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辛小飛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不客氣地對古金通說:“你就不能給你老婆換身衣服?這顏色真噁心,估計十七八的小姑娘都不會用這麼嫩的顏色。”

古金通瞪了他一眼,藉此表達自己的不滿。萬侍程怕他們再吵起來,那可就沒完沒了了,於是急忙開口打斷他們:“你們先少說兩句,先查查那老頭底細再說。這都火燒眉毛了,你們怎麼就不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啊!”

古金通跟辛小飛交換了個暫時休戰的眼神,開始辦起正事。

只見古金通打開筆記本蓋子,輸入一長串密碼後,電腦開機了,電腦桌面上的壁紙是個黑色背景的青花瓷,每個桌面圖標也都是各種瓷器,就連鼠標指針都是個矮胖的瓷瓶。

萬侍程把老人留給他的手機號碼往桌上一放,說:“他只留了這個,你能查到什麼不?”

古金通拿起號碼,在電腦上打開了個軟件開始查詢。辛小飛與萬侍程都屏氣凝神地看着他,

像是怕一出聲,就把查出的信息嚇走一樣。

過了沒一會兒,古金通就得到了結果,他把電腦轉向辛小飛他們,一邊搖頭一邊說:“這個號碼是個黑卡,我只能查到它是什麼時候在哪出售的,但是買者的信息我查不到。”

萬侍程聽了他的話,難掩臉上的失望。他剛要收起紙條,手就被辛小飛按住,他擡頭看向辛小飛。

“那你能查出這個號碼的通話記錄嗎?”辛小飛從萬侍程手中拿過紙條,對古金通說。

古金通又鼓搗了一陣,搖了搖頭:“這個手機開卡時間不超過三天,沒有通話記錄。”

辛小飛拿起紙條仔細看了看,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擡頭問古金通:“掃描工具帶了吧?你能不能從這字跡上查到些什麼?”

古金通聽了他的話,一拍腦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差點兒把這茬忘了!快給我。”

古金通接過辛小飛手上的紙條,從包裡又掏出個小型掃描工具。他把掃描儀器接在電腦上,又打開另一個軟件,對着紙條一照,掃描儀發出一道綠光,只聽“嘀”的一聲,紙條上的字便被原封不動地錄入了電腦,電腦上的軟件開始飛速運作起來。

三人圍着電腦緊張兮兮地看着屏幕,過了好一會兒,軟件顯示找到了結果,古金通立刻把資料調出來,當看到資料上的照片時,三人不禁一愣,面面相覷。

“我說,這事兒可有點兒深。”古金通首先從沉默中爆發了。

萬侍程點了點頭,應和他:“豈止是有點兒,簡直是太深了。”

辛小飛沉着氣,半天才說:“古金通,你這軟件靠譜麼?如果我眼睛沒出問題,這照片是蒼姐姐吧?”

萬侍程搶在古金通開口前發話了:“你眼睛沒問題,這就是蒼姐姐,這照片兒我在她微博上見過,轉發量破萬呢。”

辛小飛有些無語,他白了萬侍程一眼,又瞪向一臉猥瑣樣盯着照片的古金通說:“你怎麼解釋這事兒?”

古金通嘖嘖幾聲,回答:“你們確定你們見到的是個7、80的老頭兒?那這老頭夠可以的啊,老當益壯啊!連蒼姐姐都不在話下被他給‘征服’了!有這體力還要什麼方啊,把自己保養的秘訣拿出來準能賣不少錢!沒準兒還能幫不少當丁克結果後悔卻晚了的家庭填補遺憾呢。”

辛小飛都懶得搭理他了,轉而問萬侍程:“侍程,這事兒你怎麼看?”

萬侍程聳聳肩,下巴一點照片的方向,說:“這多明顯啊?這絕對是那老狐狸竊取了我國寶級文物與小日|本串通要倒|賣文物。那老頭別看長得一副國人的樣子,沒準兒是個潛入我國的日|本間諜,嘖嘖,原來蒼姐姐也是奸細,她這從事的事業都挺讓人臉紅心跳血脈賁張的啊,我都快成她腦殘粉兒了。”

“你是不是她粉我不知道,不過你確實夠腦殘的。”辛小飛連萬侍程也不想搭理了,拿起紙條走進裡屋去了。

萬侍程與古金通互看一眼,都聳了聳肩。

他倆幹坐了一會兒,各自想各自的心事。沒過一會兒,萬侍程坐不住了,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跟對着電腦敲敲打打的古金通說:“我去給你們做飯,你去裡屋歇會兒吧,來這兒費了不少體力吧?”

古金通關了機,小心翼翼合上蓋子,一邊動作輕柔地把電腦往包裡裝一邊說:“還好,我在車上睡了挺長時間了。你去忙吧,我想四處看看,這村兒裡的空氣就是比市裡的好。”

萬侍程點點頭,回身進了廚房。

古金通在院子裡四處溜達了一圈,最後實在無聊,就跟窩在一邊的黑色大狗逗了起來。

“唉喲,黑豆你怎麼又胖了?是不是你飛哥光躲屋子裡頭裝吸血鬼,都不帶你出去玩兒啊?這都好久沒見了,想你通叔沒?”古金通揉着主動躺地上把肚子露出來的大黑狗,嘴裡也不閒着,東拉西扯嘮叨個沒完。

一雙黑色運動鞋出現在他身後,鞋的主人“嗤”了一聲,對正逗狗逗得開心的古金通開口:“我說你臉皮能再厚點兒不?你願意當它親戚就當,少把我也扯進來,還讓我當它哥你當它叔,你怎麼不說你是它爹呢?”

古金通“嘿嘿”乾笑了兩聲,就着蹲着的姿勢轉身向上看向辛小飛:“終於肯出來見見光啦?”

辛小飛咧了下嘴,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他蹲下來,伸出手跟古金通一起揉黑豆的肚皮。

“我該早點兒退出這圈子的,”古金通想插話,被辛小飛用眼神制止,他繼續說,“當初我連累了很多人,現在,我恐怕又要連累你跟侍程了。等查到這個人的底細以後,你就跟侍程走吧,能走多遠走多遠,帶着我們之前賺的錢,找個地方藏起來好好過日子,再也不要跟圈裡人聯繫了。”

古金通垂下眼瞼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思考辛小飛的話,過了半晌,他站起來轉身往屋裡走去,就像剛纔沒聽見辛小飛說話一樣。

辛小飛知道他生氣了,他們相處多年,他一個眼神自己就能知道他想說什麼,剛纔的話雖然是爲了古金通他們好,但這種拋棄朋友的事辛小飛知道他們是做不出的,而自己明知道他們不會聽自己的,卻還是要說,這就像是往他們臉上輕輕地打了一把掌,力度不大,卻還是侮辱了他們。

辛小飛嘆口氣,站起身拉住頭也不回的古金通,可當古金通停下後,他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還是古金通先受不了這份沉默,轉過頭來對他說:“之前那事兒,根本就不是你的錯,我們誰也沒想到她會是那種人,你什麼時候才能停止自責?我們把你當兄弟,你呢?拿我們當外人?”

“我沒……”辛小飛想要辯駁,話還沒說完,就聽廚房傳來洪亮的一聲“吃飯了”,萬侍程一邊擦着手一邊走出來,看了看他倆,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對。

“呦,這手牽手兒的是要幹嘛啊?光天化日的咱能注意下影響嗎?”萬侍程用下巴點了點辛小飛拉着的古金通的手腕,看着他倆迅速放了手才搖搖頭繼續說,“有什麼事兒都先放下,先把飯吃了再說。”

辛小飛跟古金通對視一眼,聽話地跟着萬侍程進了廚房。

一張小圓桌上,擺了幾道家常菜,有涼有熱,白白的三碗米飯還冒着熱氣。三人圍坐在桌子旁,誰也不客氣,拿起碗筷吃了起來。

“金通,聽說你這幾個月接了不少活兒,最近很是風光啊?”萬侍程一邊夾菜一邊問道。

古金通嘴裡還嚼着飯,嘟嘟囔囔地說:“哪兒啊,活兒是不少,就是沒什麼大活兒,賺的都是小錢。”

“你就知足吧,”萬侍程接他話,“幹咱們這行的,有點兒小錢掙,做夢都該笑醒了。要是接了吞不下的大活兒,那才往心裡頭添堵呢。”

古金通停下吃飯的動作,反駁他道:“咱這行當,要的就是這股冒大險拿大錢的爽快勁兒,你要想要安穩,那還幹這個幹嘛?趁早去瓷器廠不好嗎?我說侍程,自從上次……”古金通忽然停下話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辛小飛。辛小飛只顧埋頭吃飯,彷彿飯桌上就他一人一樣。

古金通在心裡措了下辭,才繼續說:“侍程你不能被挫折嚇倒,還特|麼是已經過去了的挫折,這可一點兒不像當初那個敢單挑一個班的萬侍程。”

“那不以前年輕氣盛嘛,”萬侍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下頭,“現在成熟了,就會考慮的多點兒。”

辛小飛有些輕蔑地哼笑了一聲,拆了他的臺:“前幾天不知是誰一看見國寶,二話不說就接了方。如果這叫成熟,那我還真不知道什麼叫青澀了。”

“嘿,小飛你吃着我做的飯還敢揭我的短兒,你也不怕噎死!”萬侍程聽了他的話,立刻抗|議道。

辛小飛沒理他那茬,筷子一放,嘴一抹,起身走人。

“你看你,把人氣走了吧?你說你吃飯吃的好好的,提以前的事兒幹嘛?”萬侍程拿筷子指着古金通埋怨。

古金通梗着脖子不服氣道:“不帶這麼惡人先告狀的啊,那人是我氣走的嗎?那不是你嫌人拆你臺才把人憋屈走的嗎?”

“他那架子跟大爺(二聲)似的,哪兒有憋屈的樣子啊,明明是你說話口沒遮攔把人氣走的。”萬侍程死鴨子嘴硬道。兩人又拌了幾句嘴,才重新拾筷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