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楚卡機場位於林嘎爾山脈西北方向,廓爾喀河與南伊曲下游交匯處的一小塊三角形沖積平原上,四周分別爲林嘎爾山系,衣掌山系的東西爾豐頂,和達東嶺所包圍,正東方向隔着兩河交匯的水潭與蜂腰峽遙望,是印軍在上下蘇班西里和東西察禺地區最重要的戰略支點,距離北方的米林機場直線距離不足百公里。機場周邊山脈海拔均在3-4000米,而機場海拔僅1000米左右,因爲羣山環繞,氣候複雜多變,並且處於雙方對峙的最前沿,交通補供困難,因爲前些年衆所周知的原因,印方遭遇全球制裁,爲了不過分刺激北方大國,印軍並未在此處進行大規模的擴建,也並未駐紮戰鬥機,只有幾架米8直升機和薩米特的英薩斯步槍隊駐守,偶爾纔會有運輸機從阿薩姆或提斯浦爾的機場飛過來運送補給。機場的跑道十分簡陋,只能算是稍微平整些的混凝土馬路,環繞着這條大馬路,稀稀拉拉的佈置着一些防禦設施,中間還夾雜着一些隨軍做些小生意的平民定居點。整個機場看起來十分荒涼。
迪米少尉帶來的幾十頭牛和牛背上的日用品很快引起了機場附近軍民的轟動,一些機靈的小生意人馬上隨着犛牛隊開始打聽這批物資的來源,並詢問是否有可能接下這批貨物。
自然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薩米特上校的耳中,不過迪米能混到步槍隊後勤總管的位置,自然有自己的過人之處,在選擇一個最恰當的時間點後,迪米出現在薩米特上校的辦公室中,先是講述了自己接收物資的回程中如何從蛛絲馬跡中發現了游擊隊的補給隊,又是如何神勇的將他們抓回,彙報中不時的偷瞄薩米特上校的反應,只見對方只是把腿翹在面前的辦公桌上,微眯着眼,不時的點頭但並不說話,迪米中尉一時之間也猜出頂頭上司的想法,說話間停頓下來。
“迪米中尉,我聽說你所講的游擊隊的補給隊,拉的只有暖水壺香皂一類的日用品對嗎,有軍火嗎,有醫藥嗎?難道那些山裡的部落就是靠這些物資和我們戰鬥的嗎?”薩米特將手中的菸斗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嚇得迪米連忙站起立整,自己這個上司,發起怒來真的會打人的。他的副手,那個急於立功,未聽從命令,擅自前出到葫蘆峽一線的瓦尼博少校,聽說被那個惡魔當衆打斷腿撤回到機場之後,只是被簡單包紮處理,就被扔進了禁閉室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來。
“這……,我看他們是從北邊過來的,以爲是通北分子,所以就抓回來了。”
“到底是游擊隊的還是通北的?問清楚了嗎?是哪個部落的?”薩米特睜圓了雙眼,似乎正處在暴怒的邊緣,如果說剛纔還只是想敲打下迪米,多分一點物資的話,聽到通北一詞,薩米特的某根神經被觸動了。
迪米中尉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以擅長揣摩上意的自己,也真的搞不清這個上司現在是真怒還是作假了。
“是…是博嘎爾人,要去裡奈的裡米金部落,他們形跡可疑,偷偷的從北方採購這些物資,準備運給德瑪吉的哈里哈部落叛軍,我懷疑他們不光偷運物資資敵,還給北方打探消息,不然這麼大批的物資,怎麼能順利的運過來。”
“嗯……博嘎爾人?這些博嘎爾人一向和北方走得近,馬上安排人手去裡奈覈實,是否有人接應這批物資?最終要銷住哪裡?覈實之前,誰也不許動這批物資,不許動這幾個人。”薩米特上校心裡有些不踏實,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從這條道上運貨了,突然出現這麼一幫人,聽說那個惡魔正是盤踞在博嘎爾人的部落裡,這讓他聞到一絲不詳的味道。
“少校先生,那給您安排的三成?”
“沒聽清楚嗎,誰都不許動,呃,對了,先分出兩成給第五師來的阿布舍克少尉,馬上送過去。告訴他這是我們的繳獲。”薩米特馬上作出決定,情況不明,先拉阿布少尉下水再說。
“是”迪米勉強並起雙腿敬禮,雖然有很多疑問,但看到好校心情不好,也不敢再問下去,連忙從包裡掏出下午搶到的兩盒雪茄放在上校的辦公桌上,躬着身退出。
薩米特半躺在沙發上,盯着天花板神遊天外,這半個月自己經歷的心理煎熬讓以往的精氣神完全消失不見,這裡距北方大國的控制線不足80公里,作爲最前沿的戰略支點,機場更是對方偵察的主要目標,機場周邊的原始森林中幾乎變成了北方大國偵察兵的樂園,無論是東爾豐頂,林嘎爾,達東嶺,周圍森林中被對方的偵察兵踩出一條條小徑。當然有來就有往,自己這邊也不斷的迎接着大本營派來的偵察兵,他們也會化裝後越過實際控制線,到米林,甚至更北的地方越境偵察。
如果是以往,自己每天的所思所想就是偵察與反偵察,是營區防禦,是軍營整頓,而現在,特別是那夥僱傭兵全軍覆沒之後,每日縈繞腦子裡的只有一件事,走,還是繼續留下來煎熬。
“咚咚咚”在敲門聲響起第三遍時,薩米特上校才從沙發上坐直身子,在下屬面前,保持威嚴還是必要的。進來的是剛剛被派到這裡的第五師的阿布舍克少尉。自己以補給困難的原因,撤回了林嘎爾以北的兩個哨所,並未引起上面官老爺們的注意,這讓薩米特心中暗暗僥倖,但前些天處理綁架人質的事件中,北邊突然用大功率發射器壓制機場的雷達,連遠在阿薩姆的基地也受到了電磁干撓,終於讓上面感受到了異常,派出阿布少尉帶領一個排的偵察兵,調查北邊本次行動的意圖。薩米特不知道北方進行電磁干撓的真正目的,但卻從時間點上判斷出來,與自己私下裡放過控制線的那隊僱傭兵的行動可能有很大關係,爲了掩蓋這種可能性,薩米特也顧不上瓦尼博腿上的傷,直接將其關了起來,防止其向阿布少尉透露那天的行動。
阿布少尉是來致謝的,剛剛迪米送來的一批豐厚的日用物資,這些物資運回北方邦,隨隨便便出手,就可以賺回自己一兩年的薪水,甚至在一些更窮困的地方,一個暖水壺可以爲自己換回一個小女孩做老婆。對於薩米特的慷慨自己十分感激,也有意拉攏這個地方部隊的長官成爲自己的朋友,因此表面上十分客氣和恭敬。
阿布少尉一手握着迪米剛送自己的水杯,裡面裝着冰鎮啤酒,一手對着地圖,向薩米特講述了自己這些天的偵察情況,似乎在營地周邊,仍然活躍着對方不至一隊的偵察兵,自己的隊伍曾經幾次與對方照面,有兩次還相互瞄準後各自離開,北方人的偵察兵如此活躍,更加印證的大本營的判斷,說不定這些天北方人會有大的軍事行動。接着阿布少尉很認真的在地圖上指出雙方照面的幾個點,並用鉛筆在地圖上將這幾個點勾勒串聯起來,說出了自己的分析,而薩米特除了嗯嗯兩聲,卻沒有再多的表態,阿布有些奇怪,不由得擡頭望着對方,希望更熟悉本地情況的薩米特能向自己提供些建議。
“呃,這裡處於前線,有些北方的偵察兵活動是正常的,你這些天有沒有進入過哪些部落?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情況?”薩米特定了定神,有些進入狀態了。
“一切正常,我們有些補給也是從部落裡獲取的,沒有什麼異常情況,我計劃明天開始再往北去,親自到肖喀普附近偵察,看看對方的雷達站最近有什麼異常?大本營對北方有這種功率的壓制武器非常震驚,已經向中央邦彙報此事,上面也在等着更詳細的調查情況。”阿布少尉一副職業軍人作派,非常認真的講出自己的計劃。
“阿布少尉,這些天連續的偵察,你和你的下屬都非常辛苦,我建議,休整兩天,北方近些日子下了瀑雨,山林中積水還未排出,很多地圖上標示的小溪現在都難以越過,多等上兩天,等水勢小一些後,你再前往,會更方便一些。這兩天,我會向你介紹下這裡更多的情況。”薩米特打定主意,要把阿布留下兩天,以便迪米從裡奈確認好這幾個人的身份。
“如此,謝謝少校先生提醒,您早些休息,我們明天再談。”阿布敬禮後告辭。
一縷陽光從門上通風孔透入,窗外又響起整齊的軍操聲,今天又是每週一次的會操時間,薩米特睜開有些發澀的雙眼,已經有兩週未參加會操了,今天必須去,不能給師部來的阿布少尉看到自己的頹廢,不然傳到軍區,一個軍紀鬆懈的印象是跑不掉了。揉揉眼睛,薩米特剛剛坐起,迪米少尉就衝了進來:報告,少校先生,一支隊伍正在趕過來,已經下了機場專線。
“什麼隊伍,軍區有調令過來嗎?”薩米特有些不祥的預感。
“是一羣土著,拿着刀槍棍棒,說要向我們要人。”迪米有些緊張,有很大可能與昨天自己搶的那批貨有關,只是對方來的也太快了些,昨天下午剛搶,今天一大早就趕到了。
“只是一羣土著嗎?有沒有北方的人蔘與進來?”薩米特大腦迅速啓動,高速運轉,開始判斷事情的嚴重性。
“沒有,好像有個什麼大人物,還坐着擡杆,阿布少尉發出的預警,他可能知道的更多,正在前面佈置營區的警戒”
“走,出去看看”薩米特顧不得整理蓬鬆的頭髮和自己引以爲豪的鬍鬚,扣上軍帽大步向外走去。
機場沒有圍牆,在太陽升起的方向,一大羣部落打扮的人熙熙攘攘的朝着營區內進發,不時還發出嗷嗷叫聲,人羣中間,一座擡杆上,斜躺着一個首領,臉上塗着半黑半白的油彩,大熱天上半身綁着一塊熊皮,頭上還很拉風的插着幾根羽毛。確定那個魔鬼沒有跟來之後,薩米特笑了,害自己白擔心一夜,只要不是那個魔鬼,其他人都好打發,想到這裡,越衆而出,朝着前面設置的警戒線走去。
前面兩排路障已經搭起,那羣人被路障和持槍的士兵擋在跑道的一頭,而阿布的部下,佔領了跑道兩邊的制高點向人羣瞄準,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是時候給這些桀驁不訓的部落一個教訓了,呃,對了,如果讓迪米孝敬自己三成的份額,會不會太貪了些,薩米特有些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