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巨大反差,令一直憤懣不平的阿寶差點兒笑了出來,但是,他還是強忍着一動不動。因爲,他清醒地意識到,崔判官正尋覓着究竟呢,若是被發覺了端倪,那可不是鬧着玩的,一直風光的日子便宣告結束。甚至,還有可能招來勞役之災。這就叫着識時務。搞自己的老婆的確可恨,但是,同自己的榮華富貴相比,那又算是什麼嘛!況且,如今這個女人又不全是自己的女人,客觀地說,是屬於自己的舊愛,如今這個女人,於人,於心,都早已在別人那兒了。說得更難聽一點,自己恐怕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呢,根本不是她的菜呢,這個風騷的女人恐怕早已把自己忘得一乾二淨,還牽掛着她有什麼意思呢,俗話說,君子固本而生道嘛,眼下還是先保存好自身,有了實力,再顧及別的才爲上策,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麼想着,便悄然遁去。
崔判官終究沒有察覺,一臉沉重地在那兒尋思這其中的究竟。但是,這傢伙鬼精,雖然沒能察覺,卻顯然警覺懷疑起來,不敢掉以輕心,不是說,小心駛得萬年船嘛,他便跨前一步將仍舊趴在地上的牛氏一把拽了起來。動作之規範,表情之明達,倒象是那麼一回事情,有點紳士風度。
哈哈……
見狀,牛氏笑開了,這個女人真是有點意思呢,剛纔還嚇得不行呢,被崔判官這麼一攙扶,就不知是怎麼了,一下子來了精神頭,又活泛開來。她趁機一把拽住了崔判官,蛇繞一般纏住了這個男人,哼唧哈哧起來。那崔判官的心境這會子哪在她身上,正尋覓着如何脫開身去,自是無法迎合上去,便道,啊,別,別……
幹嗎就別了呢?不要哇……
牛氏哪能饒了他的呢,藉此機會又將另一隻手臂伸展過去意欲纏繞上去,崔判官本能地一讓,牛氏又將身子貼緊了上來,那一身柔軟黏糊着更令崔判官急促着,原地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把個牛氏順帶着旋轉了起來。那是必須要掙脫掉。哪料,那牛氏的綿勁十分了得,一個圈轉過來,居然沒有旋轉出去,接着,她的一隻手又伸了過來,如此反覆不斷。崔判官臉色驟變,知道繼續旋轉下去,無濟於事,便趕緊要跳出去,這麼想着的同時便不假思索地縱身一跳。崔判官本以爲是逃脫去了,意外的是,他那一跳的時候,牛氏那秀長的頭髮卷在了他的耳朵上,一併帶了出去。
“啊喲……”
牛氏那一聲痛苦的叫聲,嚇了崔判官一跳,同時也覺着眼前是一片迷糊和沉重,正欲察看情形時,瞬間被那雙酥軟的手臂纏繞得結結實實不能動彈。他知道,自己的努力算是白費了,於是,他乾脆呆在那兒不動彈,任由這個女人撕扯去。顯然,這女人的性情跟男人就是不同,女人實屬是性情中人,一旦被攪和起來,輕易不得脫身。牛氏呢,她分明是知曉這個男人是怎麼想的,此時此刻,是在想方設法掙脫掉自己的。可是呢,今兒個,還有另一種因素,即,崔判官體內傳遞一種特有的酶介,這種酶介傳遞到牛氏體內引發一種女性性情上的質的變化,是猶如激發生理慾望的那種媒質,令牛氏不能自制,昏昏然來。顯見,一切源自崔判官自身的誘惑力使然,如此自是不計後果,任憑崔判官如何掙扎也無法掙脫牛氏的糾纏。也正是因爲這個男人體內那獨特的媒介誘惑,無以自拔,她是決計要將這個男人一口吞吃下去,那是一個雌性可怕的無限貪婪,是要乾淨徹底不顧一切的。而男人呢,卻是相對理性的,在大是大非面前總是能夠把握取捨的。
崔判官火急,生怕繼續下去,衍生什麼大亂子來,不顧一切地使出一絕招,即,金蟬脫殼術,猛地一個下蹲,猶如泥鰍那樣貼近地面溜了去。正在迷糊中想入非非的牛氏忽覺雙臂中一滑溜,便空空如也,迅速睜開雙眼四下裡尋找,哪裡還有崔判官的影子,只剩下她獨自一個在那兒楞神兒。
阿寶並沒有真正地離開,他溜走之後,又悄然返了回來,繼續躲藏在暗處觀察動靜。
他盯着明處的牛氏,見她那彷徨不知所措的樣子,真是又氣又恨,跟她生活了半輩子,直到今天才算是徹底搞清楚了她的真面目。他不覺感慨人生之悲涼,如何才能夠尋覓到真正的愛人呢?他在悲憤中總算是悟出了一個道理,即,歲寒知松柏,患難見真情,瞭解一個人,關鍵不在同甘,而是在共苦上,能否共苦纔是衡量一個人的唯一尺度。對於牛氏來說,還要另加一條,即,女人在發情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尤其,是爲誰敞開心扉,爲誰落淚,爲誰發情,爲誰寬衣解帶。顯然,這個女人都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一種賢妻淑女,而是徹頭徹尾的浪貨騷貨,是一個水性楊花,是一個見了公的雄性的不可以自制的無節制的女人。
那牛氏頓失崔判官,顯得失去了心理支撐,變得心急火燎,不能自制,那情形真叫阿寶哭笑不得。只見牛氏流露一臉夾雜着痛苦和惆悵的複雜表情,身子不停地扭動着,勾身夾腿,雙手不知要伸向何處,不時流露期盼和失望交織的複雜眼神兒。阿寶還是平生第一次看到女人在慾火攻心時的醜態,真想顯身能替她做點什麼。但是,他幾次要這麼做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顯然,這個女人絕對不是因爲他或是爲了他才如此迫不及待,而是另有其因,是爲了那個男人,那個所謂師傅的崔判官,
那一幕又浮現在眼前,阿寶試想,若是崔判官隨了這個女人,那將是一幅怎樣的悲痛畫面。他試圖去想像,但還是強行壓抑住不去想像。啊呀,簡直是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