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着遁着,殺了妖獸的商弋眉心一跳,回頭看去。
“你怎麼還跟着我…”
“嘭!”
商弋額前一痛,頓時撞的頭暈眼花目眩神迷,身影踉踉蹌蹌,身形不穩,往前面栽了去。她的脣劃過少年的臉頰,後面的寧玹本來是要避開,因爲這一陣酥麻竟一下子愣住了,任由她栽倒了自己的身上,結果一個重心不穩,兩人齊齊摔倒。
商弋感覺到自己摔倒了別人身上,不由得有氣無力道:“寧玹,你是分身還是主身?”她剛纔因爲被偷襲,受了重傷,身體負荷只能勉強支撐着不倒下,自然是避不開了。
一時間連移開身子都難。
寧玹感覺到身上的人那柔軟的身軀,氣息有意無意的放輕了輕,聞言,眉眼中飄過異樣,伸手推了推她,“你在說什麼?”
“別推,讓我安靜一會。”商弋昏沉,的確不太好受,寧玹不回答,她也不強求。當然,若不是此地較爲安全,她也不會如此託大,她的修爲雖然已是金丹後期,但也不是不知疲憊,體內靈力耗完,多多少少覺得無力。
寧玹似乎是笑了一下,眉目一動,笑意流淌,“先下來好嗎?”
勉強睜開一絲縫隙,看到寧玹那張驚爲天姿的臉,她在一瞬間清醒了許多,只感覺他的手十分清涼,如溪水長流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唰。”連忙撤開,商弋如避瘟神一樣瞬移到了十米之外,然後若無其事的轉身,白袍微漾,將剛纔之事拋到腦後。
寧玹也只是起身後在原地站了一會,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袍,才繼續跟上。
飄渺之地的確夠大的,不過索性她沒有再見到凝體後期的魔獸,不然的話,她無需考慮對戰了,直接可以爲逃跑做打算。
“寧玹。”
“少宗主有何事?”淡然的語氣,輕飄飄的沒什麼重量。
“你的身上,有問題。”商弋話本就不多,此時也只是提醒了一番,略一挑眉,淡然的瞥了瞥他白嫩吹彈可破的脖頸上似乎正在浮起一顆顆紅色痘痘,正在佈滿全身……可惜臉上倒是沒有。
那白皙的皮膚上出現那麼多紅色點點,形成強烈的反差效果,就算是商弋想刻意忽略也難,只是,那紅色痘痘似乎並沒有湮滅掉他的絕色容姿,而只是平添了幾分誘惑……
商弋頗有些扼腕嘆息,不能看到寧玹狼狽的樣子,略微有些遺憾。話說她應該沒有解毒丹,因爲自己沒有涉及更爲深層的解毒丹,畢竟解毒丹不是萬能的,對症下藥纔是正道。
寧玹腳步不停,只是伸出手放到光線比較好的地方觀察了一瞬,然後又放下,那音色醉人,又似高壓下的天空,一層層的,捉摸不透,“不會死就行,少宗主可是在擔心寧玹?”
“不是。”商弋清脆的聲音脫出,毫不猶豫。寧玹這人的骨齡她看不出,也沒去刻意查探,但想料應該不長,這傢伙的見識卻不比她小。
好像也未必怕
死。
一把抓住寧玹的衣袖,商弋幽清的目光看着他,突然,劃破了自己的手腕。
然後拿出一個藥瓶,將血滴了進去,又放入一些珍貴的靈藥以及珍稀的妖獸的妖晶,不由分說的將藥瓶塞到寧玹手裡,“你幫過我幾次,救你是應該的。”
商弋的神色依稀不太明顯,那長長的睫羽微動,但她的語氣,隨意中好似蝴蝶翩躚中的尾光,不經意間,剎那了天地。
寧玹透過光亮看了看藥瓶裡被加了許多東西的血液,似是千年的酒,在不知不覺中沁入人心。他垂下左手,用另一隻手將血液倒入口中,未了,將脣邊的血跡拭去,“我是少宗主的人,少宗主救我的確是應該的。”
聽到這話,商弋並沒有抱以什麼態度面對,她不清楚寧玹的修爲在哪個層次,但她確定的是,寧玹身上的毒不簡單,她這次製作的藥也只不過能夠壓制一段時間。
因爲心裡思忖着身後之人的事情,不知不覺中,目光飄到了他的身上,眸色一凝,“你的左手受傷了?”
不顧寧玹反應如何,商弋擡起他的手腕,一大片雪白露了出來,她感覺到有一瞬的涼意拂過,接着隨風淡化,看着迅速褪去的紅點,商弋知道這不僅僅是她的藥發揮作用,還有寧玹可怕的恢復能力。
“不是骨折,也不是脫臼,倒像是靈力堵塞,是與人打鬥所致。”商弋淡思忖着,不一會兒,就分析出了原因,放下他的手腕,沒了動作。
她沒法將那一股別人的靈力給驅除,只能靠寧玹自己,畢竟她的修爲不及他,也不知道後果,只知道前因。
“阿弋。”寧玹眉眼淡笑,他對自己的身體如何並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商弋一個罷了。
“你心儀哪種性格的男子?”
商弋被這話問的一愣,她有些古怪的看了寧玹一眼,腦子裡隱隱掠過什麼,攏了攏眉,不鹹不淡道:“你這樣的。”
商弋不知道自己隨口一說的話,被人當了真,記入了心底最深處。
兩人一直往前走,似乎並沒有目的,商弋也不急,一路上採摘了一些珍稀藥材後,來到了一處隱秘的山洞旁。
“我先進去查探一番。”寧玹不由分說的瞬移了進去,商弋也沒有阻止,因爲她知道如果連寧玹都沒有辦法,那她更是毫無頭緒了,畢竟兩人實力差別還是挺大的。
靜靜的等着寧玹的消息,不知過了多久,商弋粗略的估計一下,應該有三天左右,三天了,寧玹還是沒有動靜。
她微微拎眉,以寧玹的實力,只是進去探索探索,應該不會出事纔對。只是……一想到他身上的傷,商弋還是走了進去,畢竟是一起過來的,丟下他一人不妥,更何況這人還幫助自己很多次。
商弋進去後,沒有發現寧玹的身影,山洞裡別有洞天,很長,很深,潮溼的氣息散發開來,被商弋用屏障隔絕,腳下的泥土彷彿被鮮血浸泡過一般,溼淋淋的,泛着粘稠的味道,有一
種鐵鏽的潮溼感。
商弋無心仔細觀察這裡的環境,她放出神識,轉了一圈之後,總算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那個人。
寧玹的情況不太好,面上是病態的慘白,薄弱的保護罩未散去,他的周圍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紫蟹,密密麻麻,放眼望去令人眼花繚亂,頭昏腦漲。
他整個人半倚在石壁上,淺色的脣瓣也失去了光澤,睫羽微顫,秀色可餐的容色平添一份清弱,明顯是支撐不了多久。
商弋蹙眉,她不明白,也不知道寧玹到底是怎麼回事,三天前還沒有這麼嚴重,如今看樣子,似乎是加重了傷口?
她再疑惑不解,也知道自己是來救人的,於是便放下疑惑,往寧玹那邊跑去,山洞裡的道路很多,若不是商弋神識強大,恐怕想找到寧玹是十分困難的。
一路被不少古怪東西纏住,磕磕絆絆的來到了寧玹這裡,此刻的商弋已經不是纖塵不染的模樣,她的白袍被弄髒了,原本是想換下,卻又擔心寧玹等不及,便直接殺過來了。
輕咳了兩聲,嚥下喉嚨裡的腥甜,商弋指尖一動,白光閃過,許許多多的幻影分身出現。商弋的幻術更上一層樓,所以她的幻影也是有攻擊力的,一招秒殺很多紫蟹後,伸出手指扶住寧玹,同時,那薄弱的保護罩也粉碎開來。
感受到寧玹似乎將全部重量放在了自己身上,商弋也沒時間想些什麼,趁這裡的紫蟹沒有呼朋喚友拉幫結派,她趕緊撤回,來到一個算是安全的地方,想將寧玹放下,不料,對上了那雙緩緩睜開的烏黑清亮的瞳仁。
“少宗主,我是不是應該以身相許?”
商弋瞥了他一眼,“以身相許倒不用,若是做牛做馬的話,我會考慮考慮。”
她本就受了傷,因爲心裡擔憂寧玹會出事,一路斬殺過來,也是那種幾乎不要命的殺法,現在放鬆下來,只感覺到了隱隱的倦怠和識海的鈍痛。
商弋思索着,身體一僵。
擔憂?她又過濾了一遍自己在看到寧玹那慘白臉色時候心裡傳來的波動,那應該就是擔憂吧……
可她一個失去了心臟的人,拿什麼去擔憂?
面對那張與琴細繪相像的臉,商弋很難好臉色,畢竟在那段說不清是真是實的時光裡,琴細繪對她死纏爛打各種手段窮出不絕,有時甚至連偷窺她沐浴這件事都能做出來。
若不是琴細繪對她無二心,或許商弋會考慮要不要將他弄個失憶什麼的,這樣她就清靜了。
“若是少宗主喜歡,寧玹樂意之至。”
蒼白的面上沒有折損寧玹一分一毫的風華,他伸出修長的手指,細細的撫了撫商弋的長髮,像是想起什麼,動作一頓,輕笑道:“少宗主怎得不躲開?”
“我爲何要躲?”商弋不解的問道,寧玹的舉動又沒有威脅到她,也沒有令她反感,她沒有必要躲開。
聞言,寧玹幽幽的一嘆,低聲道:“這樣的你,可愛多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