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冷意晴緊盯着冷三孃的臉,希望能從她的臉上能看出一點說謊的痕跡,可是令她失望的是,她看不出任何異樣。
“大小姐,珍兒……珍兒她……她不見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冷意晴問道,希望不是那麼湊巧,和冷意萱同一天失蹤。
“你走了之後,她說心情不好,要去屋裡好好休息一下,可是第二天我才發現人不在屋裡了,我讓丫鬟們去外頭找過,可是她經常去的地方都沒有看到人,所以我才擔心起來。”
果然是同一天!
“怎麼都三天了,你纔來說?”
“這……”冷三娘瞅了一眼牀榻上的冷元青,這纔回了冷意請的話,“我是怕吵了爹休息,所以一直不敢說,都找三天了還找不到人,我這才着急了啊。”
這樣的說辭不免惹人懷疑,可冷意晴參不透裡面的疑惑,冷意萱或許有人接應,那冷意珍又是個什麼情況,莫非是被同一個人帶走?她替冷意萱放毒蠍,照理說,事情沒成功,冷意萱未必待見她。
事情一下子就想鑽進了死衚衕,找不到出路了。
冷意晴揉了揉眉心,累到嗓子都啞了,“三姨娘,我這就派人出去找,你先回去等消息。”
“那好,”冷三娘抹了抹眼角,紅着眼睛瞅了一眼冷元青之後,便低頭退了出去。
冷意晴注意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冷三娘從頭至尾都沒問候冷元青的病情,至於原因麼,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冷三娘知道自己不是冷元青的親生女兒,所以纔會這麼冷淡。
冷元青只說了冷二孃的身世,可冷三娘是怎麼到冷府的,目前還不得而知。
“晴兒,你在想什麼?”冷氏瞧見冷意晴發呆,輕輕地推了一把。
冷意晴回神,試着問冷氏,“娘,三姨娘是怎麼來府裡的?”
冷氏一愣,有些閃躲地回道,“她……她……”支吾了半天,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小晴,你快點看看,冷老是不是要說什麼?”劉一鳴忽然叫了起來。
可是,待冷意晴上去一看,冷元青依舊什麼反應都沒有,她失望之餘,沮喪地倒在了小榻之上,沉重的睡意慢慢地席捲了整個人,沒過多久便進入了夢鄉。
劉一鳴這纔對冷氏說道,“這孩子太聰明瞭。”
“哎,我爹愛了我娘一輩子,就是她做錯事情了,他也依舊深愛着她,我娘她有福分,可就是命太短了,”冷氏遺憾地嘆氣,看着冷意晴的眼睛越發地憐愛了。
“一娘,我……你……你若是在我身邊,我也是個有福分的人……”
劉一鳴沒說完就被冷氏打斷了,她躲避道,“一鳴,別說了,莫吵了孩子休息。”
劉一鳴點了點頭,揣着心事出去了。
阿薩火急火燎地趕進了屋,可看到冷意晴在睡覺,長大了的嘴又閉上了,小聲地對冷氏說道,“夫人,我們公子下午便趕回來。”
“是麼,太好了。”冷氏好久不曾這麼開心了,得聞百里修回來,就好像看到了希望。
冷意晴醒來時,一身熱汗,便讓阿薩去竹苑取衣服過來,在聽濤閣的淨室沐浴後可以直接穿上乾淨的衣裳。
“娘,您餓不餓,不然你和劉叔先去吃點東西?”冷意晴搓着溼漉漉的頭髮從淨室走了出來,等她眼前出現一個男子身影時,感到一陣恍惚,難道是十幾天沒見百里修了,竟然出現幻覺了?
“傻了?”一身絳紅金紋長衫的百里修看起來英朗俊逸,淺淺的笑容如春日暖陽一樣照進了冷意晴的心裡,一掃連日來的愁雲慘霧。
“你回來了?”冷意晴親身感受到他雙手的暖意後方才覺得真實。
“對不起,我來晚了,”百里修不顧她頭髮的水,將人攬進了懷裡,緊緊地,生怕會飛了似的。
熟悉的冷梅香令冷意晴心裡一陣安心,好像找到了倚靠,但她知道,這只是短暫的而已,等冷府的事情一了,兩人或許連見一面都難了,想到這,她便莫名地依賴上了他的溫暖。
“唔……”輕輕的嗚咽聲從身後傳來。
冷意晴緊張地擡起了頭,“咚”地一聲想過之後,她發覺頭頂有點疼。
百里修無辜地摸了摸下巴,憐愛地望着她的清眸,柔聲道,“撞疼了沒?”
冷意晴被看得慌了心神,打結巴道,“剛剛什麼聲音?”
百里修拉着她來到冷元青的牀前,她被冷元青的樣子嚇了一大跳,“這……怎麼身上全是銀針?”
此時的冷元青只穿了一條褻褲,身上各個部位插着極細極長的銀針,密密麻麻的豎在那裡,看起來格外的瘮人,按着百里修的意思,剛剛那聲音是冷元青發出來的。
“外祖他……”冷意晴難以抑制驚喜之色,亟不可待地問道,“這辦法能救他是不是?”
百里修看着冷意晴充滿希冀的笑容,滿足地心都要化了似得,雖然這辦法行之有效,但是他依然有所保留,“這法子確實能讓他老人家醒過來,只是以後身體行動會如何,我還不能確定。”
“病得這麼重?”冷意晴的神色隨之黯淡下來,不過,她很快就恢復了常色,猶如寬慰百里修,“只要他能甦醒,我就心滿意足了。”
“傻瓜,那我謝謝你的善解人意,”百里修揚聲笑了出來,接過冷意晴手裡的帕子,幫她擦起了頭髮,然後又解釋了冷元青的病因,“冷老的身體本就沒康復,突然激動才導致他中猝,使得全身都不能動,我雖然用銀針爲他疏通血脈,可情況還不大樂觀,只能說保證他甦醒是沒問題的。”
百里修毫不掩飾地道出冷元青的病因及結果,這讓冷意晴一時難以接受,“你說他有可能會一輩子躺在牀上?”
“可以這麼理解,”如今這個時候,百里修並不覺得隱瞞是對的,他心中的晴兒得慢慢學會接受生活中的突變,現在是冷元青,等將來,有個萬一,那便是整個冷府。
冷意晴不知道百里修心中所想,但是她聽了百里修的話,猶如一盆冷水從身上澆灌下來,冷得她全身打了寒噤,若真是那樣,那冷府以後怎麼辦,難道就靠冷氏一個人撐着嗎?那樣的話自己離開是不是太殘忍了。
“不過,晴兒,”百里修還是安慰地說道,“若是積極配合我的治療,還是很有機會站起來的,甚至和以前一樣。”
“多謝百里兄,”冷意晴牽強地笑了出來,拿回帕子,一個人默默地進了淨室,關上門後,靠在門背後滑在了地上,任由眼淚宣泄,可依然不能紓解心中的疼痛。
百里修在門衛站了良久都不見人出來,俊顏深沉,眉頭緊攏,不免自責,爲何要說這麼多呢,她還小,怎麼能承受這種變故。
冷意晴哭完後好好地將自己收拾了一番,雖然沒有多餘的首飾裝扮,可乾淨利落的髮髻讓她看起來精神不少,望着鏡中紅腫的眼睛,她將自己整張臉都埋進了清水之中,知道憋不住氣了才擡起頭,看着嘩啦啦地水從臉上流下,她忽然發現害怕只會讓她看起來更軟弱。
“叩叩叩,”淨室的門被敲響,隨後傳來冷氏的聲音,“晴兒,你好了沒?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冷意晴擦乾臉上的水跡,扯開一個笑容之後,纔去開了門。
冷氏望了一眼,心疼道,“怎麼哭了?要是累了,回屋休息。這裡有娘在,不用擔心。”
“好,”冷意晴正有此意,她朝百里修深深一福身,鄭重道,“百里兄,你無論如何要救我外祖,晴兒將不惜一切代價來換回他的健康。”
百里修一頓,凝視她倔強的臉龐,不忍拒絕,“我會盡我全力。”
冷意晴起身後頭也不回地出了聽濤閣,擡頭日光晴好,宛如一抹希望照進了心裡,她堅信,好人有好報,老天既然眷顧了她,也一定會眷顧一心爲善的冷元青。
一覺睡醒,冷意晴整個人都有了精神,阿薩進屋時,悄聲說道,“大小姐,四小姐來了,等您多時了。”
她來做什麼?冷意晴猜不着冷意菲的心思,淨面之後就去了花廳。
“大姐姐,”冷意菲着急地迎了過來,伸手握住了冷意萱的手,可被她毫無痕跡地避了開來,兩人速來關係淺薄,沒好到能四手相握。
“四妹,你有事?”
“大姐姐,妹妹過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的,”冷意菲故意賣起了關子,可她看到冷意晴不悅的神色之後,又趕緊說道,“妹妹這裡有樣東西,是三姐姐失蹤當天發現的,妹妹本想告訴姨娘,可是姨娘她沒那個能力,所以纔想來麻煩姐姐的。”
“什麼東西?”
“這個……”冷意菲將一隻步搖交到了冷意晴的手中,繼續說道,“妹妹記得這步搖是二姐姐的,但是不知爲何會在薔薇院出現。”
這步搖,冷意晴認得,是當初冷元青讓人去寶應閣買的,而且上面的寶石分是個顏色,每人一款,而這隻鑲着紫色寶石的步搖確實是冷意萱的。
這就奇怪了!
冷意晴將步搖接了過來,聞到上面有種很奇怪的味道,便對冷意菲說道,“這步搖我想留着,馬上讓人去查意珍的下落,你回去等着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