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毫不抵抗地被帶到了董家。此時,天已大亮,陽光灼熱。
洛壓制着心裡的怒氣,走到被推倒在地上的鬼面面前,伸手掐住鬼面的下巴,冷冷地問道:“我要辰溪馬上醒來。”
鬼面不語,甚至面無表情,被遮住的雙眼看不清神色,洛的眉頭微微一皺,隱隱感覺心底的怒氣上涌,手上力道加重,一隻手捏上鬼面的肩頭,只聽“咔嚓”一聲,一旁的伏也是一驚,洛深褐色的眼眸裡閃爍着未知的光,俊美的臉因爲怒氣而變得冷峻。整個大廳的氣氛變得冰冷。
鬼面暗青色的嘴脣忽然勉強着往上一樣,帶有強烈的不屑。
“洛,別讓他激怒了你。”到底薑還是老的辣,董鋒見鬼面即使在這樣的場面下也渾然沒有害怕的樣子,便知這樣也許這樣反倒只會起到反作用。
“你不怕痛嗎?”董鋒彎下腰,柔和了語氣,問道。
“你們以爲我怕,我便要怕嗎?”鬼面突然一笑,彷彿對於洛的這種強力手段顯得很是輕鬆。
“爲什麼要成爲X的實驗工具,把自己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背對着鬼面,洛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本以爲鬼面不會回答,誰知他卻輕輕一笑,看似陰森的笑容裡卻藏着一絲溫暖,“葉成武,是唯一把我當做正常人的人。在那裡,我找到了夥伴。”
整個大廳陷入沉默中,也許誰也沒有資格說誰,葉成武纔是罪魁禍首,洛狠狠咬了咬自己淡粉色的脣,用力思考着接下來該做些什麼,十幾年來,從來沒有這麼凌亂、慌張過。
“我可不可以請你放過辰溪,他是無辜的。”董鋒伸手解下鬼面身上的繩子和遮着雙眼的布,不經意間也滑落了那銀色的面具。一張蒼白無血色的臉映入眼簾,額上、臉頰都落有可怖的傷痕,傷疤縫過針的痕跡清晰可見,鬼面黑洞洞的雙眼閃過一絲慌張,急忙拿起面具想要遮住自己的傷疤。
董鋒一把搶過面具,銳利的眼眸緊緊盯着鬼面,寬厚的手掌搭在鬼面的肩上,輕輕問道:“這是在試驗中弄的嗎?”
“不、不是。”鬼面躲閃着,回答道,很怕人看到自己面目全非的臉。“是在進X之前就有的。”董鋒將面具還給鬼面,他急忙帶上,然後深深呼出一口氣,彷彿是吸毒的人拿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藥物,心安。於是,回到自己的回憶中,道:“我從小就被父母拋棄,在市井中生存。我原本膽小懦弱,總是捱打而不敢還手。只爲得到一口吃的就可以跪下央求別人,任人唾棄。後來有一天葉成武出現了,一拳打飛了一個欺負我的乞丐,當時我的臉上都是血
,透過鮮紅的血液,我看見了一個殘酷卻高傲的他,他說如果我可以在這裡變得殘酷冷漠,有一天他就會來接我。”
“於是,你把自己變成如今這樣?”伏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鬼面,藏着這麼悲傷的過去,生命中出現的改寫命運的人又偏偏是葉成武那樣的惡魔,這樣的人生也許從出生開始就是悲哀的,忽然感覺有些同情他。
“恩,也許他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不過我卻總是記着他救我時那高大的模樣,我缺少太多東西,這是唯一送到我面前問我願不願意抓住的,我當然毫不猶豫。”鬼面輕嘆着,說道,眼裡閃過一絲哀傷。
“救辰溪,我放你走。”洛緊緊握着拳頭,就算鬼面有着多麼不堪回首的過去,現在傷害了辰溪的罪魁禍首也是他。
鬼面再度陷入沉默。似乎在內心在激烈地掙扎着。洛激動地衝過去抓着鬼面的衣領,揚手就要一拳,董鋒迅速擡手接住這來勢兇猛的拳頭,整個人往後倒退一步。
“叔叔。”洛雖然反應一向極快,但是這一拳擊出太過投入,渾然忘我,以至於董鋒來接地時候,慌忙下才收回幾分的力道。
“我沒事,一把老骨頭了。”說着,調整了氣息,走到鬼面身邊,道:“葉成武也許是在你生命中第一個留下足跡的人,但是絕不是值得你珍惜的人,在他身邊多久了,想必你自己也清楚。辰溪是個善良的女孩,不應該受到這樣的折磨。請你認真看看她。”說着,拉着一臉詫異的鬼面上了樓,伏不解看着董鋒,緊隨其後。洛的眉頭深鎖,時刻戒備着鬼面。
牀上的辰溪彷彿被溫暖的陽光包裹着,渾身散發着溫暖的氣息,但是卻絲毫感覺不到生氣。
“已經有了些體溫,卻始終沒有任何要甦醒的反應。”董鋒認真地看着鬼面,緊盯着他的雙眼。
“我······我只是執行任務。”鬼面轉過頭去不再看辰溪,“其實,我因爲感覺被跟蹤而逃離開這裡的時候,一時間忘記了在她身上施的意念控制,超越了控制範圍。現在······我已經絲毫不能感覺我特意爲了隔離靈魂而創造的結界。”
“你是什麼意思?”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大聲喊道。
“意思是,已經不是我能控制的了。”面對洛殺人的目光,鬼面低着頭誠實地道。
又是沉默,剛綻放的希望突然被連根拔起的感覺就是比從萬丈懸崖下跌落還要讓人絕望。
“我,我的能力不是與生俱來的。人類認識到的所有事物只不過是侷限在我們能夠感知的範圍內。我們說的天生的意念能力更傾向
於‘潛意識’的作用,人類的意識層面分爲:潛意識,前意識和意識。意識可以連通並影響我們不能察覺的潛意識。而潛意識從根本上控制着我們體內器官的運作。很多大師通過長期的修煉使得自己能夠控制潛意識,而像我這樣的只不過是通過改變自己本身正常的身體機能來勉強激發自己控制念力的能力。我想,只要找到一個意念大師,說不定能找出解救的法門。”鬼面低頭自顧自說着,不知爲什麼覺得自己正在接近一種未知的恐懼。
“老大,把人給你請來了。”躍呼哧帶喘地跑上樓,扶着門框,瞟見牀上的辰溪,臉上閃過一絲擔憂,但是立馬換上一副笑臉,“張銘清大師,麻煩您了。”說着,側身讓出一條道,一個身着白色西裝的中年男子出現在門口,濃濃的眉毛,飽滿的額頭,晶亮而閃着睿智光芒的的眼睛掃過房間,定定地看着牀上的辰溪,眉頭緊皺。
“大師······”洛憔悴的臉上強擠出一絲笑容,剛要說話卻被張銘清招手打斷。
張銘清小心翼翼地走到辰溪的牀邊,看得出他很緊張,額頭居然有汗水滲出,輕輕將手放在辰溪光潔的額頭,輕輕閉上眼,高深莫測地臉上表情變換着,突然,張銘清見鬼似的彈開了身體,遠離辰溪的牀,胸口一起一伏,臉上掛着汗水,一臉的難以置信。
“誰用自己的意念控制了她的靈魂?”張銘清顫抖的手指向牀上的辰溪,彷彿辰溪是一個怪物。
“是我。”鬼面誠懇地答道。
張銘清臉上閃過一絲悲哀,緊張地朝着鬼面走去,剛走了一步,鬼面蒼白的臉忽然變幻了顏色,由青變紫。雙手緊緊撐住腦袋,銀色面具脫落,之間鬼面恐怖的臉上青筋暴起,黑洞洞的眼珠突出,嘴巴張大卻喊不出聲音,只是在場的人覺得那張嘴能直直的看下去,很深很黑,心裡不經發毛。
“糟糕了!”
張銘清大喊一聲,雙手急忙扶住鬼面的腦袋,雙眼怔怔地盯着鬼面的,很是用力的樣子。這邊兩人均是渾身大汗,鬼面的痛苦似乎因爲張銘清的出手而減輕了。
“辰溪。”洛臉色蒼白地看着牀上的可人兒,小小的軀體突然真實起來,忽然有一種窒息的力量四散開來,壓得在場的人喘不過氣來。依舊緊閉着雙眼,直直地躺在半空,處於半漂浮狀態。
“大師,這是怎麼回事?”躍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場面,由於離得最遠,感受到的威壓最小,於是急忙開口問道。
張銘清和鬼面也被逼到了牆角。細密的汗水恐怖的表情,隱隱聽見張銘清含糊地答着:“念力,反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