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一開門,便看到蘇楚站在門外,手裡捧着一個錦緞盒子,正在等着她。
“雪參果我爹已經替你求來了,快點拿去救你娘吧!”蘇楚將錦緞盒子遞給蘇卿燕。
蘇卿燕眼眶一時間有些發熱,卻不知道說些什麼,想着昨夜的自己有多絕望,現在就有多感動。
看蘇卿燕張了張嘴,蘇楚似乎猜到她要說什麼,不等她開口,便道:“現在最要緊的是你孃的病情,快點回去吧!”
蘇卿燕便不再猶豫,拿着血蔘果迅速回到相府。一進門,蘇卿燕便察覺到相府的不正常來。
所到之處,下人們都對她露出異樣的眼光,似乎還在她背後指指點點說着什麼。
“哎,沒有想到二小姐是這樣的人,自己的娘病成了那樣,還到外面去鬼混。”
“是啊,聽說一夜未歸呢!”
“也難怪二夫人會尋……我要是有這樣的女兒,我也會……”
風將她們細碎的話語吹得更加的破碎,蘇卿燕一心繫着秦氏的病情,便也沒有多在意,只是急衝衝的往清風苑的方向走去。
剛一靠近清風苑,便聽到裡面傳來嘈雜的聲音,蘇卿燕的心一緊,一種極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孃親,一定要等她!蘇卿燕急步往院內走。
“二丫頭呢?那個孽女何在?!”蘇毅然的聲音裡帶着莫大的怒氣,穿透過人羣,傳到了蘇卿燕的耳裡。
他,怎麼會在清風苑裡,難道,孃親……蘇卿燕整個人都慌了神,不會的,昨夜她走的時候,秦氏已經不咳血了,大夫說過,她能撐兩日的。
她已經把血蔘果求來了,她一定會沒事的!
“小姐……小姐昨夜出門爲夫人求藥去了……”回答的是綺羅嚶嚶的哭泣聲。
那聲音裡有着絕望,有着大哭過一場的無力。
“求藥?求藥一夜未歸嗎?還不滾去給老夫找回來!這個孽女,她娘都死了她竟然還在外面浪……”
“啪嗒”一聲,裝着血蔘果的錦緞盒從手中滑落,這聲突如其來的響聲瞬間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大家紛紛往聲音來源處看過來,只見蘇卿燕整個人如同石化了一般站在院子門口。
她的身上還披着昨晚出門時披的那件披風,大紅色,如血一般妖冶。
剛剛她一定是聽錯了,蘇毅然說,她娘,死了?
心間一陣劇痛,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怎麼會呢,秦氏怎麼不等她回來就……
“小姐,小姐您總算是回來了!”綺羅已顧不得自己的身份,從地上爬起,越過一堆人,往蘇卿燕跑過來。
蘇卿燕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看着跪倒在自己跟前的綺羅,忽然笑了起來。
“綺羅,你跪在這裡做什麼?我已經把解藥求回來了,娘有救了!”
她蹲下身子,將地上的錦緞盒子拾起,匆匆忙忙就往秦氏的臥房走去。
臥房裡站了一屋子人,大夫人,三夫人,四夫人。還有蘇傾宜,蘇輕柔和蘇清靈等人。個個都拿着手帕擦着眼睛。
原本就狹小的房間裡黑壓壓的,蘇卿燕沒有心思去理會她們是真的在哭還是假的哭。眼睛裡只有牀上的那人。
那人被白色的布遮蓋着,只看得出一個大致的人形。蘇卿燕怔怔的走過去,步子異常的沉重,不過一間屋子的距離,她卻彷彿覺得中間隔着千山萬水。
“小姐……”已經跟過來的綺羅看到蘇卿燕已經站在了牀邊,擡起手似乎正要將那片白布掀開,忽然朝她喊了一聲。
蘇卿燕的手只是頓了一下,便又繼續,緩緩的,將那層白布掀開……
房間裡原本嚶嚶的哭泣聲不知何時都止住了,個個伸長了脖子,似乎在等待着蘇卿燕的反應。
一大清早的,她們被相府西北口的那口鐘聲敲醒,儘管不情不願的,卻仍舊還是從暖和的被子裡爬起來了。
相府西北口的那口鐘,只有府裡出了大事纔會被敲響。一旦響起,那就代表着全府的人都要集合的意思。
等他們匆匆忙忙趕過來後,才發現原來是秦氏死了。
蘇卿燕將蓋在秦氏身上的白布掀開後,只是看了一眼,便又緩緩的蓋上了。
她默默的立在牀邊許久,好半天之後纔有所動作,不過也只是後退一步,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朝着牀上的人磕了三個響頭。
至於衆人以爲的她會哭得哭天搶地的畫面,並沒有出現。不僅沒有出現,她臉上甚至半滴淚水也沒有流。
“小姐,您沒事吧?”哭得一臉淚汪汪的綺羅走過來,將蘇卿燕抱住,“小姐,您想哭就哭吧,別憋着。”
哭?蘇卿燕掃了一眼房間裡黑壓壓的人羣,哭給她們看嗎?
她剛剛已經看過秦氏的屍體了,她的臉色非常慘白,帶有浮腫,舌頭往外伸出。身上也是溼噠噠的。很明顯,是溺亡。
咬了咬脣,蘇卿燕哽咽了一聲,強忍住淚意問道:“夫人,夫人是怎麼死的?”
綺羅似是想到了秦氏的死狀,又是一陣更大的痛哭聲。
“奴婢昨晚陪了夫人一夜,不敢離開半步,直到天快要亮起來的時候,夫人醒過來了,她吩咐奴婢去打水過來給她洗漱,我看她氣色比昨晚似乎好了不少,便聽了吩咐去了暖房打水……沒想到,就離開了那麼一會兒,等奴婢再回來時,夫人就已經……已經溺亡在院子外那片荷花池裡了!”
秦氏,果然是溺亡的!
蘇卿燕從地上起來,纔剛站起,一道陰影便閃了過來,蘇毅然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的臉上一臉陰沉,擡起手便往蘇卿燕的臉打過來,不過,卻在快要接觸到蘇卿燕面頰的時候,被她擡手捉住了。
似乎沒有想到,自己的手會被人捉住,而且那力氣也驚人的大,蘇毅然的瞳孔都放大了,“孽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