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府。
渭陽君贏傒惆悵跪在宗祠前,祭拜贏氏先祖。
最近有點窩火,總有種山雨欲來,黑雲壓城的感覺,令人不安。
就在此時,一人匆匆來報。
而聽到稟報之後。
贏傒差點暴跳了冒犯了祖宗。
氣呼呼的走出宗祠的贏傒,就差暴跳如雷。
“扶蘇將印信給了李賢,而李賢又聯絡了衛戍營,不僅如此,楚系集團也有聚集的跡象?”
“這是要幹什麼啊,幹什麼啊,搞事啊!”
“李賢在什麼地方,本君要見她,告訴她,切勿輕舉妄動。”
“不知道,不知道去找,去查啊,愣着幹什麼,快去!”
“陛下啊陛下,我大秦多少次因爲太子之位空懸而內亂爲禍,難道這還不足讓你警醒嗎!”
贏傒在原地着急的跺腳。
事情往他最不希望的方向發展了,這次他決不能再坐視不理了。
……
武成候府!
王翦安穩的躺在躺椅上,曬着難得的太陽。
王氏一族一門三候,在大秦的地位,無人可撼動。
而且都是軍功封侯。
大秦亂不亂,王家說一半。
即便是王翦閒賦在家,任何軍中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王翦的眼睛。
“老夫早已不問外界事物,有什麼事,誰能做主,就去找誰吧,不要找老夫!”
面對軍中舊部稟報,王翦直接拒絕,連面都不見,直接拒人於門外,直傳了句話出來。
“不見就不見,但請稟報將軍,今晨衛戍營突然換防四門,衛戍營校尉趙峰着急親信,有點不對勁。”
管家只是代爲轉述,轉身回到院內將話重述給王翦。
正閒躺着的王翦聽後,虎軀猛然一震,卻又迅速的換了個姿勢躺好。
“這朝堂風雲,誰又能把握一生呢!”
“陛下洞若觀火,我這老軀早就動不了了,讓他走吧,如有疑慮,自向上稟報便是,說於老夫無用。”
管家點了點頭,這次直接將前來稟報的將領驅趕着離開。
管家回到院中,王翦雖然鬆散的躺着,可咸陽城如果真有叛亂的事情發生,他也不能坐視不管。
“最近可有什麼大事發生?”王翦詢問。
管家:“確有其事,昨日清晨,公子扶蘇觸怒陛下,隨後被陛下下令禁足三月。”
王翦搖頭一笑:“老生常談的事情,還有呢?”
管家:“公子城,公子扶蘇的嫡長子贏城,昨日在丞相府大放厥詞,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王翦疑惑擡頭:“什麼話?”
管家繼續道:“貶斥秦律,狗屁不是,又稱秦法爲亡國之法,不做改變,便是亡國。”
“更稱李斯乃罪魁禍首。”
“如今公子城被押入廷尉大牢,聽候發落!”
王翦點了點頭,又問道:“陛下可有下詔罪責!”
管家道:“這倒沒有,不過看起來,也沒有放公子城出來的意思!”
王翦點了點頭,又找了個姿勢躺好道:“那沒事了,咱們這位陛下,自總領朝政以來,殺伐果斷。”
“若是真發怒,恐怕咸陽城,早已變天。”
“不過,看起來,樹欲靜而風不止,給王賁,王離傳信,聽王令行事,敢動他念,家法伺候。”
“另外告訴王氏子弟,無論是誰,摻和進皇室之爭,絕不姑息。”
說着,
王翦閉目養神。
天下再大,就在這庭院之中,方寸之地,哪裡也不去。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王翦若出山,朝野上下都要震動三分。
不過可惜,王翦完全沒有動的意思。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咸陽城外。
六馬驅車,百名甲士相隨,猶如天子座駕。
長驅直入,過往關卡,無人敢阻攔。
關內侯車架。
行比天子座駕。
其地位,在大秦也絕無僅有。
年近九十歲的耋耄老人,封侯六十七年,坐鎮關中。
不叛亂,不輕言,不受封,不受賞。
上一次進入咸陽,還是在嫪毐之亂。
而這一次。
時來風急,緊急前來,雖無人迎接,卻也無人敢阻攔。
贏傒筆直站在城門口迎接,遠遠的瞅着前來的車架,心中如有萬千重擔落地。
眼看着車架前來。
可就在此時。
一架毫不起眼的車架,突然攔在了關內侯車架前。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城門口的贏傒眼皮子狂跳了一下。
就見到。
一身正裝的李賢從車架跳了出來,連哭帶爬的當着過往百姓嚎啕大哭:
“妾身長公子扶蘇妻李氏,求老祖救命啊!”
“夫君兢兢業業爲大秦勞心勞苦,因一時犯錯而被陛下禁足,本無可厚非。”
“奈何長子贏城,年幼無知,一時失言,獲罪於廷尉大牢。”
“妾身四處奔走,奈何無人救助。”
“妾身實在無處奔走,懇求老祖救救扶蘇,救救長子。”
“嗚嗚嗚,老祖,老祖!”
突然冒出來的李賢,淚如雨下,泣不成聲,哭的好不悽慘。
贏傒眼皮子狂跳的急急忙忙狂奔了過去。
心裡狂躁。
他萬般保密請關內侯進京,如何也想不到,找了半天沒找到的李賢,竟然早就等在城門口,弄這麼一出。
可此時,已經遲了。
六馬車架處, 一個精神都不怎麼抖擻的老人,從車架探頭滄桑的問道。
“你是長公子妃?”
“是,敢請老祖救命,妾身已經無力奔走,只能請老祖。”李賢僅僅見過幾面,並不相熟,但這不妨礙她哭訴。
關內侯點了點頭,命人去攙扶李賢,並道:
“你之事,老夫已知曉,萬般困擾,皆因太子之位空懸而起。”
“太子定,萬世皆安。”
“此次老夫前來,不爲別的,只爲我大秦國本。”
“叔父,叔父!”贏傒急匆匆的趕來。
已經是萬般着急,他也無法左右關內侯的意志。
這次請來,就是打算先將關內侯請到宗正府,再商量太子之事。
沒想到。
竟然率先被李賢給截胡了。
“贏傒,請六族族老,隨老夫入宮。”關內侯毫不留情的命令贏傒。
“叔父,此事……”贏傒心中一片的糟糕,有種預感,人是他請來的,但事情,卻要往失控的方向發展。
“叩謝老祖救命!”李賢嫌事情不夠大的在旁叩拜。
“賤婦!”贏傒怒氣衝衝的盯着李賢怒吼。
不用李賢反駁,關內侯冷眼怒斥贏傒:“怎麼,老夫的話,沒有用了嗎?”
“當衆辱罵後輩子婦,真是好本事,如今之局面,你身爲贏氏族長有七分責任。”
“叔父,我!”贏傒身體猛顫,卻又不敢反駁,只惡狠狠盯着李賢。
似有無窮惡寒襲來,忍不住一個激靈。
可此時,已經無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