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寒被打斷了一條腿,沒了聲息之後便被人給擡了回倚寒園躺着,腿部傳來的劇烈疼痛讓夏知寒疼的齜牙咧嘴的,可是這偌大的倚寒園竟是沒有一個人來看看自己的,夏知寒躺在牀上,漸漸的昏睡了過去。
入夜,榮福堂內,謝氏坐在榻上撥弄着手裡的佛珠,陳媽媽在一旁道:“老夫人,事情已經辦妥了。”
謝氏眼皮子擡了擡,道:“是誰?”
陳媽媽輕聲道:“是方氏以前的貼身麼麼劉媽媽,就在庵堂裡,已經處理了。”
謝氏聞言,手裡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半晌才慢慢的恢復了動作,道:“方氏以爲留好了後路,卻不知我一樣能找到她安排的老巢。”
說着,謝氏將手裡的佛珠晃了幾下,道:“找幾個人去處理一下吧,記得要神不知鬼不覺。”
陳媽媽點頭下去,正要走出去,就聽謝氏淡淡道:“春榮,采薇那丫頭的事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陳媽媽一聽,將折了身子回來道:“老奴不敢,老夫人肯悉心教導采薇,就是采薇的福氣了,只是這丫頭不領情,所以落得這個下場,也怨不得別人。”
謝氏眯着眼睛,嘆口氣道:“春榮,你是我身邊的老人兒了,關於這些事情我想我也不用多說什麼,你只要記住了,若是能好好跟着我,我便能保你一家平安,若是不然,像采薇這丫頭一樣什麼事自己做主,這下場,你也是看得見的。”
陳媽媽打了一個激靈,急忙低頭道:“老奴知道。”
謝氏點點頭,輕聲道:“下去吧。”
陳媽媽低頭走了下去,那門簾一掩,順勢掩去了陳媽媽眼角的一抹陰狠。
入夜,倚寒園外,兩個護院站的筆直,一人手中拿着一根手臂粗的大木棍,銳利的眼神四處的看着,唯恐什麼旁的人偷偷的進了這倚寒園。
不遠處,一個瘦小的身影慢慢走過來,手裡提着一個食盒,到了護院跟前,那人道:“奴才來給大少爺送飯。”
那護院見了,問道:“怎麼不是小順子了,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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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擡起頭來,卻是一張疤痕猙獰的臉,兩個護院被唬了一跳,那人卻啞着嗓子道:“小的是小順子的同鄉,小順子肚子痛,所以差小的來跑一趟。”
那護院躲得遠遠地,嫌棄的擺手道:“快進去吧快進去吧。”
那瘦小的身影進去了,另一個護院卻深吸了一口氣道:“奶奶的,這人身上咋的這麼香呢?”
話音剛落,就被另一個護院給當頭敲了一記,“你小子是不是又想姑娘了,剛纔那人的臉讓你再見一次你都得嚇得做上一年的噩夢,還香呢……”
那被敲了頭的護院捂着頭不做聲,心裡卻暗自嘀咕,明明就是女人的脂粉味兒啊,沒錯的。
夜色籠罩着倚寒園,夏知寒躺在牀上睡得正香,就感覺身邊有一陣異動,睜眼一看,果不其然是謝氏身邊的陳媽媽。
夏知寒猛地坐起身子,道:“陳媽媽,是不是祖母讓你來找我?”
陳媽媽點頭,袖中有寒光若隱若現,夏知寒卻是沒看見,道:“我的一條腿已經廢了,祖母可一定要幫我啊,都是夏夢凝那個小賤人,還有劉氏那個賤人,是她們害得我……”
陳媽媽輕聲道:“大少爺如今腿也廢了,還說這些話幹什麼?”
說着,幾步走上前,將那刀抵在了夏知寒的脖子上,惡狠狠道:“大少爺已經知道了老夫人的秘密,那大少爺也定是不能在活在這個世上了。”
夏知寒一愣,隨即就要掙扎,卻不料自己的身子竟然沒有一絲力氣,陳媽媽輕蔑的笑道:“老奴已經在大少爺的房裡放了迷藥,想必大少爺如今定是沒有力氣了吧?”
夏知寒大怒,“你這老刁奴,我已經知道了老夫人的秘密,難道你不怕我說出去麼,清水鄉謝家莊的那位和老夫人的關係,只怕是不用我多說了吧……”
窗外,那瘦小的身影一字不落的將屋子裡兩個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待得全部聽完,那身影明顯的顫了幾顫,想了想,才猛地推開了門。
陳媽媽和夏知寒都被嚇了一跳,陳媽媽藉機看見了門口處的身影,那身影探着腦袋道:“大少爺,奴才是來給您送飯的,大少爺您人呢?”
陳媽媽見情況不好,一箇中了迷藥的夏知寒自己可能會解決,可這又多了一個送飯的奴才,陳媽媽略微的一思量,便轉了身,藉着黑暗的影子從後門逃了出去。
夏知寒鬆了一口氣,那身影反覆的看了幾下,才關上門走了進來,點亮了一根蠟燭。
夏知寒看了看他,“幸好你來了……”
話才說了一半,就擡頭看見了那人的臉,夏知寒嚇了一跳,急忙畏縮到牀上的角落裡,顫着聲音道:“你是誰?小順子呢?”
那人笑了笑,喉嚨裡發出嘶啞的聲音,伸手在耳邊輕輕一揭,一張薄如麪皮的皮膚便被撕了下來,那人,正是劉詩涵。
夏知寒見了,有一瞬間的驚詫,卻見劉詩涵面色從容的從食盒裡端了飯菜出來,又給夏知寒擺好了碗筷,道:“我想過了,你我本是一條船上的人,我就算是報的了仇,也沒有什麼用了,不如好好的侍奉你,你好了我便也好了。”
見劉詩涵面色平淡,夏知寒心中雖是驚訝,卻也帶了幾分疑惑,試探道:“你真的想通了?”
劉詩涵點頭,將那杯中倒滿了酒,端到夏知寒的面前道:“吃吧,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
夏知寒愣了愣,心裡還是有些不相信,對着劉詩涵看了看,遲遲不肯動筷子。
劉詩涵輕笑了一聲,慘白的面色上露出一絲紅暈,拿起筷子來將每一道菜都吃了個遍,又拿起酒杯來喝了一口道:“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夏知寒見狀,心算是放了下來,加上也是餓了,面前的又都是自己平日裡最喜歡的菜式,一時間便什麼也顧不上,吃了個精光。
俗話說飽暖思淫慾,夏知寒吃飽喝足,見面前的劉詩涵模樣恭順,不禁心中有了一絲邪念,伸手拉過劉詩涵的手道:“既然你決心順從我了,那現在咱倆是不是該幹一些夫妻間應該乾的事了?”
劉詩涵面色一紅,似是嬌羞的掙脫了夏知寒的手,站起身子手腳麻利的將碗筷收拾了,道:“我一個送飯的若是在你的屋子裡呆的久了,只怕會被人懷疑,你好好養傷,等到爹爹的氣消了再說。”
夏知寒考慮了周全,點了頭。
劉詩涵戴上了那假的麪皮走了出去,經過花園的拐角處時,終於忍耐不住,扶着牆壁猛烈的乾嘔起來。
每一次靠近夏知寒,幾乎都讓她恨不得上去殺了他,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自己要懂得籌謀,然後才能一擊即中。
陳媽媽回了榮福堂,面上的驚懼還未褪去,謝氏眼睛都沒有睜開,坐在榻上道:“出了什麼事?聽你氣喘吁吁的。”
陳媽媽急忙跪倒在地,“回老夫人的話,老奴無能,沒有辦好老夫人的命令。”
謝氏道:“哦?怎麼回事?”
陳媽媽跪在地上道:“老夫人,老奴這就要動手的時候,大少爺身邊送飯的卻進來了,老奴哪裡是一個大小夥子的對手,爲了不暴露行蹤,便回來了。”
謝氏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有沒有泄漏?”
陳媽媽搖頭,“沒有。”
謝氏點頭,“無妨,他如今是不敢隨便亂說的,不過這一次也是打草驚蛇,他日後肯定會有防範,咱們要進行下一步的行動,只怕是要很棘手了。”
陳媽媽忙低了頭領罪,謝氏瞧了她一眼,道:“你是我身邊的老人兒了,我也不會因爲這一次的事情罰你,只不過你終歸要爲你的子孫想一想,他們過得好與不好,全就在你的身上了。”
陳媽媽心中一頓,急忙點了頭應是,謝氏揮揮手,“下去吧,今個兒的事情就算了,日後怎麼做,你自己心裡當着點兒心。”
再大的事情也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變淡,這日子一日日的過了,夏川淵終是沒有將夏知寒嚴懲,只是這一條腿的代價,也是夠大的了。
竹枝園內,夏夢凝坐在榻上繡着錦被上的花紋,一旁的劉詩涵道:“凝兒,你看這個顏色配不配?”
說着,拿過一塊布料遞過來,夏夢凝瞧了,正是一件小孩子的肚兜,上面繡着活躍可人的鯉魚戲水圖案,劉詩涵拿了一股水藍色的絲線讓夏夢凝瞧,夏夢凝點了頭。
劉詩涵道:“如今康兒也算是我的小叔子了,只是年歲上差了,可我這做嫂嫂的,也是要給他做幾件衣服的。”
夏夢凝沒做聲,只是沉穩的看着她,劉詩涵自顧自的低着頭認真的捻着絲線,自言自語道:“這天兒眼見着一日日的熱了,康兒是該有件肚兜纔是。”
夏夢凝放下手裡的活計,對那伺候着的丫頭道:“你們先下去吧。”
見丫頭退了下去,夏夢凝這才道:“涵兒,你若是心中有苦,就說出來吧,你這樣憋着,身體本就不好,會憋出病來的。”
劉詩涵面上一副疑惑的神情,看着夏夢凝道:“凝兒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夏夢凝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麼說,劉詩涵彷彿是讀懂了她心裡的意思,笑笑道:“凝兒,事情已經如此了,我還能怎麼辦,終究是我與孩子無緣罷了。”
說着,劉詩涵又擡起頭來道:“不過康兒很可愛,我真的很喜歡他,凝兒,你就讓我給康兒做衣服吧,這深宅大院裡,總得讓我有些活計可以做……”
夏夢凝看着劉詩涵黯然的神情,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