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山洞裡真的有白鬍子老頭的話,他現在應該看到,鍾瑤滿臉不正經地掛在楚宸禹身上,企圖把楚宸禹嚇得大驚失色。但此刻的情況卻並不是這樣,鍾瑤掛在楚宸禹身上,掛到自己都難爲情了,可楚宸禹非但不緊張,反而更愜意。
他勾一勾脣角,並伸出修長手指,緩慢而挑逗地去解衣帶。解的是自己的,不是鍾瑤的,但絲毫不影響他的誘惑力。曖昧的氣息就這樣開始在山洞裡瀰漫。
從始至終,他都滿目溫情地盯着鍾瑤,見鍾瑤的壞笑漸漸凝固,更是起了玩心道,“對了,你有刀嗎?沒刀可怎麼割。”
鍾瑤慌地一下跳開,叫道,“你快住手!別再脫了!”
“本王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麼。”楚宸禹輕笑着繼續。
鍾瑤見狀,連忙用手捂住眼睛,背過身悶悶道,“你怎麼這麼不要臉!我跟你開玩笑你還當真了!”楚宸禹卻道,“姑娘家不要開這種玩笑。”
他盯着鍾瑤的背影,微笑片刻,終是停下手中動作,不再逗弄,只將自己的衣着收拾整齊,往山洞外走去。鍾瑤捂着眼睛等了一會兒,不見楚宸禹反應,卻聽到從旁而過的腳步聲,便小心地叉開指縫,偷偷睜眼瞥去。
“你這是要到哪裡啊?”
“出去找點果子。”
“我不餓。”
“不餓就別吃。”
“可是你把我一個人留在這,我……我害怕……”鍾瑤懊喪道。
楚宸禹站在洞口處,滿臉無奈,“本王很快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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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雪月樓的時候,你也是把我扔在外面,就那一小會兒,我都能被楚宸煥綁架……現在……要是俠義幫的人趁機來抓我……那可怎麼辦……”鍾瑤低頭委屈道。
楚宸禹一愣,有些不好意思,聲音低道,“是本王疏忽了。”
他轉而走回鍾瑤身邊,靜靜看着她,此刻的鐘瑤沒有剛纔那般神氣,她低着頭,嘴巴微微鼓着,看起來慘兮兮的,十分柔弱,甚至有了幾分我見猶憐的味道。
終究是姑娘家,也會害怕,也需要依靠。
楚宸禹這樣想着,微微嘆口氣,隨即對她粲然一笑,極其自然地伸手去捏她的臉,“本王早該知道,你不僅見不得本王和其他女子在一起,還捨不得本王離開你一步。”
嗯?等等?這話聽着怎麼不對?
鍾瑤連忙拍掉楚宸禹的手,揉起自己的臉來,“喂,我們之間是不是有誤會?你不要總說這些稀奇古怪的話好不好,搞得我多喜歡你似的。”
楚宸禹不滿地橫了她一眼,冷哼道,“你若有惜顏一半大方就好了,何故如此遮遮掩掩,不過是喜歡本王,本王又不會藉此嘲諷你。”
“喂!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啊!我哪裡喜歡你了!還有,惜顏是惜顏,我是我,我不喜歡被人拿來比較!”
“呵。吃醋了?”
“吃醋?哈!哈!哈!你總說這樣的話,我看是你喜歡我纔對吧!”
“本王只是覺得你有趣,還沒到喜歡的地步。”
“哼,我和你一樣!我不僅不喜歡你,還不覺得你有趣!”
楚宸禹聞言板起臉來,冷冷看着鍾瑤不說話,鍾瑤逞過口舌之快,見楚宸禹這種反應,一時有些無措。只見楚宸禹狠狠瞪了她一眼,就轉身走出山洞,留下她獨自一人,又害怕又不好意思挽留。
腳往前移了半步,又瑟
縮地退回來,終究不敢追出去。
鍾瑤看着空蕩蕩的山洞,除了死寂還是死寂,察覺不到一丁點生氣。心底漸漸漫過強烈恐懼,她抱臂默默走回大石頭處坐下,嘆息間頻頻望向洞口,卻不見楚宸禹的身影。
自己也太慫了……
每次面對楚宸禹,就窩囊得不得了……
難道他是自己的剋星嘛……
但在現代明明是他被欺負,怎麼一穿越過來,他就逆襲了呢……
眼看夕陽落山,天色漸晚,山洞裡本就晦暗潮溼,幽靜無聲,眼下夜幕降臨,倒更顯得可怖異常。已經過了很久,還不見楚宸禹回來,鍾瑤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看來楚宸禹真的把自己丟下了……
他會輕功,說不定輕而易舉就下山溜了……
別說不熟悉外面路況不知道怎麼回去,自己能不能熬過今晚還是個問題……
鍾瑤忍不住傷心地啜泣起來。
她孤單而脆弱地置身於黑暗中,只能感到自己一個人的氣息。
正無措之際,山洞裡瞬間充滿了和煦溫暖的光。
鍾瑤看到楚宸禹在不遠處生起了火,旁邊是一堆堆木柴枝葉,燃得正旺,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雖然楚宸禹面無表情,但火光卻照得他面容極其柔和,看着就讓人心生暖意。他將木柴一根根投進火堆,又用手揉揉眼角,俊俏的臉上就多了幾道污灰。
鍾瑤吸吸鼻子,沒好意思坐過去,只默默別過視線,又拉緊了衣領畏寒,儘管氣氛依然生硬得可怕,但她心裡還是滲出絲絲歡喜,楚宸禹沒把自己丟下,就已經很好了……
“過來。”楚宸禹突然輕柔喚她,順便向她招了招手。
鍾瑤抱着胳膊看過去,楚宸禹的臉色並不差,看樣子沒和她置氣。正猶豫着要不要過去,就聽他催促道,“快點過來。”
“哦……”跟誰過不去都別和自己過不去,鍾瑤深深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立刻拋去尷尬,老老實實地靠着楚宸禹坐在了火堆旁。
溫暖霎時包圍住她,她舒服地打了個寒顫。
楚宸禹盯着她的側臉看,被火光映着的這張臉,比平時看起來更爲精緻可愛,可愛得能讓人忽視掉她一頭亂糟糟的發,和一身髒兮兮的衣服。
只是她的眼睛紅紅的……
楚宸禹墨眉微蹙,輕聲問,“你哭了?”
鍾瑤沒敢扭頭看他,反而故意撇開視線,悶悶道,“沒。”
“根本就是哭了,還不承認。”
“嘖。”鍾瑤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說沒哭就沒哭。”
他輕一挑眉,撇着嘴道,“好吧,不拆穿你了。”語氣是一種俏皮的縱容。
鍾瑤不自在地重新將臉別過去,楚宸禹倒很開心的樣子,繼續往火堆裡添木柴,邊添邊道,“你的左眼眼底有個小傷口,許是跳崖時爲落石所傷,好在傷口很小,應該不礙事。”
“嗯?”鍾瑤半信半疑地伸手去摸,果然有個小傷口,觸碰之時傳來微弱的痛感,她收回手,滿不在乎道,“沒關係,這點小傷,根本什麼事都沒有。”
“嗯。”楚宸禹閒散地懶懶應道。
鍾瑤微一垂眸,卻注意到他的手心有好幾道刮痕,便立刻抓住他的手,拉過來細看,楚宸禹就要抽回去,“我也沒事。”
“這麼多刮痕,都是你剛剛出去找木柴時弄傷的?”
“還有跳崖時不小心弄的。”楚宸禹強行抽回手,鍾瑤有些動容,他是養尊處優的王爺,如今卻要狼狽地在這裡做他從前不擅長的事,即使受傷也一聲沒吭。
“早說你去找木柴,我就陪你一起了。”
“你一個姑娘不方便,再說天黑得早,你留在山洞裡比陪我出去要安全得多。”
“……”
楚宸禹見鍾瑤沉默,便好看地笑了笑,從袖裡拿出一顆野果,遞到鍾瑤面前,“吃吧。”
“我不餓。”
楚宸禹聞言,直接將野果塞進了鍾瑤嘴裡,見鍾瑤的嘴被塞得滿滿的,笑意更甚,“那也要吃,這樣明天下山纔有力氣,我這還有,不夠再給。”
鍾瑤突然覺得有眼淚在打轉,楚宸禹看她一眼道,“怎麼?感動得想哭?”
“沒有,是果子太酸了。”鍾瑤反駁,又不自在地邊嚼果子邊問,“我們明天下山,直接回雪月樓嗎?”
“嗯,但不是以之前的身份。”
“那是?”
“過了今晚,對俠義幫的人來說,本王就只是一具屍體了。”他頗有深意地看向鍾瑤,“你也是,大概橫吉會以爲,三途教又要換新教主了。”
“三途教一點都不團結,這邊北堂澈神神叨叨,那邊惜顏又在鬧,現在看來,我根本就是北堂澈扶植的傀儡教主,爲了壓制惜顏才存在的。”
楚宸禹微微笑了,卻只是溫柔地看着她,沒有說話。
“你說,我們今晚能躲過俠義幫的追查嗎?”
“能的。有本王在,俠義幫找不到我們。”
俠義幫自然找不到。橫吉只在山下和山頂設了埋伏,若要在這高有萬丈的無頭山處處搜尋,怕是還沒確定楚宸禹和鍾瑤的生死,自己人就先累死了。所以只要等天一亮,躲過山下埋伏,楚宸禹和鍾瑤就能順利回去。
“給我好好看着,千萬不能放過一絲可疑蹤跡。”橫吉離開無頭山時,對屬下吩咐道。
“是!”
“祝青歌呢?”
“回副幫主的話,祝姑娘在少主那裡,一切無恙。”
橫吉這才滿意離去。
俠義幫劫走了從雪月樓落跑的祝青歌,將她送到少主秦少陽身邊,美其名曰替她報家仇,復清白,實際上只是爲了那一張引無數江湖人爭搶的,坤元圖。
“坤元圖究竟是什麼東西?”鍾瑤問楚宸禹。
“一張關乎武林各幫派興衰榮辱的圖,其中暗藏五十年前武林盟主陳景良留下的吞雲劍的線索,自陳景良逝世後,此圖就和吞雲劍一起失蹤了。不過,誰要是得到這把劍,誰就有資格號召武林,榮登盟主之位。傳言坤元圖落到祝家手裡,結果祝家橫遭滅門慘案,祝青歌纔會流落至此,她是祝家唯一的後人,很有可能知道坤元圖在哪。”楚宸禹話音剛落,就見鍾瑤腦袋一歪,靠在了他肩膀上,儼然一副酣睡模樣。
“……”他解釋得這麼起勁,她卻聽睡着了?
“喂,你醒醒,”楚宸禹不耐地伸手去推她的腦袋,“你醒醒。”
鍾瑤卻是毫無動靜。
見她睡得正香,楚宸禹也不好亂動,就保持着原先姿勢,一動不動地給她靠着。
過了半晌,楚宸禹突然幽幽問道,“你說,本王還會那樣死麼?本王……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麼?”像是在問沉睡的鐘瑤,又像在問不甘心的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