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和天行一同衝了過去。
“宗主,沐風只是一時衝動,絕不是有意冒犯宗主,請宗主饒了他!”
妖嬈看着單膝跪在地上的九歌,怎麼說也是和自己一起長大的人,心總是肉長的,前世夜家就是再對不起她,她也不能將氣撒到他身上去。
“起來,別動不動就跪!”
九歌不敢起來,繼續道:“請宗主三思。”
說來說去又是她嫁人的事,反正就是不同意,她很想罵回去,但又不能將關係弄得太僵。
沐風、天行、九歌都是她的護衛,身手極好,要在平常三人聯手,她也不怕,但這次爲了保護夜辰,她使用了大量的鳳炁,儘管不會對她的身體造成影響,但體力還沒完全恢復,她擔心逼急了他們,他們會瞧準這個時機聯手對付她,傷她是不會,就怕限制她行動,夜家的禁閉室由沐風在掌管,那是專門爲夜家犯錯的人建造的,固若金湯,她要是被關進去,絕對出不來,那麼夜辰就沒人保護了。
“你們一口一個宗主,個個都指天發誓的說要忠於我,現在我不過是想嫁人,你們卻推三阻四,敢情宗主是白叫的。”
“宗主,屬下不敢,但是這個人您才認識幾天……您真的瞭解他嗎?”
她當然瞭解,因爲她認識他一輩子了,沒有人會比她更瞭解他。
“你們要是想說他接近我是有目的的,是對夜家有企圖,那好,我帶他走,帶他離夜家遠遠的總成了吧。”
她就不相信找不到一個安生過日子的地方。
九歌的臉色立刻變的很難看,“宗主……”
妖嬈不耐煩地打斷:“好了,別再勸我了,這是我這輩子最想做的事,誰勸都沒用。現在,除了天行,其他人全部給我滾出去。”
沐風心有不甘,張口想再駁兩句,被天行給阻止了。
“現在說什麼她都不會聽,你先冷靜冷靜,就是要嫁也不是馬上嫁,還有時間,別被急躁衝昏了頭腦,靜下心來再想想。”
沐風捏了捏拳頭,只能作罷。
“天行,跟我進來。”
“是,宗主!”
天行對九歌使了個眼色,要他看緊沐風。
九歌點頭,拉着沐風先出去。
妖嬈重新換了件新的防菌服,和天行進了監護室。
“他什麼時候會醒?”屋子裡的溫度有些暖,夜辰額頭出了些汗,她用紙巾細細地擦着。
天行看到她這麼細心地呵護夜辰,平靜的臉色頓時有些黑。
“估計就這兩天,但他體質很弱,就是醒了也要將養很長一段時間……”
“多久?”
“至少半年……這半年必須靜養,吃喝拉撒都得在牀上,切忌下牀,不然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這樣一個孱弱的男人,也不知道他家宗主看上他什麼了?
“半年?”
這比妖嬈預料得要長久的多,她當時只顧着救他,沒想太多,趁紅葉等人不注意將人給帶走了,也沒留下什麼訊息,那幫人現在肯定急得到處在找他。
她不可能將夜家的事老老實實告訴他們,本來想着等夜辰醒了再做打算,由他出面去解釋,身體養個個把月也能離開了,現在要半年,那羣人怎麼可能放任他在外頭呆那麼久。
但估計這半年天行也是注了水的,目的就是拖延婚期。
“你不是說自己是再世華佗扁鵲嗎?怎麼現在那麼不濟事,他不過就是中了一刀。哪需要這麼久?”
“宗主,我就沒見過比他身體還差的人,你要是不信,讓其他人來,我保管兩年他都下不了牀。他這是先天就有問題。”天行的語氣不由有些鄙夷。
妖嬈看不過去了,喝道:“那是有原因的。”
“能有什麼原因,就是先天不足,孃胎裡就沒發育好,算殘廢!”
妖嬈眼皮子暴跳,嘴角抽搐不止,頭頂上都冒煙了,“閉嘴,不許你這麼說他!到外頭呆着去,有事我再叫你。”
“那宗主您呢……”
“在這裡陪着他。”
“讓醫娘來吧,那麼多醫娘難道還照顧不了他一個,他沒那麼快醒,你自己的身體還沒養好呢。”
“不用!不陪着他,我不安心,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對他下毒下藥……出去!”
這話把天行堵了正着,憋屈的臉又黑了一層。
“出去!”
天行憤憤地甩手離開,出去後招了幾個醫娘吩咐她們照顧好妖嬈,別讓她累着了。
妖嬈坐在牀邊,全神貫注地守着夜辰,想到天行說他要養半年,心疼死了,不禁怨懟道:“真不會投胎,要投怎麼也不投個強壯點的,上輩子多好,一年到頭也沒見你倆感冒過,就是被車撞了,捱了槍子兒,那也是一眨眼就生龍活虎了。”
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就是好了也是個病秧子,她越想越覺得造孽。
造孽啊!
“宗主,晚飯給您端來了。”天行隔着窗玻璃喊。
“不餓!”
夜辰不醒,她哪吃得下飯。
過了一會兒,一個醫娘端着飯進來,都是她喜歡的菜色。
“宗主,我給您放這吧,要是半夜餓了,您還能吃一點。”
“放着吧。是不是到換藥時間了?”
“嗯!”
醫娘熟練地給夜辰的傷口換好了藥。
這無驚無險的又是一晚,妖嬈也守了一晚上。
早上的時候,醫娘來送早飯,見昨天的晚飯一點沒動,急道:“宗主,您多少吃點……”
“餓了會吃,你放下吧。”她在替夜辰活動筋骨,捏捏腿,揉揉手,省得他躺久了血栓。
到了中午,醫娘又來送午飯,之前送進來的早飯是原封不動的送了出去。
她這般不吃不喝,別說幾個護衛了,長老也紛紛來勸,但一個沒能進去,全被攔在了外頭。
大長老捶着胸口道:“我夜家歷代宗主,有幾個像她這麼傻的,守着這麼個廢材男人,不吃不喝,也不怕壞了自己的身體!她準備將夜家置於何地,還有沒有半點責任心了。”邊說,他邊折壞了手裡的柺杖。
這是第七根了。
二長老嘆氣道:“真愛上了,鐵了心了。”
“我就不信幾個月感情能那麼深,就是年少衝動。”大長老不死心地還想進去,被杵在門口的天行擋了正着,“臭小子,你讓開,我一定要進去和丫頭好好說說。”
“大長老,您就算了吧,宗主聽不進您的話。您就別再招惹她了,省的待會兒我還得給您做急救。”
五長老勸道:“大哥,天行說的對,這兩日你血壓有點高,身子骨要小心。”
“還不是被丫頭氣的!對了,沐風那小子,怎麼昨天今天都沒看到他。”
天行回道:“喝醉了。”
“他從來不喝酒的。”
沐風素來都是喝茶的,滴酒不沾,就是成人禮的時候,他也沒喝,可是昨天回去後,他喝了個大醉,還是鸞雲和望月將他擡回房去的。
三長老道:“看來這事連沐風也沒辦法了……”
大長老心急如焚道:“怎麼辦?真讓丫頭嫁給那廢材小子?這怎麼能行,三弟,你最足智多謀了,你快想想。”
“我想過了,既然丫頭那不行,那麼我們換個方法,從那小子下手……”
四長老側頭看向三長老,“什麼意思?”
三長老冷笑:“要他自己知難而退!”
**
又過了一日,中午時刻,夜辰終於醒了,一張眼,他就無聲地叫着妖嬈的名字,被兇手捅了一刀後,他就失去了意識,後頭的事一概不知,見自己躺的地方像病房,以爲自己是在醫院,但沒見着護士或醫生,想喊人,嗓子乾澀得只能呼嚕嚕響,一個字都吐出來……
妖嬈不眠不休地守了兩日,身體素質好,根本不累,但生理問題是很難自控,離開一小會兒去上廁所,回來就看到他將手上的點滴針拔了,氧氣面罩摘了,撐着牀要下來。
她急得大叫,“你瘋了,不要命了!”
夜辰看到她,見她沒什麼事,安心了,心裡喜不自勝,張開手想抱抱她,卻被自己剛纔一系列的魯莽行爲折騰得死去活來。
“咳咳咳咳……”他被兇手捅刀子之前就在發燒,手術的時候起了肺炎併發症,現在醒是醒了,但身體機能沒恢復,根本經不起折騰。
妖嬈扶他躺下,將氧氣罩給他戴回去,“深呼吸,慢慢地呼吸……”
醫娘聽到聲音奔了進來,將那些個點滴啊,磁貼什麼的又安了回去。
妖嬈擔心夜辰剛纔這麼一弄會有問題,吩咐道:“叫天行過來。”
“是!”
氧氣罩隨着夜辰的呼吸起了一層白白的霧氣,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來。
“妖……妖嬈……”嗓音殘破讓人聽不真切,他費力地睜着眼看她。
她知道他是在擔心她,連忙安撫道:“我沒事,很好,你不用擔心。倒是你自己,剛做完手術,身體很虛弱,需要靜養……”
他說話本來就不利索,戴着氧氣面罩就更不利索,手術的時候插過喉管,昨天才去掉,嗓子難受不說,傷口也生疼,整個人的感覺就是生不如死,但是看到她安然無恙,什麼苦痛,他都撐得住。
“唔……”
“你是不是傷口疼了,我給打鎮痛泵?”
他搖頭,怕打了鎮痛泵,意識會不清楚,想摸摸她,卻使不出力氣,倒是她知道他的心思,握住了他的手。
“你傷得很重,現在人不舒服是正常的,我們好好養就行。我就在這呆着,不會離開你。”
他醒了就好,醒了就說明沒事了。
她高興地直掉眼淚,對着他的額頭臉頰親了又親。
我前世的愛人呢……
夜辰只覺得受寵若驚,但沒力氣迴應,只能虛弱地扯着嘴角傻笑。
“還笑!”妖嬈抹着眼淚抱怨,“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死掉,誰要你擋刀子的,那混蛋根本傷不了我分毫,要你瞎起勁,還好救回來了,否則……否則……”
一想到在醫院的時候,紅葉告訴她,他可能救不回來了,她的心就抽痛。
“以後要再遇到這種事,不許,聽到沒有,不許,你給我躲得越遠越好……”
她哭得涕淚交錯,驚了夜辰,他說不出話,只能用十指緊緊扣着她的手指頭。
天行到的時候,她已哭成了淚人,她長這麼大,何曾這麼哭過,就是前代宗主,她的母親去世,也沒哭成這樣,看的天行心裡頭很不是滋味,對夜辰的敵視就更濃了,恨不得能給他扎一針安樂死。
“宗主……”
聽到他的聲音,妖嬈趕忙拖他過來,“他剛纔扯了身上一堆東西下牀,也不知道傷着沒有,你快看看。”
夜辰剛醒,五感不敏銳,天行那聲宗主叫的輕,他並沒聽見,也不知道這裡是夜家的地盤,只以爲是醫院,很疑惑怎麼來的不是陌如玉,更覺得這個醫生很奇怪,不穿白大褂,穿了一身墨綠色的立領的長袍子。
“怎麼樣?有沒有事?傷口又沒有裂開?是不是會影響到他後頭的靜養……後遺症會不會有?”
天行被她叨叨得停了手,“宗主,這麼多問題,您要屬下先回答您哪一個?”
“哪一個都要!我剛纔握着他的手覺得很冷,會不會……”她的急切全表現在了臉上,扯着他的袖子直問。
看着袖子上這隻因爲緊張而微微發顫的手,天行又心疼,又胸悶。
“他沒事,體徵都正常,好好修養就行了。”算這小子命大!
妖嬈鬆了口氣,撲回去拽緊夜辰的手。
夜辰卻因爲天行的稱呼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宗主……
這個男人喊她宗主……
他其實很早就察覺到妖嬈的身份不一般,私下裡有派人查探,去韋家前他收到的那封信也足以證明他知曉她是誰,但只要她不主動說,他也不會戳穿,可是現在怎麼……
妖嬈知道他在疑惑什麼,說道:“他叫天行,是個醫學天才,專職夜家的醫療署,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家的底細嗎,現在我就告訴你,我是夜家的宗主……至於夜家……我想你不可能不知道,這個我們以後慢慢說。你現在不在醫院,在夜家,是我帶你回來的,因爲那些庸醫都救不了你。大概的情況就是這樣……這事說起來也不是一句兩句能說完的,等你好了我再細細和你講。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對了,我想清楚了,我決定嫁給你了,等你好些,我們就結婚。”
嫁給你三個字一出來,夜辰以爲聽錯了,心跳都停了一拍,緊接着她又說結婚,他差點沒喘過氣,一激動咳嗽不止。
“咳咳咳咳咳……”
“天行,你不是說沒事嗎?那怎麼咳得這麼厲害?”
“高興的唄,欣喜若狂了唄,哼!”
“快給他止咳!”
天行口氣惡劣道:“咳死他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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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辰醒了的事,很快就傳到了長安殿,大長老坐不住了。
“這麼快就醒了?”
“是的,大長老!”
“天行這小子真沒用,怎麼不讓他多睡幾天。最好一輩子都別醒了,天行現在人呢?”
“在醫署,宗主擔心那位客人有事,一直讓天行大人陪着。”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有消息再來報。”
“是!”
咔的一聲,大長老手裡的第八根柺杖光榮退休了,他焦躁地看向三長老,“老三,人醒了!醒了!”
“我聽着呢!”
“怎麼辦?”
三長老拿起泡好茶的茶盅,解開蓋子,將茶葉捋到一邊,喝了一口:“找個機會支開宗主,讓沐風去和他好好談談。”
大長老挑挑眉毛,“這樣有用?”
“有用沒用,沒試過,還不清楚,但眼下也只有這個法子了,只要這小子不瞎,就能看的出沐風和丫頭有多般配。”
哪哪都配啊,尤其顏值,更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