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冠冕堂皇的理由讓楚涼的心裡冷然一笑,不過他面上很欽佩地道:“六皇弟的心中果然是心懷天下,立了這麼大的功都如此虛心。真是叫我佩服得緊啊。”
“臣弟不過是一介莽夫,三皇兄的話實在讓我受之有愧。”楚穆和楚涼之間你一言我一語,脣槍舌劍,兩人表面卻是笑意盈盈,遠遠瞧着,仿若真是滿滿的手足之情。
隨後,楚涼因有急事便提前返宮了,走之前,還不忘說上一句,“六弟莫讓父皇在宮中等急了,修整完畢之後,還是速速來宮中領賞,父皇爲了迎接六皇弟的勝利歸來,特地準備了晚宴。”
楚彥也朝着楚穆行了一禮,之後便隨着楚涼離去了,遠離駐紮營地之時,楚涼的臉色越發凝重起來,與楚穆短短几月不見,如今他身上的氣場,卻已與往日不能相論。
“皇兄,這六弟比之當初更加收斂鋒芒了。”楚彥忍不住開口說道。
楚涼抿着薄脣,“看來除了太子,威脅我存在的人,還有這個平日裡不露痕跡的六弟。”
“相比較太子,我瞧着現在的六弟的位置,在父皇的眼裡,還是比不上皇兄你啊。”楚彥笑着搖頭評論道。
一邊的楚穆拉過無事坐在一邊的聶流珠,“回王府去。今日本王赴宴,以免你的身份暴露,你還是不要參與了。”
“我不想一個人回去。”一個人回去的話,肯定得碰上聶華容,聶華容有事沒事都挑她的錯,如今時隔這麼久回去,聶華容指不定要怎麼折騰她呢。
“那——趙柯趙良護送側妃回府。”楚穆似乎對蕭菀和聶華容這兩個女人相處的關係並未太過了解,這是平時在王府曾有下人聊起此事。
蕭菀頓時就覺得頭疼了,這楚穆到底是什麼腦子!竟然都看不出來她與聶華容不對盤!還是故意的?
但是楚穆如今已經這樣安排,她也只能乖乖地回府了。
城外距離王府的路程還是頗遠的,光腳程就有半個時辰,蕭菀進城之後,先是在一處店內換了一身女裝,然後隨意束了一個髮髻。
若是她一副軍裝的回府,聶華容興許會暴走。
“蕭菀。”背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呼喊,蕭菀回頭去看,竟然是聶宣,他還真是陰魂不散,楚穆不在的時候,總是藉機會跟她說話。
趙柯趙良是認識聶宣的,如今見聶宣與蕭菀打招呼,也沒有任何阻攔,直接讓開了身子,甚至還離着他們幾米遠之外。
“你怎麼來了。”聶軒也算是這次大勝金軍之戰中的功臣,只是他不該隨着楚穆一同進宮了,如今怎麼會在這裡?
“我對楚穆說身體抱恙,畢竟此次大功臣是他,我無足輕重,自然是能離開的了。”聶宣解釋道,他無意間卻看到了蕭菀眼中的那抹悵然之色,便忍不住關心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這麼不開心?”
“無事。”蕭菀瞪了一眼聶宣,他倒是從哪個地方看出來她不開心的?有那麼明顯
嗎?
聶軒心中暗自猜了半天也不知曉是爲什麼,畢竟他見蕭菀形單影隻的離開,跟了上來想給她保護,她應該是開心的,怎麼會一臉愁眉苦臉的。
“沒事就好,回去好生歇息吧。”聶宣見蕭菀不想多說,他也不好再三追問,只能說上一句勸慰話。
奈何蕭菀聽到聶宣如此說來,頓時覺得前往王府的路,舉步艱難。
聶宣一直將蕭菀送到王府的門口,便離開了,蕭菀如今對待他的態度依舊不大好,但是他是一個權謀心極重的人,這一點小小的困難,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
原先半個時辰的腳程,硬生生地被蕭菀走出了兩個小時,遇上了各種小攤,根本就管不住腳。
楚穆帶領着軍中的幾個將領一起進了宮,衣甲還未卸去,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入了宮中,大明宮內早已坐滿了赴宴的羣臣。
遠遠地便能聽見那宮內的鶯歌燕舞,好不熱鬧。
“兒臣協羣將前來赴旨,今已大勝金國,金國的投降和議書在此。”楚穆將兩封書信奉於手上,皇上身邊的公公將書信拿到皇上的手邊,皇上緩緩地打開了書信,片刻之後便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坐於皇上一邊的太子楚信看着威風凜凜的楚穆,心中五味雜糧,他不斷地往口中灌着酒,眼神出滿了敵視。
不知爲何,楚信總是充滿了危機感,在楚涼出現的時候,抑或是現在的楚穆,楚涼本來就得皇上喜愛,奈何他並未有什麼顯著的成績,而如今的楚穆,此次得了這麼大的軍功,皇上對此也很是滿意。
“穆兒,此次你立了大功,朕甚是欣喜,前些日子俘虜國送來的雙頭麒麟玉石雕,夜明珠,還有一些外來的水果,朕都賞給你,不知穆兒還想要些什麼?”皇上一一說下賞賜的物品,然後滿眼笑意地看着楚穆。
楚穆謝恩道:“父皇,兒臣什麼都不缺,要說缺少的是,父皇給予兒臣的一次機會。”楚穆話鋒一轉,倒是不求什麼功名利祿,偏生朝着皇上討要一次機會。
皇上面露疑惑之色,奇怪地詢問道:“穆兒想要什麼機會?”
一邊的楚信端着酒杯死死地盯着楚穆,他到底想說些什麼?
而楚涼的面色也沒好到哪裡去,他的目光雖然未落在楚穆的身上,但心中已經產生了好幾種想法。楚穆爲何會在這個場合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是想向父皇暗示什麼?
就在所有人的心都吊在嗓子眼裡的時候,楚穆不慌不忙地開口說道:“兒臣之前便聽說了父皇有一套青瓷波紋茶具,兒臣素來愛茶,聽聞父皇這套茶具十分精美,還請父皇給兒臣一個機會見識一下。”
楚穆的話音剛剛落下,周邊的皇子們臉上的防範都卸了下去,原來只是爲了一套茶具,這六弟不知真傻,還是假傻。
皇上微微怔了一下,他這個兒子他倒是越來越琢磨不透了。
“來人,將朕的青瓷波紋茶具拿出來。”
既然要求已經提出,這要求又如此容易實現,先答應了再說。
青瓷波紋茶具很快就被取了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套茶具所吸引了,楚穆更是不加掩飾地顯示出他的喜愛。
“涼兒,上次你平復刁民也有功,此次不如一起賞了吧。”皇上滿面笑容說道。
楚涼急忙上前謝恩,只餘太子一人在旁喝悶酒,他治國不行,施策也不行,這些年來,父皇也未給他安排過什麼事情做。
皇上依舊報了一些東西,只是這回並沒有給楚涼選擇的餘地,楚涼開口說道:“父皇只賞兒臣與六弟,怕是對太子不公平。”
楚涼居然幫着楚信說話,這是楚信他都未想過的事情,他這個三弟,詭計多端,定是沒什麼好事。
“哦?”皇上疑惑地看着楚信,心裡思卻了一番,到最後,竟也沒想到他到底做了什麼大事,所以自己也沒有什麼東西能賞給他。
“父皇,太子整日爲您日夜操勞,兒臣平時見他一人常常在屋內徹夜苦讀。”楚涼繼續幫着太子說好話,這表面雖然是好話,但到底是不是溢美之詞,恐怕只有當事人的心裡纔會清楚了。
楚穆退到一邊,這楚涼和楚信擡槓的事情,他已經見怪不怪。
皇上的手扶着額頭,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楚涼的身上,“太子確實操勞,但他日夜苦讀,終究還是未有什麼用處。”
皇上十分不給楚信面子回了一句,楚涼心中一喜,但也只是彎下身子繼續說道:“父皇,太子的能力十分大,恐怕是……太子也未用心吧。”
楚涼與皇上對話的此言一出,全部都落在了朝堂上下的大臣們的耳朵裡面,皇上的模樣顯然是對楚信十分失望,衆人面前如此說起當今太子。
楚信將酒杯的側面捏的緊緊的,他的父皇之前還沒表現出這麼強烈的失望之意,他還準備好好準備一番,改變在皇上心目中的形象,沒想到楚涼竟然捷足先登,第一時間將此事給捅破了。
這樣一來,他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因爲父皇明確表示出的態度,朝臣們也默默地選擇了歸附。
“楚涼,本太子的能力就是如此!本太子已經盡力了,你又何必在父皇的面前朝着本太子挑三揀四?”太子突然站起身來,氣呼呼地說道。
他就知道,這楚涼不安好心,沒想到竟然還安排了這一手在後面。
“太子!”皇上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嚴厲起來,他這個兒子竟然要在全朝文武百官的面前丟皇家的面子!
楚信經過皇上如此嚴厲的一叫,灌入口中的酒也清醒了幾分,“父皇……”
“你如此小家子氣,這天下以後怎能交於你手中?”皇上突然又拿出了皇位此事說理。
“父皇,兒臣一時出言不慎,還請父皇原諒。”楚信聽此話之後,便覺得道歉就不會有事了,擡起頭之後,再去看皇上的臉色,卻發現他的臉色依舊不太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