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太太心裡難受，眼淚就順着滿是皺紋的老臉淌了下來，她眼睛紅紅的輕輕的摸了一把段花，聲音哽咽的說道：“我苦點累點的我都不怕，我都這麼大歲數了，吃糠咽菜的我也沒啥，但是我老閨女不中啊！我就是拼了我這條老命那也得給我老閨女找一個好人家！要不然我就是死了我也閉不上眼！”
段花一看凌老太太哭了也跟着嗚嗚咽咽的哭，一聲一聲的喊着娘。
“娘，你別哭了，我還想着在家裡多陪你兩年呢，我不着急！”
凌老太太心疼的看了一眼段花，她這個傻閨女啊！
“你不着急娘着急啊！好人家的小夥子誰能啥也不幹的在那讓你隨便扒拉挑？誰能等你啊！”段老太太焦急的說道。
別說凌老太太了，就是段老爺子看着已經十六七的段花也覺得是一塊心病。
“花兒的事兒是得琢磨琢磨了，等過兩天的找媒婆商量一下，十里八村的家裡有點底子的也不少，找個差不多的，嫁進去不能吃苦也沒有那麼多事的就行！”段老爺子看着段花那張平平無奇的臉，又嘆了一口氣。
兒女不省心啊！上輩子這是做了什麼孽啊！
卻不想段花一聽這話一下子就炸了，撅着嘴嘟嘟囔囔的就吵起來了。
“啥？爹，你別給我找那些鄉下的鄉巴佬讓我看，我不看！阿月說了，不是紀家那樣的都不能看，配不上我！我以後可不能在這破地方待了，娘，我才十七着啥急啊，再過兩年我……”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驟然響起，力度之大，聲音之響，在屋子裡竟然已經有了迴音。
“醒過來了沒？你在這跟我做什麼白日夢呢？你都多大了？別人說啥你信啥？你自己怎麼一點事你都不尋思？！”段老爺子狠狠的把手裡的菸袋鍋子摔在了地上，大聲的呵斥着段花！
說起來這是段老爺子第一次動手打段花，畢竟就這麼一個閨女，就算是嘴上再怎麼不說，那心裡也是疼的，再有，一個姑娘家哪能像是小小子那樣可勁兒的摔打？所以這些年就算是段老爺子覺得凌老太太把閨女嬌慣的有點不像話了，但是依舊沒有下了狠的阻止，可是今天段老爺子算是發現了問題嚴重了。
“你饞啊，懶啊，不講理，霸道蠻橫，我都不說啥了，可是你怎麼能連腦子你都沒有？！”段老爺子大聲的吼道！心中的怒火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如果段花是個小小子，段老爺子肯定得再給她幾個大嘴巴子！
段花已經徹底的被這一巴掌給打懵了，捂着臉傻呆呆的看着段老爺子，連哭都忘記了。
“老頭子，你這是幹啥！你心裡不順你也不能打閨女啊！”凌老太太嚇了一跳，她也沒想到段老爺子會突然的出手。
“你給我閉嘴！慈母多敗兒！這個事兒就壞在你身上了！”段老爺子大聲的打斷了凌老太太的話，狠狠的說道。
“爹……”段花被凌老太太拽到身後了才反應過來，顫顫巍巍的叫了一聲爹。
“你別叫我爹！過幾天我就找媒婆上門！你要是再說那些有的沒的，我就打斷你的腿給你嫁給村東頭的瘸子！”段老爺子惡狠狠的說道！
段花嚇的一張臉煞白，她是見過村東頭的那個瘸子的，不只是瘸，而且特別的醜！臉上一條一條的疤痕就像是蟲子一樣在臉上縱橫交錯，家裡窮的吃了上頓沒下頓，即便是這樣他娘還四處和別人吹噓自己的兒子多麼多麼的好，誰要是敢說一個不字立刻就會撒潑打滾的罵人打人，現在村子裡的人基本都不會跟她們一家說話了。
段花一聽見段老爺子要讓她嫁給那個瘸子，心裡的恐懼再也無法控制，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爹！你別給我嫁給那個瘸子！娘！我不想嫁給那個瘸子啊！”段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拉着凌老太太的手死活都不肯鬆開。
“不怕不怕，乖閨女，不害怕啊！他要是想給你嫁給那個瘸子，我就跟他對命！”凌老太太看着段花哭的那個樣子心疼的無以復加，一把就抱住了段花，也落了淚。
這一次段花是真的害怕了，身體都在不停的顫抖，幾次抽噎的時候幾乎都哽住了，看着段老爺子的眼神也是怯怯的，生怕哪一句話再惹到段老爺子。
看到老閨女這個樣子段老爺子自然也是心疼的，可是他心裡清楚，段花最是一個沒有記性的性子，看看她說的那兩句話就知道她已經被段花的話哄的五迷三道了，如果自己這一次要是心軟了，下一次恐怕就嚇唬不住段花了，那自己這閨女這輩子不就毀了？
“你要是不想嫁給那個瘸子，你就趕緊的收拾收拾準備着說親，別一天天的就想一些沒用的！把那些不該有的心思都給我收回去！”段老爺子板着臉，看着段花，厲聲說道。
“是，是，爹，我知道了，我都聽爹的！”段花淚水漣漣，趕緊的答應着段老爺子。
“行了行了！這都啥時辰了，趕緊的吹燈睡覺！老閨女，走，娘帶你洗把臉去，咱不跟這個老王八犢子計較，自己沒有啥能耐就知道罵老婆孩子。活該你是個老王八！”凌老太太看着唯唯諾諾的段花，心疼的無以復加，拉着老閨女一邊往廚房裡走一邊說道。
段老爺子聽着凌老太太罵罵咧咧的話，心裡有一些煩，但是依舊一句話都沒有說，撿起了地上差一點被自己摔壞的菸袋鍋子，裝了一袋子煙，吧嗒吧嗒的開始抽了起來。
等到凌老太太帶着洗乾淨了臉的段花回來的時候，凌老爺子已經把自己卷在了被褥裡了，偶爾打一兩聲的鼾，看樣子是已經睡着了。
“娘，我爹不會真的把我嫁給那個瘸子吧？”段花看段老爺子睡了，纔敢又一次提起這件事。
“老閨女，娘只要不死，誰也別想把你往火坑裡推！別害怕，睡吧。”凌老太太低聲的哄勸着段花，拉着她上了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