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聽到楚嘯的建議。
贏城卻眉頭一皺。
他三天建成圍牆的依據並不是沒有道理的,一天夯土挖地基,兩日起高牆。
也就是豆腐渣工程,先把圍牆建起來,至於什麼時候倒,不做考慮。
但是按照楚嘯的建議。
不要說三天,就算是再加三天也不可能完成。
“若是以此法營建,多久能完工?”贏城不由問道。
楚嘯盤算了一下回道:“十五天!”
“圍牆內堤取消,多久?”贏城再次問道。
“這?”楚嘯疑惑的回道:“十二天!”
“把排水溝也取消,多久?”贏城再次問道。
“楚嘯心中一嘆,明白這位具體要求了,盤算許久,艱難道:“八天!
“把皁河橋圍了,不設圍牆,多久?”贏城這次直接道:
“最多五天,我一定要見到隔絕內外的圍牆!”
楚嘯向着四周掃了一眼,嘆息的點頭道:“好!”
他不想說話了。
他相信,贏城會終會自食惡果的。
哪有這樣營造的!
防洪,防塌,防雨,防禦,防堵…都要考慮其中。
“那就勞煩大監令督促了!”贏城點了點頭,便錯開離開。
他就只想要一堵牆!
如果可以,他並不想豎立圍牆。
但人的思維就是很奇怪,你不建一堵牆隔絕內外,人家絕不會認爲這是你的地盤。
沒有再去關注建圍牆的事情。
贏城來到了原本宮廷匠作司的地方。
這裡有七八個造紙術的零部件在分開營造。
大水車,陽刻秦字模具,放置印版的墨漕,刷子等。
“拜見大律令,校尉大人。”
剛走到宮廷匠作司舊址,就有黑甲衛拜見。
所有零器件的打造嚴格的保密。
不僅僅外面有黑甲衛把手,在裡面各個製造小組,也各有嚴密看守。
同時。
黑甲衛之間也在相互監督,不得離開,一有發現視爲密諜。
他可不認爲。
大秦朝堂,大秦的將士,每一個都對始皇帝忠心耿耿,一個老鼠害一鍋湯之事,屢見不鮮。
進入裡面。
首先映入眼前的便是陽刻秦字模具的製造。
“繼續繼續,不要管我!”
贏城擡手阻止了正在努力幹活的工匠。
先秦三絕,泥範,鐵範,熔模!
陽刻模具在大銅匠的帶領下,以熔模法制作。
說真的,的確獨有其道。。
他給了這個大銅匠一百二十個字。
其中就有反‘秦’字。
人家先是用一塊木頭放在秦字上面,手工雕刻出一個反‘秦’字,精細打磨之後。
再以低漿泥一層一層的塗抹,最終將整個秦字包裹,用底座蓋住一頭,做成一個字罐。
只需要放在火力面一燒。
裡面的木頭燃燒成灰燼,一個‘秦’字的陽刻模具就製作完成了。
之後便是澆築青銅陽刻印版模具。
“不錯!”
贏城摸着一個已經制作出來的陽刻模具,拿起來細細的打量,也是驚奇的輕咦了一聲。
“王三制!”
“王三制!”
“王三制!”
贏城又一連翻看了其他幾個秦字陽刻印版模具。
還真的有。
就在字塊的側面,一個微不起眼的地方,
同樣的位置,略微凸出來這三個字。
王三,就是這個大銅匠的姓名。
營造責任制!
一旦出事,直接可以追究到具體人責任。
他發誓。
他在昨晚佈置任務的時候,絕對沒有下達誰要弄不出來,或者弄出來不合格就嚴懲不貸的命令。
而現在。
竟然在字塊上看到了直接指名道姓誰營造的字眼。
如何不驚奇。
剛好走在一個正在按字雕刻的木工旁邊,贏城便看到木工正在往‘字’的木塊上面雕刻‘王三制’的字樣。
這個地方在泥漿燒紙會凸起,再澆築的時候,便會凹陷下去。
“責任制已經融入到大秦工匠的血液了吧!”
贏城心裡輕嘆一聲,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爲之嘆息。
“王三,這是你的中造令任命文書!”
“這是本官出具的賞金文書,去治粟內史官邸便可以領取到賞金。”
“今後你的俸祿,由治粟內史府提供。”
贏城說着,給一名隨行的黑甲衛遞了個眼色。
任命文書。
上面已經加蓋了他這個大律令的官印。
具備官府的正式任命。
從此之後,這個王三,包括這五個工匠。
都將隸屬於大律府第一超級作坊旗下,印刷坊模具營造司的在籍工匠。
而這個小組,今後將擁有一個獨立作坊臺,深耕這一百二十個秦字。
不論大小,都將由這幾人營造。
要是忙不過來,他再去找地方搶……調過來幾個工匠過來便是。
可就在此時。
滋啦!
原本大銅匠正在全神貫注的往模具裡面灌滾燙的銅水。
突然一個手抖,滾燙的銅水賤了出來。
“公子小心!”
現場一聲驚叫。
贏城只感覺肩頭被一隻鐵手揪住,等他反應過來,已經被郭懷義死死的壓在了懷中。
耳中還傳來青銅劍冷冰冰劍吟聲。
這處被隔絕的地方猶如地震了一般。
不管是大銅匠,還是其他木匠,泥瓦匠,一臉驚駭之色的匍匐在地。
“草民知罪,草民知罪,草民聽到大律令旨意,一時激動,釀成大禍,大律令饒命啊。”
王三磕磕巴巴的求饒着,面色都滲白了下來。
其他幾個工匠也是顫抖求饒了起來。
“賤命一條,斬你十條命,也不抵公子髮絲之恨。”
郭懷義鬆手冰冷的盯着王三,下令道:“來人,拉出去斬了。”
兩個黑甲衛毫不質疑的就要執行。
“呼,慢着慢着!”
贏城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王三聽到正式的任命文書,再加上賞金,一時激動的手抖將銅水溢出。
甚至看制臺,都沒有飛濺。
而郭懷義反應太快,緊急之中護住了他。
見他沒事,便將怒火直接傾覆在了王三的身上。
這本就是意外。
要是這樣因此而斬了王三,於情於理都完全沒有邏輯可言。
“公子!”
郭懷義面色肅寒的想要勸贏城,“一旦銅水飛濺,末將來不及反應,滾燙的銅水傷了公子,末將萬死難辭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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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放人,把任命文書給他。”贏城擺了擺手,再次重申道:
“銅水沒有飛濺,即便是飛濺也是意外,他沒有刺殺我的想法,放人!”
郭懷義頓了頓,示意已經抓了王三的兩名黑甲衛將王三放開。
“草民感謝公子饒命,草名謝公子饒命。”
放開的王三跪在地上連哭帶累感激,竟是連任命文書都不敢接。
“行了,恢復秩序,繼續營造!”
贏城甩着袖子不再理會,只是心中發出了長長的一聲嘆息。
任重而道遠啊!
這一幕,就是大秦的現狀!
而這樣的現狀,無論上下都認可的狀態。
郭懷義認爲王三危及了他的生命,所以要殺。
王三認爲自己危及了他的生命,要被殺。
這無關秦法。
約定俗成的森嚴規矩!
這種規矩,甚至要遠遠的超過秦法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