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義王並不知道莫梓瑤此刻所想,只是好笑的看着她驚慌失措的樣子,眨了眨眼睛,說道:“娘娘想多了,您是皇兄的妃子,是小王的皇嫂。難得您肯來小王的封地,鄙舍真是蓬蓽生輝啊,小王只是想要替皇兄好生招待皇嫂。”
不得不說平義王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笑顏如花,斯文爾雅的樣子中又透着三分邪氣,魅人心神。
但莫梓瑤看向他的眼眸深處時,分明是看見了幾分陰險與狡黠的光芒在閃爍着。只是他隱藏的很深,一般人只會被他看似文弱的外表所騙。
他有着一張和阮凌政四分相像的面容,只是兩人的氣質卻是有着天壤之別。阮凌政身爲一國之君,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是上位者纔有的高貴睿智、威嚴霸道的氣質,而這些是平義王所沒有的。
“哼!是嗎?招待不敢當,軟禁纔是真吧?”莫梓瑤冷冷地說着,甩過臉去,並不想多看他一眼。
越是和阮凌政相像,也越是讓莫梓瑤從心底裡對他增添了幾分厭惡之意。
平義王眉頭微微動了動,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似乎並沒有將莫梓瑤對他的不敬放在心上。
莫梓瑤在心頭‘嗯?’了一聲,資料上顯示,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別人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誰要是對他不恭敬,下一秒,那個人一定是已經被他一掌劈死了。
別看他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他在武學上的造詣並不會比阮凌政差多少。
“娘娘真會說笑,小王哪裡敢軟禁皇嫂啊!”說着,他眉頭一蹙,咆哮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竟然敢綁小王的皇嫂,來人……”
帳簾很快被人掀起,一個侍衛模樣的人走了進來。“屬下在……”
他一指莫梓瑤,揚聲問:“這是哪個狗東西乾的?”
那侍衛擡頭看了莫梓瑤一眼,低聲答道:“回王爺,是李珣。”
“李珣?如此不長眼的東西拖下去斬斷雙手,扔入隕江!”
“是。”那人應着,身子明顯抖了抖,連忙轉身出去了。
莫梓瑤冷眼看着這一切,並不領情。在心底暗暗道:“這平義王還真是會做戲,若是真想處罰李珣,恐怕我剛一進來他看到我五花大綁的時候就該讓人給我鬆綁,並處置李珣。而不是現在故意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了。”
“哼,真是瞎了他的狗眼了,竟敢對皇嫂如此無禮。這些個狗東西,真是生生氣死本王了。”他滿臉堆怒地說着,快步走上前來,親自爲莫梓瑤解開身上的繩索。
“皇嫂受苦了,都怪小王一時失察,讓你受委屈了,還請皇嫂不要放在心上纔好。”
莫梓瑤正待說話,這時外面突然傳出一陣殺豬般的嚎叫:“王爺,屬下冤枉啊!此女乃是大軍的奸細啊……她,她還殺了我軍的一名士兵,不能輕饒啊!”
莫梓瑤自然是聽得出,這不是李珣的聲音,還能是誰?李珣多次想置自己於死地,莫梓瑤自問自己不會好心到去求平義王放過他。只是沒想到的是,這回他不是做戲,而是真的要殺了李珣。
莫梓瑤有意的去看平義王是表情,卻是見他絲毫不爲所動的樣子。一個普通的士兵,換一個能牽制阮凌政的娘娘,自然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於是側過頭去慢慢地揉着被捆得痠痛得幾乎麻木掉的胳膊,瞅了平義王一眼,淡漠道:“李珣說得對,本宮的確是大軍的奸細,在傳遞消息時不小心被你的一名士兵發現了,所以本宮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了他。本宮想,這個時候,皇上駐紮在鳴州境內的大軍應該已經收到本宮傳遞的訊息了吧?”
說完,莫梓瑤擡眸淡淡地睇着他。果然,這回平義王再也沒有先前那番鎮定自若的的神情了,雖然他的眼睛並沒有表露太多情緒,但莫梓瑤分明看見他嘴角不着痕跡地微微抽蓄了一下。
突然他仰頭大笑了起來:“娘娘說笑了,一個士兵算不了什麼,就算再殺十個八個本王爺不會心疼。對於娘娘所說的訊息已經傳遞到鳴州了,只恐怕要讓娘娘失望了。”
說完他一拍手道:“出來!”
莫梓瑤心猛地一沉,是自己太大意了。既然他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恐怕他早就已經開始留意自己了。人海茫茫中,竟然能一下子將自己抓出來,這份能耐不得不讓人心驚。
促地想起那名有意搭救自己,卻又故意疏遠地張賽,莫梓瑤什麼都明白了,原來,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起就已經落入別人的股掌之間了。
屏風後面一閃,一個人影飛快的撲了過來,莫梓瑤定睛一看,正是自己打發離開的晚秋。
“娘娘,你沒事吧?”晚秋一面上下打量着莫梓瑤,一面問。
莫梓瑤也是同樣盯着她,沉聲問:“怎麼回事?”
晚秋垂下頭道:“娘娘,奴婢有辱使命,沒能出城將情報傳遞給鳴州的駐軍……奴婢剛一出城,就被王爺的人抓住了,所以……”
“沒用的東西!”莫梓瑤一把推開她,罵道。不過她心底卻是鬆了一口氣。看來平義王能輕易認出自己就是瑤妃,定是從晚秋口中得知的,並認爲自己所說的傳遞消息就是晚秋。這樣也好,如果不出意外,這個時候河中的消息應該已經飄到軍營了。
“哈哈哈……”平義王看到這一幕,突然暢快地大笑了起來。“好了,既然你們主僕二人團聚了,那就只好先委屈皇嫂在舍下安心的住下了。本王這就去派人通知皇兄,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就會來接你離開的。”
“你……”莫梓瑤怒視着平義王,分明從他眼眸中看到了一抹光芒一閃既逝。
可是他字裡行間中,無意間卻是透露了一條訊息給她,他將自己挾制在此,其目的並非是將自己送給圖撒拉大王,而是想要用自己來牽制阮凌政。這讓她倒是稍稍安了心。
“皇嫂,你就在小王這裡好好休息吧,等會兒小王會找幾個侍婢去服侍你的,不過這些人長期與本王在軍營中生活,可能並比不了皇宮的那些特意調-教的宮婢們,皇嫂就請將就着點吧,晚些本王讓人去王府給你調些機靈的來吧。”說罷,他淡淡笑着,轉身離去。
莫梓瑤怒視着平義王離去的背影喝道:“你就死了這條心吧,皇上決計不會爲了本宮而以身試險的!”
平義王身子一頓,扭頭道:“是麼?那就拭目以待吧!啊哈哈哈……”
等平義王走後,晚秋神色緊張不已的慌忙過來要扶莫梓瑤。輕輕一碰,莫梓瑤卻是‘嘶~’地一聲叫出聲來。本能地甩開了晚秋欲抓上來的手,被綁了那麼久,繩子勒得太緊,皓腕處已經紅腫了一片。碰上去,疼得幾乎眼淚都快出來。
“娘娘……”
莫梓瑤深吸了口氣,目光看向面前的晚秋,纔要開口,卻見她猛地退開兩步跪下,道:“娘娘請恕罪。”
她低了頭,可是聽得出,她的語氣裡,全是歉疚的味道。
莫梓瑤搖頭一笑,欲上前去扶她,卻是一震眩暈傳來,一個踉蹌,便朝前撲去,晚秋大吃一驚,本能地起身接住,急道:“娘娘……”
“本宮沒事,只是有些虛脫罷了。你不要……”莫梓瑤說着,就已經聽見晚秋朝帳外大喊:“來人,宣大夫!”
莫梓瑤拉住她的手,搖頭道:“算了,這裡是在平義王的營中,既然被他擒住,那一切也由不得我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晚秋心疼地道:“那奴婢扶您回營帳休息。”
出了營帳,就看見有兩個丫鬟模樣的女子在帳前候着,見莫梓瑤兩人出來,連忙迎了上去道:“奴婢奉了王爺之命,特意在此等候,娘娘請隨奴婢來。”
莫梓瑤見她們雖是恭敬的候着,但字裡行間透露的淡淡的不屑,忍不住瞅了她們一眼。哪想那兩人居然也毫不畏懼的擡頭,用目光肆意地打量着莫梓瑤主僕二人。
“大膽!”晚秋怒喝道。
莫梓瑤手一招,阻止了晚秋。望着兩人淡笑道:“那就有勞了。”
其中一女神色傲慢地道:“不必,我們也是奉了王爺的命令,不敢怠慢,這邊請吧!”
晚秋哪裡受過這種氣,她渾身顫抖着,忍不住譏諷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奴僕,沒想到平義王調教的奴才比他還要囂張傲慢!”
“大膽!”二女聽晚秋居然敢詆譭她們心目中猶如神邸的平義王爺,憤怒地衝上前來,居然是想要給晚秋一巴掌。
“放肆!”莫梓瑤大喝一聲,她縱然是沒有脾氣在人也被燎出三分火氣了。她一轉頭,忽然間瞧見一身儒袍的平義王爺正遠遠的注視着這一幕。
不禁心下又氣又怒,看向他,冷聲道:“難道這就是平義王爺所謂的待客之道麼?”
平義王爺朝她笑了笑,索性走上前來裝模作樣地對那兩女呵斥道:“不得無禮,這是當朝的瑤妃娘娘。兩個不長眼的東西,難道你們也想去和李珣作伴嗎?”
兩人身子狠狠一抖,猛地跪在地上連聲說道:“奴婢不敢,奴婢有錯,瑤妃娘娘大人有大量,就放過奴婢吧!”
又來這一招,莫梓瑤真真氣得想要發狂,怒極反笑:“王爺好高明的手段。罷了,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本宮自不會自降身份的去與兩個奴才計較,你們兩個起來吧!”
平義王也很會見縫插針,滿面含笑道:“哈哈!就知道娘娘您寬宏大量,紅翠、綠柳,還不快帶娘娘回帳歇着?”
“是。”平義王在此,兩人還不敢放肆,連連應了,帶莫梓瑤兩人往營帳而去。
回到營帳,紅翠、綠柳退去之後,晚秋便開始憤怒的咆哮起來。
“真是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兩個狗奴才居然敢如此目中無人,她們以爲她們是誰?狗仗人勢的東西!”
“好了!兀自生氣有什麼用?本宮問你,你是如何落入平義王手中的?”莫梓瑤蹙眉道。
晚秋正了正神色道:“奴婢聽了娘娘的吩咐,想從城門混出去,可不曾想城門早已戒嚴,連只蒼蠅也飛不過的。奴婢在城門口轉悠了許久,終於看到有一隊辦喪事的要出城,就連忙混了進去,本以爲這樣就可以順利的跟出城。誰知奴婢剛出了城門不遠,十幾個侍衛就將奴婢包圍了起來。後來奴婢才知道,原來那隊辦喪事的根本就是平義王的人假扮的,目的就是引奴婢上鉤!”
“原來是這樣,倒是本宮小瞧了他了。”莫梓瑤恍然的點點頭,不禁對平義王的評價又高了一層。
原來他不光只是陰險狡黠沉府深,而且心思還是那樣的縝密,皇上的兄弟果然沒有一個是能小瞧的角色,這平義王明顯就是一個典型扮豬吃老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