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千禧宮回來以後,顧君陽就把自己關在了寢殿裡,把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就連晚膳都扔了出去。張德海見此情形,知道他定是在白馨那裡碰了釘子,心裡哀嘆了一口氣。情急之下,便派人去毓秀宮將吳清如請來了。雖然這一年宮裡新出了許多主子,但是在張德海心裡,吳清如還是最頂用的那個。
其實就算張德海不來請,吳清如也是要想法設法找藉口來的。好戲就要隆重登場了,她這個旁觀者怎麼捨得錯過。
站在寢殿門前,吳清如就聽見了裡面‘乒呤乓啷’砸東西的聲音。她不由得一笑,看來顧君陽在白馨那裡受的氣不輕,可越是這樣對她越是有利。
揮了揮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去,吳清如輕輕推開了門。顧君陽正在氣頭上,見還有人敢來打擾他,隨手抓起身邊的東西就朝着門口丟過去。
一推開門吳清如就見有一個黑影朝着自己飛過來,但是她也沒躲,愣是讓那東西砸到了自己頭上。幸虧顧君陽扔過來的只是一個枕頭,吳清如被砸了這麼一下,也不過痛了一會,很快就會好了。
見自己砸錯了人,顧君陽終於冷靜了一些,站在屋裡對吳清如問道:“爲什麼不躲,要是剛纔朕扔出來的是別的,你現在指不定已經頭破血流了。”
聞言,吳清如微微一笑,輕嘆了口氣道:“臣妾知道皇上心裡不好受,既然臣妾不能像皇貴妃娘娘那樣能討得皇上歡心,那麼能讓皇上在不快的時候出出氣也是好的。”
提到白馨,顧君陽黑着臉冷哼一聲,自嘲道:“從來都是朕去討她歡心,卻未曾見她有幾分真心,可即使這樣,朕也覺得能讓她開心就好。清如,朕從來都沒有這麼放低姿態過,可她爲什麼一點都不知道珍惜?”
“皇貴妃娘娘想必在氣頭上,畢竟這種事情,誰攤到了心裡都會不痛快的。阮昭儀生下了皇子,現在正是太后娘娘心尖尖上的人兒,皇上即使想爲皇貴妃娘娘討回公道也是難上加難。再過幾日,等皇貴妃娘娘氣消
了,想清楚皇上的難處,自然也就會和皇上和好如初了。”吳清如走到顧君陽身邊,替他整理了弄皺了的衣角,好言安慰道。
吳清如的話不無道理,但是一想起白馨說自己要離開時那決絕的表情,顧君陽突然又否定了這一切:“不會和好如初了,從她回到朕身邊的時候,朕在她的眼裡就只看到了一層濛濛的水霧。朕曾以爲,撥開了那層水霧,朕能在她的眼底看見朕自己。可剛纔在千禧宮,她的眼睛是那樣清明,原來裡面什麼都沒有。朕不明白,如果她一點都不愛朕,那爲什麼還要回到朕身邊。”
“因爲皇上是天子,可以給白大人和皇貴妃娘娘無盡的榮華富貴!”顧君陽話音剛落,一臉怒氣的阡陌就從門外走了進來。
好戲終於開場了,吳清如嘴角飛快地閃過一絲冷笑,隨後駁斥阡陌道:“儀妃你在胡說什麼?皇貴妃娘娘和白大人怎麼會是貪慕榮華富貴之人?要真是如你所言,那麼當初娘娘嫁給九王爺不也是潑天的富貴嗎?你要是再敢胡言亂語,小心本宮按宮規處置於你。”
兩人早就沆瀣一氣,阡陌自然不會就此住嘴,仍舊‘義正言辭’道:“臣妾見皇上一直被矇在鼓裡卻還一心繫着那等賤婦,心中有些話實在不吐不快,就算宸妃娘娘要處罰於臣妾,臣妾也要將真相說出。”
“你還敢胡說八道……”“你讓她說!”吳清如假裝阻攔,顧君陽卻讓阡陌繼續說下去。
等的就是顧君陽這句話,吳清如垂眸站在一邊不再言語。阡陌得到了允許,於是繼續道:“從白馨進宮以來,她的那份與世無爭無慾無求都是裝出來的,皇上和臣妾都被她騙了。原來臣妾也以爲白馨是真心喜歡皇上,才與皇上在一起的。但是那一日在千禧宮後的小花園,臣妾竟看到白馨與白大人抱在了一起,舉止親暱,不似兄妹之情,竟似男女之愛。臣妾嚇了一大跳,卻也不敢打草驚蛇,便將此事瞞了下去。事後,臣妾越想越不對,便悄悄派人出宮去了洛都調查。誰曾想調查的結果竟讓
臣妾難以置信,那白俊臣乃是五代單傳,根本就沒有什麼妹妹。最令臣妾吃驚的是,臣妾的人拿着白大人的畫像去找白大人在洛都的親友,居然沒有一個人認識現在的白大人。於是臣妾猜想,這個白大人和白馨都是假的,真正的白大人搞不好已經被害死了。”
這個真相對顧君陽來說打擊太大了,他覺得自己就快要透不過起來。白馨和白俊臣居然不是親兄妹,這個白俊臣還極有可能是假的。如果阡陌說的都是真的,那麼白馨是誰,這個白俊臣又是誰?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難道真像阡陌說的那樣不堪嗎?
見顧君陽神色有異,吳清如趕緊維護白馨道:“口說無憑,不能光聽儀妃你一面之詞就斷定皇貴妃娘娘的身份。斷案都講究個真憑實據,如果儀妃你沒有證據,那麼就只能說你故意陷害皇貴妃娘娘。”
“臣妾既然敢說,就不怕沒有證據。這是白大人在洛都的親戚所作的畫像,與現在的白大人根本就不是一個人。皇上如若不信臣妾的話,大可派人去洛都親自查證。”阡陌一邊說,一邊從廣袖裡取出一幅畫像遞給顧君陽。
顧君陽接過畫像打開,畫中的男子果然與現在的白俊臣相去甚遠。拿着畫像的手不住顫抖,顧君陽突然覺得,自己就快要知道白馨非走不可的理由了。
“來人吶!來人吶!”顧君陽一把推開了身前的阡陌,衝到寢殿外大叫道。
這種時候,張德海一向不敢走遠,一聽到顧君陽叫人,便匆匆趕了進來,詢問道:“皇上可有急事?”
捏着畫像的手青筋暴起,足可見顧君陽此時的憤怒,他喘着氣對張德海吩咐道:“派人圍住大理寺,不準裡面的人隨意出入,然後讓白大人立刻進宮見朕。記住了,這件事誰都不可以張揚出去,違者格殺勿論!”
“老奴這就派人去辦。”見顧君陽一反常態,張德海忽然間覺得要壞事了,但是他也只能按令行事。
身後的阡陌與吳清如默不作聲,相視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