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讓南宮羽有些失笑，藥罐子這個稱呼實在不是誇獎的詞，不過被蕭菀說來，倒也算是中聽。
於是他點頭道：“真謝謝你了。”
遙想蕭菀上一次替他煮藥的時候，還是被綁到金軍之前。
自打蕭菀從金軍回來之後，他感覺到她變了許多。就連楚穆也變了不少，對待蕭菀的態度更是冷淡了不少。
說到煮藥，蕭菀也算是打開了話匣子，與南宮羽聊了起來。
南宮羽一向善談，一連五個時辰的行軍，他都和她侃侃而談，和他在一起，他們似乎從不缺乏話題。
最後一炷香的原地休息時間，蕭菀對着南宮羽喟嘆了口氣道：“要不是你身上中了蠱蟲，只怕這個世上再也沒人比你瀟灑了。”
南宮羽只是淡淡一笑，望着遠處的高山道：“人各有命，我這一生只怕是早就被上天註定了吧。”
“你們似乎聊得很開心的樣子。”楚穆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們身邊，聲音裡有些陰陽怪氣。
他早在行軍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南宮羽和蕭菀兩人之間的相談甚歡，礙於形象的原因，他一直在前面保持着行軍的速度，按捺着脾氣盡量不去看他們。
誰知道現在都休息了，這兩人還是這麼能聊！
好一個蕭菀，和他鬧着小性子，對着其他的男人則是笑臉相待。她是不是真的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蕭菀轉臉看向聲音的源頭，立即斂起了笑臉，聲音淡淡地道：“將軍，說笑了，我和軍師之間不過隨便聊聊。”
“隨便聊聊，能聊五個多時辰，怎麼不見你和本王隨便聊這麼久？”明顯的敷衍讓楚穆的脾氣更是怒從中燒。
“話不投機半句多。”蕭菀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每一次她對楚穆改觀的時候，這個男人總是會做出讓她傷心的事情。
現在好了，她已經定位好了她自己的身份。
一個亡國奴，楚穆的側妃，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楚穆周遭的空氣立馬冷了幾分，緊緊地擷住蕭菀的眸子冷聲道：“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王爺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你又何必一直求着我給你答案。”蕭菀不卑不亢地說。
不好意思，她的性子做不來妥協。
儘管她知道這樣會惹得楚穆生氣，但是有些事情她還是不吐不快。
“傳令下去，全軍繼續前進！”楚穆長袖一拂，緊抿着脣轉身大喊道。
南宮羽默默地起身拍了拍屁股上沾上的石子，對着她道：“你不應該一直和他唱着反調的，這樣受苦的只有你。”
不知道爲什麼，南宮羽的心裡泛起了一絲疼。
他總覺得蕭菀這樣的人應該是要被人捧在手心裡的。
蕭菀也起身，麻利地翻身上了馬，頗有些英姿颯爽的滋味，“我不喜歡附和別人，尤其是自己不喜歡的人。”
“你不喜歡他？”南宮羽一向平靜無波的聲音裡有了幾分起伏。
這句反問讓蕭菀有了片刻的沉默，良久之後她答道
：“起碼，如今的他並不能讓我歡喜。”
就算她的心裡真升起了幾分欽慕之意，也只是她的自作多情罷了。
眼看着天已經快要到了傍晚，楚穆又加快了行程，整個隊伍幾乎都是跑步前行。
在夜色來臨之際，他下令以最快的速度安營紮寨。
五天的時間過去，楚穆坐在馬上看到熟悉的京城，一時間感慨萬千。
因爲士兵的數目龐大，所以楚穆下令在城外駐紮。
皇上早就通過加急文書知曉了今天是楚穆迴歸的日子，吩咐朝堂上下爲楚穆慶功。
“太子，你就去城外親自把老六接回來吧。”皇上掃了一眼朝堂之下，把這個任務交代給了太子。
太子在楚穆行軍的時候，兩次下了黑手，兩次失敗。如今猛地聽到皇上的話之後，心咯噔一下，瞪着一雙眼道：“父皇，這等美差還是交給老三吧。”
“哦？你如今怎麼懂得了謙讓？”皇上有意讓太子代他去迎接歸勝之軍，爲的就是讓他的在士兵面前樹樹威風。
沒想到太子會大方地把這種差事讓給了楚穆，這件事實在讓他好奇。
太子信口拈來道：“父皇，三弟同我乃是兄弟，有好事我自然會想着他了。”
皇上笑着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提醒道：“太子，你能懂得謙讓自是好事，但是有時候也得爲自己的權益着想。”
話音落了之後，又對楚涼說：“既然太子今天頓悟了，老三，那麼就你去接老六吧。”
“多謝父皇。”太子跪下，向楚業道謝。其實心裡早就死咬着牙，咒罵着。
楚涼接了這種美差當然不可能傻到推掉了，於是躬身道：“謝父皇隆恩。”
“起身吧。”
楚涼和太子楚信悠悠地起了身。
在起身的同時，楚涼輕蔑地斜視了一眼太子。別人不清楚，他可是清楚得很呢，太子之所以不敢領這等美差，不就是怕到了城外之後，被楚穆發現端倪，給他穿小鞋？
正好這塊肥肉落到了他的手裡，他當然要好好把握了。
下朝的時候，太子幽怨的目光打在了楚涼的身上，看着他一臉的器宇軒昂，太子只覺得一顆心都要炸了！
該死的楚涼！
太子故意趾高氣揚地來到楚涼的身邊，昂揚着頭居高臨下地對他道：“三皇弟，本太子給了你這麼好的差事，難道你都不知道感謝一下本太子嗎？難道你的夫子從小就不曾教過你禮義廉恥嗎？”
楚彥見太子的故意嗆聲，差點要衝上前去與他理論一番，太子這樣的行爲分明就是欺人太甚！
楚涼則一手按住了有些衝動的楚彥，對着楚信行了一個禮道：“多謝太子殿下的厚愛，臣弟一定圓滿完成太子交代下來的任務。”
“哎，罷了罷了，本太子寬厚仁慈。以後也不會有人在背後嚼本太子的舌根子了，畢竟事實都已經擺在了眼前。”楚信真的顯得大度地擺了擺手道。
“如果太子沒什麼事情的話，臣弟就先下去準備準備去接六弟的事情了
。”楚涼道。
楚信道：“沒事了，你就先下去吧。本太子叫住你，也不是爲了得你的一兩句好話，本太子怕得就是啊，做了好事，人家還不知道呢。”
說完就直接朝着東宮的方向大搖大擺地走去，路上遇到幾個姿色不錯的宮女還不忘上前去吃幾個豆腐。
楚彥看着楚信漸行漸遠的身影有些憤憤地道：“三哥，太子的行爲如此過分，你爲何要忍他！”
“楚穆回來了之後，他也囂張不了多久了。眼下就讓他囂張一會兒吧。”楚涼淡淡地擡頭望了眼湛藍的天空後又道，“不需要再過多久啊，這個天就又要變了。”
“三哥，話是這麼個話。只是楚穆這次戰勝歸來，不止是對太子，對我們也是一個不小的威脅。到時候我們和他……”楚彥說到最關鍵的時候，有些警惕地四下張望了眼有沒有人在注意着他們。
楚涼搖頭道：“四弟，你還是太嫩了。楚穆回來了之後，即使一時奪得父皇的盛寵，但是之後呢？你覺得那塊兵符拿在手上是那麼好拿的嗎？他唯一的選擇就是上交給父皇。”
“等到父皇收了兵符之後，一段時日之後就會又對楚穆失去了關注，到時候不就是我們的天下了嗎？”偌大的皇城裡，紅磚黃瓦，金碧輝煌地。
處在之中就能感受到權勢的味道，楚涼閉上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感覺到皇權的位置已經在向他招手，而他離那個原本遙不可及的地位又進了一步。
“三哥，我總覺得不會這麼簡單。”楚彥有些猶豫。
或許是楚穆離開的時間太長了，所以他的心裡啊，總有一股子不安升騰起來。
“走吧，我們可別讓六弟等急了。”楚涼揮手打斷了楚彥的話。
現在他需要的並不是簡簡單單的感覺，他急需要對皇權的安全感。
楚涼和楚彥在前方策馬奔騰，後方還有一大批穿着黃馬褂的御林軍向城外趕去。
剛出了城，楚涼就感受到了一股子蕭瑟之意，放眼望去，幾裡之外，駐紮着烏泱泱的營帳。
再望過去，還有嫋嫋的炊煙，看這天色，似乎該是做晌午飯的時間了。
“走吧。”楚涼騎着馬帶前走到駐紮地。
楚彥大聲道：“皇上派我們來迎主將楚穆回皇宮接受封賞，還不速速出來接旨？”
一聽說接旨二字，立即有人腿腳麻利地跑到楚穆的營帳報信。
楚穆匆匆趕了出來，見到手拿聖旨的正是楚涼，他矗立了半晌之後才半跪道：“臣楚穆，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大梁主將楚穆在攻打金國一戰中戰功豐碩，故今日特派楚涼迎接爾等忠臣回宮領賞，欽此！”楚涼對着聖旨照本宣讀了之後才笑眯眯地對楚穆道，
“六弟，這次在沙場上你辛苦了。你若是有任何的要求儘管和三哥提，三哥儘量會在父皇面前提及滿足你的要求的。”
楚穆不冷不淡地說：“多謝三皇兄，臣弟這一戰只求大梁百姓從此能夠安居樂業，並無其他過多的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