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清嗤笑一聲:“還以爲你有多硬氣呢!真怕人不救你不成?”
衆侍衛聽了這句話,知道他們的皇帝終於玩夠了,趕忙衝將過來,將那個奄奄一息的,已不知道喝了多少池水的冷少俠救了上來。
冷玉有氣無力地瞪着那一對猶自幸災樂禍地嬉笑着的兄妹,哀怨道:“你們喜歡玩,我沒意見,可是能不能不要總是拿我的命來玩啊?”
韻清白他一眼,滿不在乎:“玩都已經玩過了,你能怎麼樣?有膽你玩回來啊!”
冷玉咬着牙恨道:“你別以爲我不敢!你給我等着,總有一天我會玩回來!”說着自己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摟着肩膀瑟瑟發抖。
韻清不屑地瞅了他一眼,正要笑他異想天開,卻忽然一怔,捂着肚子便哈哈大笑起來,將正要逃回去換衣服的冷玉笑得莫名其妙。
傾墨知道定是又有笑話可聽了,忙賤兮兮地湊過來問道:“笑什麼呢?”
韻清早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三師兄,我知道你英俊不凡風流瀟灑,可是,可是你也不用穿一件透明的衣裳,出來顯擺你那玉樹臨風的小身板啊!”
傾墨定睛一瞧:可不是?冷玉今日穿的仍是一身素白的絲質長衫,被池水浸溼之後,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通透質感,緊緊貼在身上,幾乎連貼身的中衣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了,掌不住也跟着沒心沒肺地大笑起來。
冷玉怪叫一聲,抱着膀子落荒而逃,偏偏他在水中幾乎耗盡了全部力氣,長袍被水浸溼之後又緊貼在身上,步子邁不開,幾乎是一步一頓,艱難地逃離了這個讓他狼狽萬分的地方。
這一下,不僅那對無良兄妹笑得腮幫子都疼了,連在場的侍衛宮人們,在憋疼了肚子之後,終於也索性不管不顧地笑出了聲,一時之間,這一方小小的角落裡,久久地迴盪着一片驚天動地的笑聲。
只苦了那個還不曾完全走遠的冷玉。
那幫混蛋,居然笑了這樣久!
他這輩子,何曾似今日這樣狼狽
過?被那麼多人看到自己在水中掙扎呼救不說,竟然還被那個瘋女人當衆調侃自己“玉樹臨風的小身板”,簡直是平生未有的奇恥大辱!
冷玉哀怨地想,自己當時怎麼就不能硬氣一點,乾脆就淹死在池中算了呢!至少那樣就可以不必知道,那幫平日裡臉板得像冰塊一樣的侍衛們,也可以笑得那樣瘋狂啊。
看着路過的宮人內侍紛紛回頭,冷玉無奈地決定,在只長了兩隻手的情況下,還是不摟肩膀了,先遮住他那張英俊非凡的老臉比較重要。
他這翩翩濁世佳公子,以後還怎麼出門見人啊?
天知道他多麼想殺了那個沒良心的瘋女人!
過了老半天,亭中的那對瘋狂的兄妹才漸漸止住了笑,韻清完全不顧形象地自己揉着肚子,喘着氣道:“累死我了,我從來不知道,原來連笑,也都是可以這樣累人的。”
傾墨一臉贊同:“就是,都怪那個冷玉,沒事鬧那麼多笑話幹什麼,害得我肚子都笑疼了!”
韻清忙附和道:“就是就是,這個可惡的三師兄!”二人對視一眼,險些又笑了出來,爲了防止腸子被笑穿,這才狠了狠心拼命忍住了。
韻清扶着欄杆出了亭子,走到池邊那羣猶自笑得東倒西歪的宮人面前,憋着笑道:“派兩個人去看看那傢伙是不是還活着,然後將這兒,”說着伸手指了指地上長長的一道水跡,脣角又忍不住揚了上去,“清理一下,不要滑倒了人。”
衆人順着她手指,看到了那道從亭中一直延伸到樹林之後,不知後面還有多長的水痕,忍不住重又笑了出來。韻清也不責怪,招呼了傾墨,憋着笑慢慢地走遠了。
聽着身後傳來新一輪的鬨笑,傾墨笑向韻清道:“我們這樣做,會不會有點過分?冷兄不會想不開吧?”
韻清忍着笑:“不會,那傢伙的臉皮比你想的厚多了!我就是看不慣他那一副普天之下他最美的臭屁樣!”
傾墨點頭道:“我也看不慣!他那人太過分了,連人家小飯
館的凳子都不敢坐,東西也不吃,磨磨唧唧跟個小姑娘似的!你說吧,下次咱們怎麼整他?”
韻清驚訝地看着他:“不是吧老哥,剛整完又要整啊?我發現你現在比我狠多了!”
傾墨一仰頭:“那也不能怪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只是我或許有一點青出於藍罷了!”
韻清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不再說話。
二人走到韻清的院子裡坐下,傾墨方遲疑道:“天隱門此番有些想要魚死網破的架勢,你不擔心嗎?”
韻清漫不經心地道:“魚死網破?只怕魚必然會死,網卻未必破。不知他們是太過於自信,還是太小瞧我們了呢?”
傾墨皺眉:“你的意思是,他們死定了?”
韻清眉毛挑得高高的:“你不信?狹路相逢,勇者未必會勝!只有清楚自己有多少斤兩,也知道對方有多大本領的人,纔會在戰場上無往而不利!天隱門,做江湖豪俠可以,要爭這天下,不但他們高看了自己,連我素日,都是太高看了他們呢!”
傾墨沉思半晌,長長地嘆了口氣。
韻清依然笑得平淡,彷彿與自己全不相干:“他們既然下山,想必也不會完全沒有不能回去的覺悟,倒是你,替他們嘆的什麼氣呢?”
傾墨仍是眉頭深鎖:“我只是在想,那些人其實也不錯,若是戰死沙場,未免有些可惜了。”
韻清秀眉一挑:“說的也有理,只是這世上,每日不知有多少不錯的人會死去,你若每一個都要痛惜,豈不是要活活累死?再說,他們便是活着,與你永世不相見,對你而言豈非也與死了沒什麼兩樣?”
傾墨嘴角抽搐了一下:“你總有些別人想不到的奇談難怪論。”
韻清笑着推他一把:“行了,你把心放回它該待的地方去,一切有老天管着呢,你瞎操的什麼閒心啊?”
聽到動靜忙忙地抱了小如煙跑過來的彤彤,聞言趕忙附和道:“就是就是,戲臺底下掉眼淚,你替古人擔的什麼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