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

早上六點, 凌肅越準時睜眼, 看了眼睡在身邊不着寸縷的齊巧姍,他意識到自己回了家。

空調的排風口發出細微的嗡鳴聲, 涼風輕輕地吹着。凌肅越將視線挪向窗外, 天空是灰藍色的, 熹微的光灑進來, 一地冷清的的菸灰色。

褪去了昨晚激情的□□, 凌肅越面無表情地掃了眼身側的女人,忽然感覺到心底是一片空洞, 孤單無限地放大, 讓他無所適從。

這樣的感覺他時常都有,特別是清晨剛起牀亦或者雨後的傍晚。

他長出一口氣, 下牀去洗漱。

從考上軍校的那天起,他已經習慣了六點甚至更早的時間起牀。

洗臉, 刷牙, 穿衣, 穿鞋,整理儀容儀, 一切的準備,均在十分鐘內結束。

之後,走上自己的崗位。

凌肅越面無表情地看着鏡子中的自己, 牙刷在齒間反反覆覆重複着一個動作,雙眼黯然無光。

收拾完自己,打開入戶門走出家, 行走在大院裡,清晨有點小風,氣溫還不算太熱。

路過的人十有□□都會向他打招呼,他都微微頷首,露出友善的笑容。

等人走後,他收起滿臉溫和的笑容,麻木地勾着脣。

凌肅越快步走到父母家的洋樓下,上樓敲門,直到進門在沙發上坐下後,他那帶着麻木的笑意臉才逐漸冷卻,換上淡漠而又疏遠的表情。

“老徐他兒子待的那個部隊是不是離你們挺近的,聽說又有個咱們北川戶口的傘兵出事了啊?”這時,凌父從餐廳走了過來,“我都聽人說了,老人了,皮了,開傘開晚了,摔斷腿了?”

凌肅越隨口道:“空降兵出人命年年有,這沒什麼稀奇的。”

“對了,你說老徐他兒子怎麼最近不回去啊?”凌父坐在凌肅越身邊道,“他們那兒怎麼了?”

“不是他們那兒怎麼了,是他惹事了。”

“啊?”

“酒駕。”凌肅越漠然起身,走到餐廳,從餐桌上抓了塊西瓜吃了,一邊擦着手一邊道,“跟人半夜偷着開車出去逛,喝了酒嫖了娼,一時興奮,回去的路上開着車撞樹上了,副駕粉碎性骨折。”

“喲,老徐這傢伙,他兒子怎麼和他一個德行?”凌父感嘆,“你是不知道,老徐年輕時候就這樣,一休假他腦子裡就是這些東西,沒別的……多虧找了個農村媳婦,也不知道他那些破事。”

凌肅越掃了眼自己的父親,這時羅姨端來早飯,凌肅越索性來到餐桌前坐下吃飯,然後隨口道:“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一個全是男人的地方,難不成還指望住着一羣紳士?

連女人的影子都沒有,紳士個鬼啊?需要紳士嗎?

當然是怎麼爽怎麼來。

“你說,現在你們這個年紀的新兵,還有那羣90後的新兵,怎麼質量越來越差,都是什麼些人啊,想想我們那個時候,唉……”凌父嘆。

凌肅越掃了眼自己父親,哂笑了聲:“哪個年代不都一樣,部隊和監獄裡,人才多,垃圾也多,垃圾也有可能是人才,人才也有可能是垃圾。”

凌父搖頭:“不能這麼說,以前的時候一個國企編制牽扯到住房、養老和一堆問題,你不是國企工人、你不是城鎮居民戶口,就不給你分房!多少父母爲了這個轉業安置和國企身份,才送兒子去部隊的?”

凌父道:“如今政策開放,養老都能個人交了,編制還三天兩頭說要取消,當兵沒那麼大福利了,誰願意送自己的孩子去當兵啊?”

“有啊。”凌肅越咬了口油條,“徐叔他兒子。”

“他兒子……”凌父頓時露出了嫌棄的表情,“三本都考不上,做生意也沒那腦子,還在外面打架惹事……我告訴你,老徐不是想送他去部隊,那是幫他避難!不然他準會有一天蹲監獄裡去!我啊,還是喜歡咱們大院以前的環境!老徐這羣都什麼貨色!”

凌肅越沉默,但還是認可地點了下頭。

他所住的這所大院,原本不是整個北川所有軍屬居住的大院。

這座大院當年很小、很小……就像個家屬院一樣,滿都是郁郁青青的梧桐樹和六層高的一梯三戶小矮樓。

當時這座大院只隸屬北川北研究基地,也就是率屬於軍務的科研所。

在職的軍人脫去軍裝之後,自身都是科研人員,平均學歷碩士以上。

也許是因爲父母和環境裡都是志向遠大的文化人,也許是因爲身邊最好的朋友和他們的父母都既有眼前的苟且和詩與遠方,又也許是因爲他最喜歡的姑娘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嶺之花……他凌肅越打小也有一顆無比清高的心。

他的理想是三十五歲之前,入伍,生孩子,爲國家、爲父母和爲親人們……爲眼前的苟且而奮鬥;三十五歲之後,離開體制、離開世俗、離開高樓大廈去遙遠的邊境處開一個酒吧,帶着他的妻子和一隻貓,安安靜靜地做調酒師,每天看着人潮人海,感受這個世界最原始的美好……爲詩與遠方。

於是,他打算就這麼按着自己的規劃一步步來——首先,入伍。

當然,他沒有選擇去當兵,當兵門檻太低,只會從最底層做起,這個科技的年代,將來想升遷還是得考軍校靠文憑;但直接上軍校不一樣,像他母親,第二軍醫大學碩士畢業,畢業的同時肩上就掛着絕大多數當兵的這輩子都夠不到的職稱,起點比當兵出身的高太多。

於是,他選擇報考了軍校。

這裡似乎除了制度嚴苛之外,環境和普通的大學沒什麼區別。

也有爲了績效而油膩膩的老師、天天嘴上掛着把妹的舍友和勾心鬥角的同學。

好在,這都在他的承受範圍裡。

畢業後,他被父親弄回北川,真真正正地進入軍營。

然後,他的噩夢就開始——

全是男人的部隊裡並沒有他想象中的《兄弟連》或者《我的兄弟我的兵》那樣的氛圍,勾心鬥角依舊存在,塑料兄弟的情誼到處都有,這裡的氣氛和社會氣氛比甚至說更浮躁和尖銳了些。

有一部分當兵出身的人對軍校出身的人很不待見,他們認爲軍校出身的人不過是學習好,而混部隊講究的不是紙上談兵,這些文人沒有資格隨隨便便就坐在他們頭上。

凌肅越的上司就是這一掛的人,他剛來那會兒天天對他百般刁難,基本是見不得他好。

而和他一起來的另一個軍校的同僚,因爲長相過於清秀,被欺負的同時甚至接連遭受到老人的調戲,沒過多久就不知去向了。

幸好,他是個天生擅長學習和效仿的人。

兢兢業業地在部隊裡不知道待了多久後,他習慣了在大會上說着文雅的詞卻相互DISS和推卸責任,他懂得了如何討好和奉承位高權重的人來打擊自己的對手,他學會了如何說髒話和大肆討論女人與性以求和所有人打成一片,他開始學會戴上面具隱藏起自己清高疏遠的那一面。

他也漸漸地晉級,並最終在職稱上高過了那個欺負他的男人。

成功晉級後,他有了單人宿舍,有了更多的自由和更多的權利。

他開始處理許多的事情,比如——

新兵在入伍檢查時找關係做假掩蓋了他的大花臂,新兵在入伍體檢時檢查報告做假其實有梅毒並且傳染了一個宿舍,新兵其實是個肇事逃逸的傢伙專門進部隊避難,新兵是個同性戀於是進部隊就是爲了專門找對象……

再之後,他處理了更多事,比如——

對付三天兩頭偷着跑去嫖g的士兵,對付三天兩頭偷着跑去出喝酒打架鬧事的士兵,對付三天兩頭酒駕出車禍的士兵,對付三天兩頭不想幹了要回家的士兵,對付三天兩頭欺負和孤立別人的惡霸士兵……

他震驚於自己所處理的事件,而他新的上司——一個年過六旬的老軍官卻道:“知道嗎?部隊不是我們生活的有男有女有各種人的自由社會,它少了很多東西,它就像一座監獄一樣,長期在這個環境裡待的人,其實和社會已經產生了一段距離,它有它的優點,自然也就有它的缺點,你得習慣它。”

後來,他就真的習慣了。

回過神時,他已經走到了一個很多人一輩子都不可能走到的位置。

雖然不算很高,但以他的職稱和年紀對比,他還有無數的機會。

可是,他卻沒有了曾經的灑脫。

凌肅越看着桌子上的油條,又看了眼碗裡的油茶,一臉麻木。

——一成不變。

無論是在崗位上,還是在家。

一樣無聊虛僞的周邊環境,一樣是是非非的人際關係,一樣吃到想吐的三餐食物,一樣無聊忙碌的平凡生活。

所有的事情都一成不變。

這樣的人生,真沒意思。

好想早點離開,去往一片淨土……

“那你最近怎麼樣啊?”凌父問。

“就那樣。”凌肅越取了根油條,面無表情地撕下一段塞入口中。

“工作還順利嗎?”

“就那麼回事。”

凌父:“……”

很明顯,兒子並不想和他談工作上的事。

但是如果工作上也不談,總覺得和兒子好像就沒什麼話題了……

凌父只能抓住老生常談的話題嘮:“肅越,你和小姍加把勁兒啊,爭取這次休假把問題解決了,我看人家老吳孫女都準備上小學了,你這還沒個影兒。”

“知道了。”凌肅越冷漠地應着,我知道我這個年齡段該有什麼該做什麼,“你要一個孫女,我答應一定會給你就一定會給你。”

就在這時,玄關處的呼叫機響起,羅姨匆匆去接聽,摁下解鎖鍵,並打開門鎖。

三十秒後,清澈的孩子音自凌肅越身後響起:“叔叔,我來玩啦。”

凌肅越剛剛還黯淡無神的雙眸瞬間睜大,像是漆黑無比的黑夜裡,一隻火柴的火光一瞬間彷彿點亮了整片夜空。

“呀!詩三啊!快進來快進來!”凌父一見,頓時興奮地站了起來。

凌肅越轉過身,玄關處的小姑娘手上提着一把小陽傘,身着藍黑色的漸變LO裙,上面是透明絢麗的小水母,整個小裙子的圖案宛若海底世界般神秘優雅。而她的頭上戴着藏藍色的同款蝴蝶結,腿上是不透明的黑絲襪配藏藍色高跟鞋,長髮束成高聳的單馬尾,此刻她的髮色是奶茶灰的,看起來就像深海里的公主一樣。

“呀,詩三永遠都像個小公主一樣,真漂亮。”羅姨看着詩三身上的裙子連連讚道。

“阿姨呢?”詩三四周環顧後問。

“她啊,早上出門見人去了,一個以前的老同學。”凌父惋惜道,“你說你,昨天也不來,可惜了燉了一鍋的銀鱈魚湯,唉。”

“哇,銀鱈魚啊?”詩三露出開心的表情,“沒事,下次叔叔家如果還吃,我再來不就好了?”

“下次要按時來啊!”凌父強調。

“沒問題。”詩三乖巧地點點頭,然後轉過身拿起放在地上的大禮盒,雙手舉着向前,“叔叔,這是我買的五糧液原液,我現在的零花錢也買不起五糧液瓶裝的那種……也不知道和五糧液有什麼區別,我朋友說也很好喝,所以我就給我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拿了一份,這份給叔叔,叔叔嚐嚐看吧?”

“呀,詩三有心了。”凌父說話間,凌肅越已經從詩三手中接過盒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吃早飯了嗎?”凌肅越低頭看着詩三問。

“沒呢。”

“那一起吃啊,肅越也正在吃呢。”凌父道。

“爸,我帶她出去吃。”凌肅越看了眼自己父親,“詩三從小就不吃油條和油茶,你應該還記得,小時候詩三奶奶讓詩三吃油條,她坐在樓梯裡面抱着油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把油抹了一頭。”

“哦對。”凌父看着自己兒子神采奕奕的目光,裝作視而不見地笑笑,“那行吧,食堂今天貌似早飯就油條和包子,詩三要是都不愛吃,你就去十字路口,最近那裡新開了家餐廳,我聽身邊的年輕人都說好。”

“嗯。”凌肅越說着順手接過詩三手中的遮陽傘和手提包,推開防盜門對詩三微笑:“走吧,吃早飯,不吃對胃不好。”

凌肅越在笑的時候沒怎麼勾脣,但眉眼卻都是彎的,眼底是化不開的溫柔。

他這回是真的在笑。

“……”詩三聞聲,回頭看了眼凌父,又擡頭看了眼凌肅越,微微皺了下眉頭,但還是微笑着迎了上去,“好啊,一起吃,好久沒有和哥哥你一起吃飯了。”

說話的時候,詩三的重音咬在“哥哥”上。

凌肅越不傻,他知道詩三的意思,但依舊保持着剛纔的笑容,直到詩三跨出門後關上大門。

望着二人離去的方向,凌父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換上些許擔憂的表情喃喃自語道:“你也三十多歲的人了,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你都清楚,不需要我說,對吧……”

離開單元樓,詩三走在凌肅越左邊,和他保持一米左右的距離。

凌肅越就右手拿包,左手撐開陽傘,45度給詩三撐上。

詩三不由地扭頭看了眼凌肅越這個誇張的姿勢,伸出手:“傘給我,我自己打,你拿着怪不怪,而且你打的也不全。”

凌肅越覺得有道理,就將傘還給詩三。

傘柄落入詩三手中的一瞬間,有一樣帶着體溫的硬物也落入詩三的手中。

她攤開手,是一條項鍊,白金的鏈條,鑲鑽的圓形扣飾,配灰黑色的珍珠,很配她這身衣服。

“這是……Himalia?”詩三露出詫異的表情。

“對。”凌肅越看着詩三身上的裙子,“你在朋友圈發穿這條裙子的照片的時候,我剛好看到了這條項鍊,覺得很合適,剛好當時發了獎金,就買了。”

“你閒錢真多。”詩三將項鍊推給凌肅越,“別給我,收不起。”

凌肅越掃了眼詩三的小拳頭,輕笑一聲:“我給出去的東西從來不收回來。”

他道:“□□和盒子我都扔了,也許我買的是仿貨呢?你就當是個仿貨戴着不就得了?”

“不要。”詩三使勁將拳頭推了推。

此刻兩人已經來到了大院門口,詩三隻能將手收回來,當着哨兵的面裝作調皮搗蛋地給凌肅越做了個鬼臉,故意表現出十分小孩子的任性模樣。

等來到凌父所說的那家餐廳,二人開始等電梯,眼見四下無人,詩三才將項鍊又推向凌肅越:“太貴了,你送給你老婆去吧。”

聽到“老婆”,凌肅越臉上的表情變得稍稍有些微妙,他笑了笑:“好啊,我回去送給我老婆。”

說着,他接下項鍊:“送她的時候,我就說,這條項鍊原本是我打算送給詩三的,可是詩三不喜歡,只能給你了。”

詩三一聽,覺得凌肅越是在挑釁她,頓時道:“你敢這麼對你老婆說嗎?”

“怎麼不敢?”凌肅越看着詩三笑得遊刃有餘,“我對所有人都說過,在我眼中,你是我妹妹,我送你東西,就是在送自己妹妹東西,我太太她總不能連我送我妹妹東西的資格也剝奪吧?但是……”

凌肅越晃了晃手中的項鍊:“我太太會不會因此而恨你,這就不好說了,我走了之後,她會不會暗戳戳對付你,也不好說了。”

詩三頓時神色一暗,臉上表情瞬間變得冷漠:“凌肅越,你不覺得你很卑鄙嗎?”

“詩三,你何必這麼對我?”凌肅越將項鍊掛在詩三的脖子上,將珍珠轉到最合適的位置,之後替她理了理衣領的花邊,指腹劃過她白皙的脖頸,看着她小巧可愛卻又冷豔的面龐,柔聲道,“這顆珍珠戴在你的脖子上是最好看的,齊巧姍並不適合,你好好戴着吧,讓我多看看。”

說話間,電梯來了,凌肅越紳士地伸手:“你先。”

詩三回頭冷冷地掃了眼凌肅越,她覺得胸口有些憋悶,再一看凌肅越那一幅安之若素的表情,更加的不痛快。

走到餐廳,因爲時間還很早,整個大廳空蕩蕩的,就門口的空調風機處坐了一桌年輕人。

兩人走到最裡面,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務生遞來菜單,詩三隨便勾劃了幾個菜後,端起檸檬水喝了起來。

“你開學就大四了,大五的實習醫院定下來了嗎?”凌肅越問。

詩三答:“我們學校附屬的第二醫院。”

凌肅越蹙眉:“爲什麼不是總附院?你的成績應該去總附院沒問題,而且總附院在二環內,門口的地鐵直通大院也直通你父母家和你家。”

詩三沉默。

凌肅越看着詩三,想了一下,瞬間懂了,他輕輕扯了下衣領,笑了:“……因爲總附院的地鐵還通我的工作單位,所以不想去總附院嗎?”

詩三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僵。

看着詩三臉上的微表情,凌肅越臉上的笑意逐漸冷卻。

但也只是一瞬間,下一秒,他勾了下脣,掏出手機,當着詩三的面撥通了某個電話:“喂?老許?我,凌肅越,對,之前託你照顧的那個孩子還記得嗎?我剛聽說她好像沒法去總附院實習?是,那好,你幫忙問問,這個成績應該沒問題吧?那就拜託你了。”

掛了電話的同時,凌肅越對詩三微笑:“好好去總附院吧,三三,不要讓我失望,我會抽空就去看你的,好嗎?”

“你憑什麼左右我的實習醫院。”詩三深吸一口氣,冷冷道。

“我不是在左右你的實習醫院,我是在幫你規劃人生。”凌肅越看着詩三,面色和藹溫柔,“三三,你爺爺拜託過我,希望我能在你前進的路上幫襯你,我不能辜負他的期望。”

“你是在幫我嗎?”

“我難道不是嗎?”

“你確定這不是因爲你的私心嗎?”

“我的私心,就是讓你變得更好。”凌肅越看詩三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淺笑了下,“三三,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我不希望我們兩個的關係變成這樣冷嘲熱諷的狀態,我希望你永遠在我面前笑得像個小公主。”

凌肅越停頓了下,聲音壓低了些道:“如果你做不到,我會想辦法讓你做到,即使可能會讓你不太舒服。”

詩三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

“還有,你現在是需要學習的年紀,不要再找男生談戀愛,你還不是需要男人的年紀,再讓我發現你找男人,我還會老辦法處理,知道嗎?”

“……”

“跟個女孩子玩玩過家家,過過癮就行了,懂嗎?”

“……”

“回答呢?”

“……知道了。”詩三低聲應道,她看着杯子裡的茶水,桌子下一雙小手死死地握在一起,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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