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婚

貞觀十五年的大唐,除了杜睿遠航歸來這件大事之外,最爲轟動的便是太宗嫁女了,一邊是大唐第一才子,推向變法的萬家生佛,一邊是太宗最爲寵愛的女兒,這等天作之合,自然引起了天下的關注。旨意已然下發,禮部立刻就運轉了起來,如今身兼禮部尚書的江夏郡王李道宗,親自操辦,久未露面的大將軍李靖主婚,頓時天下沸騰。

“怎麼了,這幾日,你們似乎都悶悶不樂的,來,給我說說?”

月色正佳,杜睿隨意的靠在那擺放在屋外走廊上的躺椅中,溫言朝着雖作笑顏,然其擡眉彎脣之間,總是溢散着淡淡的疏離和幽怨的寶釵問道。

“哪有啊,怕是少爺多心罷了,湘雲妹妹你說呢?”寶釵作出個若無其事的表情,笑了一個。

正在一旁給杜睿剝葡萄,一無所覺的湘雲聞言懵懂的點了點頭,小丫頭正沒有一點兒心機的爲杜睿高興着,說道:“少爺!您成親娶公主,那場面一定是風光得緊呢。”

“有什麼風光的,還不就是娶親嗎?”杜睿伸手把靠坐在椅邊上的湘雲壓斜了身子,依偎進懷中,淡淡一笑道。

自打遠航歸來之後,衆女都挑明瞭心思,杜睿再與之相處,便隨意了很多,衆女情分甚重,杜睿若是再假惺惺的受禮,反倒是虛僞了。

湘雲被杜睿親暱的舉動,弄得俏臉粉紅,低着頭不敢說話,就連葡萄落在了她的羅裙上,也沒有發覺。

“寶釵,來,靠這邊。”杜睿說着,也不管寶釵臉嫩,願意不願意,伸手一拔,寶釵就靠在了另一邊,還好這張躺椅甚是寬敞,三人堪堪擠下。

其餘衆女看着,見沒了位置,心中不禁微微泛酸,特別是黛玉,這幾日一直都是愁眉不展的,心事重重,見狀心裡更是糾結的厲害,既爲自家表姐高興,也爲自己傷心。

“以後娶了公主,也不過是娶了個媳婦,你們衆人也就是多了個姐妹罷了!”杜睿望着灰藍色的夜空道。

“可不止一個呢。”黛玉聞言撅了撅嘴,小聲地嘀咕了句,惹來其餘衆女的低笑聲,杜睿也是笑道,“你這丫頭,知道不止一個,少爺說錯話了成不?”

杜睿說着,還伸手在黛玉的臉頰上滑了一下。因爲安康公主是太宗親自下旨指了婚的,而汝南公主現在嚴格來說已經出家爲道,不入宗譜,所以這次大婚,杜睿先要迎娶安康公主,說白了就是掩耳盜鈴,不過雖然是掩耳盜鈴,也要顧及着天家的臉面不是。

“奴婢可沒怪過少爺,我就是想少爺您快些把兩位公主娶了進來,省得奴婢整日裡惦念。”黛玉羞不可抑的把頭埋進了自己的胸膛上,悶聲道。

杜睿聞言一笑,喃喃自語道:“是嗎?”

此處沒有外人,衆女也就隨便了許多,寶釵依偎在杜睿的身邊,手搭在了杜睿的胸膛上,展顏一笑,卻依舊是剛纔那般的模樣,略顯失落的說道:“待少爺大婚之後,有了聖上的恩旨,奴婢姐妹們纔算是少爺的妾室,若是以後少爺再得聖上大用,立有功勳,奴婢姐妹們,許能沾光,得個朝廷承認,可享誥命的‘媵妻’身份。”

寶釵說着,不禁有些吃味,蓋因那位杜睿從西方帶來的伊莎貝拉公主,她們和杜睿相從日久,今後了不起也纔是一個滕妻的身份,而伊莎貝拉公主就因爲出身高貴,卻能做杜睿的平妻,即便是寶釵性情再溫婉,也不禁有些不服。

有唐一代,對娶妻也是有着嚴格限制的,只有有爵位的人才能擁有一名正妻,兩名平妻,以及若干滕妻,而平妻與滕妻則是需要朝廷承認,皇后親自賜予誥命鳳服纔算被認可了,如若不然,也就只能終生頂着一個妾室的身份。

沒有誥命的妾室和家奴一般,依大唐律,與牛馬無二,若是犯了些許錯事,便是被打死也是有的,若是能有幸得了朝廷冊封的誥命,便有資格入夫家的族譜,算是有了一個正式的身份,若是日後能有個一兒半女的,將來憑着子女,倒也是命能好些。

乍一聽都不禁讓人心驚肉跳,這是什麼狗屁法律?人竟然與牲畜並列?杜睿縱然深知這些律法,想到這,也禁不住有些憤憤然。

這就是大唐律法,杜睿也沒辦法改,但唯一能保持的,便是身邊的女人,至少不會讓她們與他人的侍妾一般的命運。

“你們,信少爺嗎?”

杜睿輕笑着問道,得到的回答是十三個無怨無悔的眼神,杜睿見狀,已經知道無心再言。

衆女的情分,杜睿是深知的,況且相處日久,杜睿對衆女也多了幾分情絲,生在這個年代,大丈夫三妻四妾最是尋常,杜睿可不會傻傻的去想什麼一夫一妻制。

杜睿起身,移步到了走廊的邊緣,挺直了身子,取下了就放在石桌上的簫,就着夜色與月光,伴着那樹梢的沙沙聲,在衆女晶瑩的目光下,一首《梁祝》流淌而出,流暢的音符從共鳴箱中緩緩地溢散了開來,在小院中輕化成那夜的精靈,與瑩火相伴着,偶爾竟然有瑩火蟲落到了杜睿的肩頭之上,衆女的眼眸兒也隨着音樂的旋律漸漸飛揚了起來。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夜了,和風輕揚,蟲鳴着夜色,偶爾不知名的鳥兒無聲地滑了過去,在樹梢之間來回地跳躍着,盪漾着夏夜的氣息,寶釵雙眼含春依偎在杜睿的心口處,笑得是那樣的酣甜,剪水雙眸凝望着她心中的人,那幸福的感動,在她的心房裡涌過着。

“若是能與少爺執手偕老,奴婢便是現下就死了,也是甘願的。”

風拂了過去,披散下來的青絲貼到了腮邊,眼角的晶瑩終是沒能噙住,順着烏亮的髮絲滑到了杜睿的胸口處,暖而溼潤的感覺,浸在杜睿的胸膛,直至浸入了心底。

一旁的湘雲亦挪動着嬌軀把臉貼了過來,嬌豔的容顏早已梨花帶雨一般,份外惹憐。

餘下的衆女也團團圍在了杜睿的周圍,眼神中帶着感動,帶着幸福,帶着執手偕老的堅定。

杜睿淡淡的一笑,望着這個晴朗的夜空,只覺得這一夜,若能就永遠這麼依偎在一起,也是好的。

佳期越近,一向沉穩灑脫的杜睿心裡頭卻越覺得七上八下的不安寧,看樣子,上輩子沒能結婚的後遺症這會子發作了。做起事情來丟三拉四,回答問題亦是答非所問,內心忐忑得很。

大婚終於臨近了,太宗爲此還給了杜睿十天的休沐來準備,那些西方使節都被太宗一股腦的扔給了理藩院,泉州那邊的海船也都準備好了,只等觀禮之後,這些使節便要返回歐羅巴,此次受命的正是杜睿的三個學生馮毅,毛亮以及歐陽延嗣,他們如今也算是出息了,一個個的都被封了正四品的散佚將軍。

原本杜睿以爲娶公主是一件非常輕鬆的事情,凡事都有禮部去料理,沒他什麼事,沒想到,杜睿在詳細的聽了禮部官員的分說之後,才總算認識到,娶公主根本就是他穿越到大唐以來幹得最累的一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想辦法買活雁或者是捉活雁,因爲大唐的禮法一切向周禮看齊,各個程序必須要做到最好,可長安城裡哪裡會有活雁給你,沒辦法,杜睿幾乎把府中所有活蹦亂跳能走能爬的人全派了出去,連帶着剛剛從杜陵趕來的學生也沒個跑,全都跟着一起出去抓大雁,好不容易纔湊夠了五隻活雁。

婚姻過程是指結婚時的具體實施階段。中國古代把婚禮過程分爲六個階段,古稱“六禮”,即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除了納徵之外,皆須活雁,因爲從周代起,在按六禮而行的婚姻中,除了納徵禮以外,其餘五禮均需男方使者執雁爲禮送與女家。因爲雁是候鳥,隨氣候變化南北遷徒並有定時,且配偶固定,一隻亡,另一隻不再擇偶。古人認爲,雁南往北來順乎陰陽,配偶固定合乎義禮,婚姻以雁爲禮,象徵一對男女的陰陽和順,也象徵婚姻的忠貞專一,又稱奠雁禮。

首先就是納采,納采即爲男家請媒人到女方家提親。若女家同意議婚,則男家正式向女家求婚,正式求婚時須據話雁爲禮,于吉日黃昏之時稈往,使人納其採擇之意。當然不是杜睿親自去提,家中準備的那些活雁此時就派上了用場。

杜楚客作爲杜睿的親叔叔自然成了主角,親自前往太宗剛剛賜給安康公主的公主府,像女方代表江夏郡王李道宗納采,帝王嫁女,天子不親主婚,而是讓同姓的宗室主婚。

杜楚客到了安康公主府,和李道宗續禮,而後呈上了通婚書遞給了李靖這位主婚人,李靖就開始宣讀:“貞觀十五年秋九月~~~~~~~闊敘既久,傾屬良深。盂春猶寒,體履如休?願館舍清休~~~~~~~願託高媛,謹因姓某官位,敢以禮請。杜陵杜氏如晦子,杜陵郡公杜睿杜承明頓首。”

一篇全是四言六言的文言文句子,也就是所謂的排比對偶,稱爲駢四儷六的通婚書讀完,看樣子,杜楚客嘔心泣血,連熬了兩天才寫就的這篇通婚書相當有水平,以至李靖讀完的時候,猛灌了一氣茶水纔回過氣來,額角也浸出了汗水。

李靖這位老人家也夠辛苦的,又不是嫁自家的閨女,算得上是被太宗按了一番苦差,念過通婚書,然後拿着杜睿的生辰八字,走到了女方代表李道宗跟前。

待女方那邊嘀咕了一番合計之後,遞出了八字交給了李靖,然後,一位道士被請了過來,合了杜睿與安康公主的八字。

所謂的合八字也就是根據雙方出生年、月、日、時和屬相推算,查其是否相生相剋,謂之合八字。一個人的出生年、月、日、時配以天干地支,兩字一組,四組共八個字。據五行說,相生相剋即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杜睿雖然從來不信這一套,可眼下誰敢不信?

最後,那個老道開口宣佈杜睿與安康公主的八字非常的相合,兩個人在一起就是天作之合,要是不在一起的話非遭天打雷劈不可,反正全是夸人的話,其實也全是一堆的廢話,太宗的指婚聖旨都下了好幾年了,你個老神棍要是敢說八字不合,導致太宗嫁不了女兒,將安康公主這個寶貝疙瘩扔在家裡做了老姑婆,太宗惱羞成怒之下,非直接拉着這個老道去西市把皮剮了,曬肉乾拌着果脯下酒不可。

然後主婚人李靖就問女方的親眷,也就是江夏郡王李道宗,以及一票李淵的老兒子們,一票王爺擠到一邊,裝模作樣地商議一番,一炷香後,李道宗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答婚書,又遞給了一臉苦意還強作歡笑的李靖,可憐的老人家,上戰場十個來回,怕也是不願意幹這麼個累人的活計。

李靖又辛辛苦苦的唸叨了一炷香的功夫,總算是結束了。好不容易,納采、問名、納吉這三關過了,然後,兩天之後,開始納徵,這項活計更是累人。

納徵又稱爲納幣,也就是後世所說的下聘。羊、雁、清酒、白酒、粳米、稷米、蒲、葦、卷柏、嘉禾、長命縷、五色絲等等若干禮物,總的來說,絕對要比後世動輒十幾萬,上百萬的聘禮便宜的多。

一隻漂亮的大白雁拿個竹籠裝起,三寸版子繫着籠口,謂之雲禮雁,然後是純白的羊羔,同樣稱雲禮羊接着各種美酒,然後就是穀子,稻米,慄等穀物,謂之黃白米,在杜楚客的指揮之下,金銀那些俗物一概不許用,玄纁則是赤黃色和純黑的帛三匹,然後鄭重地同捆在一起,紮好。

有道是玄法夭象,男也;纁仿地象,女也。陰陽之禮合,故男女交通也。

玄纁二物同束一所,三寸版子繫着附腰,題雲‘禮玄纁’,安在轝中。

還有上好的聯珠對禽對獸變形紋錦、蜀錦、花緞、絳、絹等,馬氏前些日子特地購來的虎皮也放在了裡邊,另有通寶無數,還有些玉器等等,以眼花繚繞來形容亦不爲過。

迎着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納徵的六禮隆重的出杜府的大門,一路上,全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遠航歸來的大英雄杜睿娶太宗愛女安康公主,大傢伙自然得來湊湊熱鬧,瞧個新鮮。

到了安康公主府,等女方的代表李道宗收下了納徵的六禮之後,就算是確定了婚姻關係,於是那個老道又出場了,開始了占卜和商量吉日的請期。

很快,納徵、問名、納吉、納徵、請期全部都搞定了,婚禮便到了“親迎”的步驟。

親迎這天,杜睿在杜楚客的帶領下,來到了擺好了祭祀物品和香案的中庭處,家中衆人皆盡跪伏於地,由杜楚客宣讀祭文,意思是杜睿業已成年,要迎娶安康公主成禮,告訴祖宗們的在天之靈,從今以後安康公主就是杜家的人了。

祭祀活動一完畢,杜睿就於堂前北面辭了馬氏等三位姨娘,原本今日應當是杜如晦的大婦崔氏親自來的,但是兩家不和,由來已久,杜睿不願意去觸那個眉頭,崔氏也根本就沒搭理這邊的意思,太宗乾脆也就只當沒看見。

天色恰好,一身大紅吉袍腰佩寶刀的杜睿終於出發了,剛步出了府門,就聽見無數的叫喊聲有如翻卷的巨浪一般轟然撲面而來:“駙馬爺出門嘍!”

杜睿舉目望去,被眼前的場面驚的差點兒縮回到門裡去,人山人海亦不爲過,街道竟然被堵得只剩下一條細狹的小道了,密密麻麻的人,只能看見腦袋,連身子都瞧不見了。

杜睿趕緊正了正衣冠,朝着這些前來觀禮的四鄰街坊們抱拳行了一禮,又一陣轟然作響的喝彩聲在耳邊炸響。

跨上馬,揮手揚鞭,伴着杜睿的手勢,自有人一聲發喊,鼓樂頓時響了起來,儀仗、彩典等也紛紛地在隊伍中現身。看熱鬧的街坊四鄰太多,馬幾乎都邁不開步子,幸好今日是皇帝嫁女,早作了準備,數百金吾衛呼喝連聲,擠出了一條小道。

“瞧瞧,這可就是大名鼎鼎的杜公爺,瞧瞧人家那個頭,那模樣,怪不得能娶上公主!”

“你懂什麼,娶公主跟個子有啥關係,人家杜公爺的可是才學和本事。”

“我聽我哥說,駙馬爺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深涉大海,九死一生,杜公爺出去三年,給咱大唐帶回來多少好東西,別說是娶公主了,就算是~~~~~~~~娶公主也不爲過!”這位差點兒失言,說成娶皇后,趕緊隱匿在了人羣當中。

杜睿一邊前行,一邊朝着四下不停地點頭爲禮,惹來陣陣的聲浪,甚至還有不少的年青女子也在那瞄向了這邊,也不知道在那唧唧喳喳的說些啥子話。倒是那些女子的目光很是大膽,還不時發着似起鬨的聲音,就這麼勉強的在人海潮裡朝着安康公主府移動着,這場面,怕是長安城的百姓都來了近半圍觀,三裡多的路,竟然走了一個多時辰。

到了門庭大開的安康公主府,擔任男賓相的秦束跳上前去,先是捱了一頓女眷的排雲掌。出了紅包,受盡了刁難,纔開始登堂入室。

進了中庭叩見太宗,然後由李靖主持,叩頭,反正說一句,就得叩拜一次,太宗和長孫皇后高坐堂上,一身的龍袍,喜氣洋洋的模樣,叩拜之後,太宗和長孫皇后又說了幾句叮嚀的話,總之就是囑咐杜睿,婚後要過八榮八恥的和諧生活。

今日滿朝文武差不多全都到了,還有那些西方的使節,大概是沒見過這麼隆重的婚禮,一個個都看的眼花繚亂,相比於這等大場面的婚禮,他們國家就算是國王娶親,也不過是小孩子家的玩意兒!

伊莎貝拉公主也在其中,不過小女子那幽怨的眼神,明顯和這喜慶的氣氛有些不搭調,杜睿對着她歉意的一笑,便緊跟着去忙活餘下的程序了。

太子李承乾等杜睿叩拜了太宗和長孫皇后,便帶着太子妃海棠上前,杜睿連忙行禮,卻被李承乾攔住了。

“承明與安康妹妹總算是修成正果,孤也是不勝欣喜!望你夫婦二人婚後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杜睿稱謝道:“臣謝過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然後又是在李靖的介紹下對着那些宗室長輩繼續叩拜,昏昏然然,折騰了個把時辰,主婚人李靖才示意一切完畢,杜睿纔在衆人的簇擁之下朝着後廳而去。

此時整個後廳也全被紅綢掛滿,紅色的燈籠幾乎把後廳裝點了成了座璀璨的燈房,後廳門外早有人攔住了去路,一大票笑語嫣然扮相喜慶的女子把後廳攔個結實。

打當的一位窈窕美婦當先攔住了去路,手插纖腰還未開言,秦束當先就恭身行禮:“見過襄城公主,今日我爲儐相!”

秦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這位襄城公主截下了話頭:“儐相之儀,到此而止,久聞妹婿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今日方見倒是人材一表,不過嘛,今日你即到了這,休想輕輕鬆鬆娶了我的安康妹妹。”

襄城公主很是得意的模樣,杜睿只好親自上前,見禮道:“杜睿見過公主殿下。”

襄城公主端詳了一番,道:“久聞妹婿才學執大唐牛耳!不過我卻不信!對不對啊!妹妹們!”

說着回首朝着身後的那幫宮裝麗人們道,她是太宗長女,雖不是長孫皇后親生,然在李承乾這一輩中的地位卻是超然,她的話立即惹來了一陣宛若銀鈴般的笑鬧聲:“大姐這話是極,你這杜家二郎,要娶我們安康妹妹,今日若是拿不出點兒本事來,休得過我等這一關,快快先賦首喜慶的詩來。”

別說着跟前的這些個公主們,就算是身邊的圍觀人羣亦是舉着雙手贊同,昔年杜睿以才學顯著於世,然而近些年確實南征北戰,而後又出海遠行,已然許久沒有新作問世了,正好趁着這個機會,所有人都想着聆聽一番。

杜睿知道要是不能讓這些彪悍的大唐公主們滿意的話,根本就無法過關,只好應承道:“既然如此,杜睿便恭敬不如從命。”

在衆人的催促聲中,杜睿無奈,只好搜腸刮肚了在腦海裡找一些喜慶的詩詞來應付,郎聲頌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好!好一個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那邊早有人高喝起來,一時間讚揚之聲此起彼伏。

杜睿等衆人稍稍安靜了一些之後,拱手道:“襄城公主殿下,如此,可好了!”

襄城公主一笑,退到了一旁,又一個宮裝麗人緊跟着又站了出來,秦束在一旁小聲的對杜睿介紹道,這位正是高陽公主。

杜睿聞言,心中不由得一驚,總算是見着了這位遺臭萬年的風流公主了,果不其然,高陽公主容貌嬌豔,絲毫不弱於安康公主,只是鳳眼含春,面若桃花,單單看面相就知道是個風流的女子。

如今玄奘已然歸來,也不知道在那些譯經大德之中有沒有辯機這麼一塊料,杜睿將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打定了主意怎的也不能讓皇室丟這個人。

高陽公主可不知道眨眼之間,杜睿的心裡就閃過了這麼多個念頭,叉着腰道:“你過了襄城姐姐那一關,卻還不曾過了我這一關!快快再賦詩一首,做得好,姐妹們就饒了你,要是做不好,修怪衆姐妹不讓安康妹妹進你的家門!”

面對着這麼一個彪悍至極的公主,杜睿無法,只好道:“既然如此,杜睿勉力爲之!”

思索了一番道:“借問吹蕭向紫煙,曾經學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辭死,顧作鴛鴦不羨仙。”

杜睿頌罷,再次響起了一陣喝彩聲,這首詩比之方纔那首雖然在意境上略有不如,但是論應景,卻是要生出許多。

誰知道高陽公主聽了卻是皺着眉頭道:“你這詩做得不好,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偏偏死啊死的,太不吉利,再做一首,再做一首來!”

衆人再次叫好,杜睿無奈的想着:這些人到底是哪頭的啊!遇上這個沒學問的公主,也真是頭疼!

沒辦法,只好再次誦讀道:“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嗟餘聽鼓應官去,走馬蘭臺類轉蓬。”

要是論古代悶騷詩人所做的情詩,這首堪稱巔峰之作了,要是連這首都不行的話,杜睿還真的沒辦法了。

這下高陽公主總算是滿意了,只是在閃身之際,目光流波的看了杜睿一眼,將杜睿這個戰場上的廝殺漢都看的後背發冷。

此時高陽公主早已經與房遺愛完婚,只是小夫妻兩個的生活卻不和諧,房遺愛完全沒有遺傳到半點兒房玄齡的才氣,整日裡好勇鬥狠,就是個莽夫,自然入不了高陽公主的法眼。

高陽公主看着杜睿,心中不禁有些嫉妒,更是埋怨太宗,有這等好郎君卻不想着她,單單偏愛安康公主。

鬧了近半個時辰,總算是過了這一關,驟然間,後廳前突然靜了下來,環佩敲擊聲中,安康公主總算是隆重地出現了,她的造型格外誇張,讓杜睿總算見識了什麼叫做華服,描金繡銀皆是花鳥魚蟲的大綠半透吉服,唐制的婚俗是男服緋紅,女服青綠,也就是後世所說的紅男綠女的來由。總之那一身的輕綠服簡直就是奢華繁瑣到了極點,光是那裙尾,就有十來名宮女替她提着,也不知道浪費多少時日,方纔製成。

頭上挽成了飛天寶髻,又稱雙環望仙髻,中央鑲着一朵巨大的粉紅牡丹,後髻處是三對極長的步搖,四蝶銀步搖、金鑲玉步搖簪、雲鬢花顏金步搖,幾與肩等寬,眉心處不知道是貼了金片還是啥組成的五瓣梅狀,亮晃晃的耀眼得利害,畫的是小山眉,眉色竟然是綠色的,額頭呈臘黃狀,看了老半天才明白過來,那是粉撲出來的效果,脣紅齒白,一笑百媚生。

安康公主紅粉粉的臉蛋羞意盎然地朝杜睿移步而來,停到了身前,輕輕的展眉頭,揚起了那些精雕細琢的臉,雙腮的粉色,煙波盪漾的雙眸,在那身青綠華服的襯顯下,格外嫵媚嬌豔。

安康公主此時只覺得自己都要飛起來了,兩人貞觀五年便定下了婚事,結果十年之後才得完滿,安康公主心願達成,得了如意郎君,如何能夠不喜。

此時看着杜睿,一張俏臉紅撲撲的,煞是可愛,杜睿一笑,輕聲喚道:“涑兒!真是漂亮!”

安康公主聽杜睿居然說出這等露骨的話,更是嬌羞不已,一旁的衆姐妹也是上前調笑,更是讓安康公主的一張俏臉紅的幾乎滴出血來!

又鬧了一陣,接着在一干人等的拱圍中,杜睿和安康公主這位新衣麗人步入了前廳,然後又開始叩頭,朝太宗和長孫皇后三拜九叩。

禮畢之後,太宗走上前來,親手扶起了兩人,望着自己最心愛的女兒已然一身的吉服,轉眼就要嫁作他人婦,太宗不由得雙目發潮:“安康,日後你可便是杜睿的妻子了,切記爲父的話,莫要恃寵而嬌。”

杜睿還真沒想到太宗居然也有這麼嘮叨的一面,絮絮叨叨地說了近炷香的功夫,才扭臉看向杜睿,先展露了一個溫和地笑容:“杜睿,日後你便是皇家的女婿了,好好待她,莫要虧了她,不然,小心朕罰你!”

杜睿連忙應道:“臣不敢!”

安康公主見狀,不由得掩脣偷笑:“父皇,三郎不會的。”

“哼!你啊,天生向外!”太宗朝着安康公主嗔怪道。

接着長孫皇后也是上前叮囑了一番,對這個爲了自家的兒女操碎了心的大唐皇后,杜睿心中也滿是感佩,連聲稱是。

然後,迎親的隊伍離開了安康公主府,朝杜府而去,太宗自然是去不了,倒是讓一干兄弟子女皆盡送親。

早有人來以扇遮頂將安康公主扶進了車典之中,一路上,所有的親迎人員全都點亮了手中的燈盞,一條長街,竟然被照得明若白晝一般。

回到了正門大開的杜府,一家老小皆早等候在了門房處,見迎親的隊伍到了,連忙上前。

杜雲芙和杜雲卓兩個妹妹親自扶着安康公主下了車,邁步上了臺階,剛要進門,就在此時,一直不做聲的吳王李恪突然挺身而出:“且慢,且稍待,爾舉家上下還得跪見公主方可。”

正伴着安康公主往府中走的杜睿,聽到這突然的一聲,不由得訝然出聲:“什麼?!”

杜睿不由得扭頭看向安康公主,安康公主的表情似乎也很難爲情,周圍那些個達官貴人與王爺們一時間嗡聲作響,似乎有人慾言,卻都只在小聲地議論,沒一人站出來。

馬氏夫人等人已然在列隊,似乎就要叩見公主了,見安康公主不做聲,杜睿不禁一陣驚愕,難道她還真想讓衆人給她叩頭不成。

“慢!”

杜睿突然出聲制止了馬氏夫人等人的動作,轉頭看向了李恪:“吳王殿下,我與公主乃爲夫妻,三位姨娘雖不是我親母,然對在下卻有養育之恩,亦同是公主殿下的長輩,不知道婆婆要叩拜自己家的媳婦是哪一家的規矩。”

杜睿雖然知道這也確實是規矩,但是卻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種事在自家發生。

李恪今日來就是憋着找茬的,自打杜睿回來,他也曾幾次遣人下貼,請杜睿過府,杜睿都推脫了,李恪心恨不已,便在進府前,來了這麼一出,只是大概是沒想到杜睿會跟他頂撞,原本洋洋得意的表情被杜睿頂得發白,冷聲喝道:“大膽杜睿!公主是君,駙馬是臣,爾一家皆是臣子,臣不向君跪,豈不違了祖制?!”

接着,李恪邊上跳出了數位官員,亦引經據典的來證明他的話是很正確的。

“三郎,休得胡鬧,還不過來跪下!”馬氏夫人見狀連忙出聲道,很焦急的表情,其餘人也都是一個勁地朝他眨眼。

李恪冷呵呵的揹着手笑着,眼中全是得意。

李承乾有些看不過去,上前道:“三弟這是作甚,今日大喜之日,莫要胡鬧!”

李恪聞言,卻不給面子,道:“小弟如何胡鬧,規矩便是規矩,祖制便是祖制,豈能因人而異,太子哥哥乃是一國儲君,難道就不知道維護皇家的臉面嗎?”

操!今天老子就還真跟你頂起了!讓當婆婆的給自個的兒媳婦下跪,這是什麼道理,大不了不娶了。

見李恪尚自不肯罷休,杜睿這個一向好脾氣的人此時也忍不住動怒了,冷哼一聲,踏前一步正待要開口。

“三郎!三郎莫惱!”安康公主脆生生的一開言,倒讓已經顯得有些紛亂的場面瞬間靜了下來,緊接着安康公主就在衆目睽睽之下,移步到了杜睿身側輕輕扯了扯杜睿的衣袖,道,“涑兒知道該怎麼做!”

所有的人呆愣愣的瞧着安康公主移步到了馬氏等三位夫人跟前,先行了半禮,攙住了有些手足無措的馬氏夫人,回眸過來,溫言道,“三哥,涑兒既嫁了三郎,自然是杜家的媳婦!小妹自家事,三哥還是不要說了吧!”

“安康!莫要忘了你的身份。”李恪聞言,頓時有些羞怒成怒了,語氣也不由得寒了下來。

安康公主面色一僵,語氣亦同樣冷了下來:“三哥若是覺得小妹有錯,儘管跟父皇說去,恕小妹不奉陪了!”

“你!好個安康公主,哼!”李恪聞言,臉色白得慘人,眼睛像刀子一般狠狠地挖了杜睿幾下子,似乎也覺得自個沒臉在這裡繼續呆下去了,返身揮袖就走,就連好幾位兄弟叔伯勸他亦被他推開,這場鬧劇,很快就被人拋在了腦後。

“兄長,這回你可是把吳王殿下給得罪死了!”秦束有些擔心的嘆了口氣,在杜睿耳邊悄聲道。

“哼,得罪就得罪了,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奈何?”杜睿看着安康公主的背影,嘴角不由得浮起了一絲微笑,這纔是杜家的媳婦兒。

李承乾上前,臉上掛着無奈的笑意,推了杜睿一把:“還不進去,在此做甚。”

“殿下,非是小弟不甘,只是此事吳王未免有些過了!”

李承乾搖了搖頭,一面把杜睿往裡推,一面說道:“雖然此禮無律法親定,然有人許之,有人不許,故爾說不得對錯。快些進去吧,今日是你與安康妹妹的好日子,莫要爲這事耽擱了吉時!”

杜睿聞言,也點了點頭,跟着一起走進了府門。

入了門,到了前廳,見了面色略顯惴惴的馬氏等三位夫人,杜睿引着安康公主一起恭敬地給他們叩頭行李,喚了婆婆,奉上了脯茶等物,然後又是一番禮數,終於兩人一同進了裝點一新的洞房。

外面自然有蘇麟,秦束招待親朋好友飲酒,杜睿和安康公主兩人則在喜婆的指引下,盡飲了合巹酒之後,新房之中總算是隻剩下這對新婚夫婦了,洞房裡的一切都顯得那樣的陌生,在婚前的前兩天,早有人把洞房裡的東西全都拆換一新,一應事物,皆爲新制。

燭火爆烈的聲音讓杜睿和安康公主都皆盡回過了神來,不約而同地向着對方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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