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爵說着，低頭慘慘地笑了笑。
他把手放到宮凝歡嘴邊，“你能不能……再咬我一口……”
宮凝歡一動不動地盯住他，眼眶是血紅的。
南爵見她不動，便自己不要臉似的把手湊到她牙齒邊，用力印了她的牙印。
南爵消失了。
宮凝歡看着他消失的，她整個腦子都在嗡嗡地響起，她不知道，她也無法承受這樣的真相。
原來是這樣的。
原來，竟是這樣的。
她……
這麼久以來，被耍得團團轉……
那個人……
這個人……
南爵。
南顧。
南爵是他……
南顧也是他……
宮凝歡劇烈地甩動龍尾，但是周身卻被一道金色的光芒所束縛住了，根本無法衝出去。
下一刻，眼前的半空中忽然出現了一道心鏡……
“愛妃，我愛你。”
南顧在菩提樹下重重跪下，磕頭，說着愛她。
她看到他的身上都是血，他的衣衫被鮮血染紅。
放眼望去，無數的菩提樹在等着他。
他每每經過一棵樹下，便會跪下磕頭，再道一聲，“愛妃，我愛你。”
他用着她那時候最喜歡聽的聲音，低低的，又很好聽的聲音。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心鏡中不停磕頭的男人。
他的身後，全是血蓮。
她承受過，所以知道那會有多痛，而她僅僅只是走了百步，便已經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她看着他往前走，她並不知道他走了多遠，她便麻木地數着，數着數着眼淚就又掉了下來……
別再往前走了。
她匍匐在光圈裡掙扎，在心裡發出無聲的嘶喊。
太痛了。
菩提樹的靈氣侵蝕着心鏡中的他，她看到他那樣痛苦，卻還是在說，“愛妃，我愛你。”
有沒有一個人，爲了求佛，磕了萬里的頭，只爲達成你的心願。
“愛妃，我愛你。”
“我愛你。”
宮凝歡在那能夠溺死人的嗓音裡哭着醒過來。
人已經回到了格拉島上。
身上瀰漫着藥香味，痛得動彈不得。
她睜着眼睛，眼淚不停不停地流。
路欺見了，竟然不知所措，趕緊去把太聖之者和長姬聖母他們都找了來，但長姬聖母見了她那模樣，便只是揮揮手讓他們都出去了，她坐到了宮凝歡的身邊，安撫她：“你受了很重的傷，別亂動了。”
宮凝歡淚眼凝噎：“他說，他愛我……”
長姬聖母不緊不慢地擦拭她的眼淚，也很壓抑，不好受地說：“我知道，我知道了。”
“他說，他愛我……”
宮凝歡眼淚掉個不停，只知道重複着這一句話。
是南顧跪了萬里甚至不止萬里的頭，一步一步地跪過去，每一步都在重複的話。
長姬聖母輕輕握住她的手，宮凝歡的十根手指都纏着紗布，她手指頭的指甲已經都脫落了。
“別難過了。”
宮凝歡還是哭出了聲，第一次哭出聲來，巨大的悲慟籠罩着她的身心，那種難受梗在喉嚨，上不去下不來。
“他還活着嗎？聖母，他活着嗎？”宮凝歡哽咽着追問長姬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