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陽一早醒過來的時候,牀榻邊兒已經空了,上頭的溫暖也變涼了。
想了想這就明白過來,無奈地笑了笑。
真是個傻子。
幾位爺的計劃早就安排的明明白白,該做的事兒一個個的都門清呢,偷懶一天是勉強,今兒早早就出門去。
兩日的事兒和到一塊兒去解決,有得他好忙的!今兒一早睜開眼看見陶陽時,那傻少爺一下就捨不得出門了,咬咬牙還是起了身,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除了事兒多不能再耽誤,這少爺也不敢多呆,多看兩眼就不願意出門了。
再偷懶,老舅可就殺過來了。
陶陽都能想象的出來他那副委屈巴巴又不得不出門的樣子,想想就覺得好笑。
起身洗漱後簡單吃了點兒東西就收拾一番去戲園子了。
今兒外頭沒有大雪,院子裡有一層薄薄的陽光,看着氣候不錯,園子裡八成聽戲的不少。
陶陽進園子,這消息一出去臺底下馬上就人滿爲患了,座無虛席,都等着咱們角兒出來亮亮嗓子呢!
今兒唱的是《楚漢爭》陶陽的扮相是張良,那身藍袍子一上身兒,身段就是好的讓人忍不住讚揚。
你說這小小少年,怎麼就這麼有範兒呢。
一場戲下來,臺下掌聲雷動,經久不息。陶陽領着幾個角兒上臺給戲迷們行禮道謝:多謝各位衣食父母。
底下丟上了幾枚戒指與玉飾,看着不說價值不菲吧,倒也算好東西。
戲臺子賞玩意兒是常事,只是咱們也得看人不是?陶陽的出身和教養,什麼樣的好東西沒見過,哪裡需要人家打賞這些小東西。這後臺都多少人送名禮了,禮盒都堆不下咯!
誰這麼不開眼呢。
衆人擡頭一瞧,是位姑娘。
姑娘穿着一身雀紫衣裳,笑得十分得意,還站起了身道:“不必謝了。”
陶陽一笑,道:“這位姑娘看着眼生。”
一看就知道不是戲園子的戲迷。
“諸葛鋼鐵。”姑娘道。
堂座兒下一片鬨笑聲,也不過幾聲兒而已,看着是個姑娘,大夥兒都掩面低笑,總得給人家留點兒面子不是?
諸葛?
陶陽想了想,對上這姑娘的目光,緩緩道:“姑娘有心了。”
原本以爲這事兒就算了,誰知這往後連着好幾場,姑娘不管是誰上場她都扔東西,闊得不行。
雖然想明白了原因,但陶陽也懶得去理會,愛怎麼怎麼去,他纔不管呢。誰還沒個心上人,喜歡誰那是人家的事兒與他無關。
但你的心上人要不喜歡你,可別賴我!
陶陽下場就去後臺卸下戲服,準備着要洗掉一臉油彩墨了。
臺口兒有一陣爭吵,仔細一聽是個姑娘非要進來,小廝攔着不讓。
捧角兒的多了去了,哪裡誰都能進來。角兒哪裡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打擾的,這給你美的。
陶陽笑着搖了搖頭,讓人去傳話兒放姑娘進來吧。
諸葛鋼鐵。
“哈哈哈…”陶陽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
“您這是有什麼可樂的事兒呢?”姑娘一進門就開了口,一副十分熟識的樣子。
“有何貴幹。”陶陽收了笑,沒打算多聊。
“想請您吃頓飯而已。”
“不必了。”簡潔明瞭,轉過身去不看她,連語氣都十分客氣淡漠:“送客。”
“您是不敢嗎?”姑娘笑了笑,激將法用得十分得心應手。
陶陽被這孩子氣的話給逗樂了,問:“您今年貴庚?”
身邊兒都是書院的人,已經很久沒遇見這麼有趣的人了。
姑娘笑了笑:“吃頓飯而已。”
陶陽站起身,背手而立,道:“我要沒猜錯,您想請的是另一個人吧。”
“不,就是您。”姑娘走近了一步,道:“有幾句話想問問您。”
陶陽不語,看着她,似乎等待下文。
姑娘想了想,斟酌着語氣:“想問問您,關於少爺的事兒。您應該也聽說了我一些事,我也打聽了您和少爺關係一向很好,就冒昧來問問您少爺的喜好。”
陶陽這個切開黑的小夥兒,眼中靈光一閃,壞笑着向後一靠,道:“他喜歡我。”
這應答似乎是意料之中。
“我也喜歡他。”姑娘似乎毫不意外,坦然承認,對上陶陽的目光,神色不明地緩緩道:“希望能爲他生兒育女的喜歡。”
生兒育女。
這姑娘不是個聰明人,她的耐心甚至連小珍都比不上。
但陶陽承認,他惱了。
惱羞成怒的那一種逃避。
“送客!”
不知是真生氣還是不願意多聊,陶陽冷聲下了逐客令,讓小廝送出去。
姑娘也不矯情,微微一笑理理衣袖也準備離開,臨走腳步一頓又留了句話。
“您與他是竹馬兄弟,情分非比尋常,若日後子孫也能傳承世交情分,纔算是真的圓滿。”
原來不是來邀宴,也不是來打聽什麼,只是暗示。
暗示着,她的優勢。
陶陽冷着臉,沉默不語。
激將法確實不屑,但他卻也真的沒出息地聽進心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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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時,你愛我。
少年時,你愛我。
長大了,你還是愛我。
他日年老,兄弟子孫繞膝,享盡天倫之樂,你還…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