾公分變得赤紅,阿布掃視一下,自己倒下的二十來個部下中,有一半人喉嚨處正在汩汩的冒着血,人一時還死不了,正拼命的用手捂着在地上掙扎,完敗,自己被人連窩端了,不過。此時阿布卻不害怕了,廓爾喀人的血性被眼前血腥的場面激發起來,左手抓起胸前兩顆手雷,一齊咬掉拉環,攥住保險,右手舉起***果斷開始掃射,射中最好,射不中就衝上去抱住對方,兩顆手雷足以與其同歸於盡了。單手射擊無法控制槍口的跳動,在對手鬼魅般消失後,卻將一個已經懵傻的隊友掃倒,嚇得另外兩名還在站着的隊友扔掉槍,沿着跑道的方向轉身就逃。
啪嗒一聲,空槍掛機,子彈打完了,阿布發現,逃跑的兩個隊友,還有伏在地上的那兩位,都已經在剛纔自己射擊過程中,又被人補了槍,已經死得不能再死。只剩下自己了,這是打的什麼仗啊?一股悲憤涌上心頭,心如死灰,兩顆手雷自手中自由落體,阿布閉上眼睛,已經來不及作出告別表白,就讓我追隨這些戰友而去吧。
一股勁風從胸前掃過,阿布聽到了物體碰撞的聲音,兩三秒鐘後,手雷的爆炸聲自幾十米外傳來。阿布呆呆的望着那兩團火花,有些憤懣,有些無助,現在才明白過來,那個該死的薩米特少校爲什麼在自己介紹向北的偵察計劃時老是發呆,爲什麼會在剛纔推開自己鑽進裝甲車逃跑,還有這整個基地的人,會像耗子見貓一樣迅速消失不見,這就是一個變態的存在,薩米特這些人,也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個變態存在,這世間,似乎已經沒有武力可以制服他了。
“回去告訴你的上司,這是我的地盤,這裡的所有東西,都屬於我。”這句話說的是英語,作爲一名軍官,阿布自然是聽得懂的。
看着這個已經被自己嚇呆的軍官機械的點點頭,于謙很滿意,就這樣繼續示威,來多少我滅多少,我要用武力爲博嘎爾人爭取到屬於他們的生存空間。
在一具屍體上擦了擦木叉,于謙擦得很慢,很細緻。擦完木叉,于謙回頭對着這個印度軍官擠下眼睛:你很勇敢,希望有機會在戰場上再見。
于謙說完,不再理會這個仍在發呆的軍官,轉身向跑道東頭走去,這個傢伙不錯,很勇敢,在自己帶着喜子和土狼那個突圍的晚上,也有一個很勇敢的軍官,只是很可惜,一出場就死了。于謙佩服這些職業軍人,殺戮不是目的,達到立威的目的就可以了,恐懼可以減少更多的殺戮。
于謙向跑道盡頭走着,不慌不忙,絲毫不擔心會突然飛來一顆子彈要了自己的性命,毛隊長的人已經控制了機場的制高點,隨時可以將一切隱患消除。而跑道盡頭,還有兩個傢伙在等着自己修理。十幾步後,身後傳來輕微的響動,于謙倒拎着木叉,叉尖在地上拖出一道白痕,越來越深,但仍是不慌不忙的走着,又是一聲輕微的機械轉動,于謙停住腳步,手腕一抖,木叉利箭般向後飛出二三十米,穿透阿布的胸膛後又狠狠的插進混凝土的跑道,叉杆半身處向上,已經在巨大的衝擊力中化爲粉齏,一具軀體重重摔倒在地,嘭的一聲,一顆子彈從這具軀體手持的手槍中射出,衝向天際。
唉,你不願傳話,就求仁得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