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倫王國第二王子布拉德·維特的意見很快得到不少理事的附和和認同。
精靈代表雅蘭崔娜用她那唱歌一般優美的語調開口輕輕道。
“在沒有確認克瑞斯蒂安閣下存在謊言和欺瞞之前，動用這種魔法是過於粗暴蠻橫的行爲。”
有着一把濃密褐色大鬍子的矮人代表霍頓也立刻迴應。
“確實，咱可沒聽說過在調查會議上動用刑具的。”
喬亞·洛悍環顧一圈，果然見聯盟來自不同種族不同地域的幾位高階理事似乎全都是這個立場。
他對此並不意外，畢竟克瑞斯蒂安雖然在近期飽受質疑，但是他在聯盟中的聲望頗高，和各個種族勢力的關係也都相當不錯。而最近他面臨的這些爭議，完全不足以讓他失去支持。
但他也並非對此完全毫無準備，冷哼一聲，沉下表情。
“我當然知道，你們這些聯盟的高級理事都只會和聯盟首座站在一邊。但是你們真的覺得，單憑你們幾個高級理事就想在聯盟內隻手遮天、操縱一切嗎？”
站在他身旁的菲尼爾科外交大臣尼克彷彿得到了信號，立刻跟他唱起了雙簧。
“大總統閣下只是一片好心，希望能切實找到一個正確的解決辦法！”
他用他一如既往誇張的肢體動作和表情語言表現着他的立場，一臉憤慨不滿，質疑指控道。
“克瑞斯蒂安首座閣下身爲光明之子，誰都不知道他會不會有什麼辦法規避光明領域魔法的審覈和約束！除了使用馬蒂亞的拷問，你們難道還有什麼別的辦法能確認他並沒有撒謊嗎？”
“還是說，你們擔心他在馬蒂亞的拷問下說出的實話會造成什麼不利影響嗎？”
這樣一句話有着很明顯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其實這個指控相當不講理，因爲諸位高階理事只是不希望用這種對待罪犯的方式審訊聯盟的首座，而不是試圖包庇他。
果然，在肥胖的尼克說出這種話後，一位個性衝動的花白鬍子的理事立刻開口呵斥道。
“大膽！你怎麼敢這樣指控聯盟首座和高階理事們！”
“我們只是想要真相而已！”
提高嗓音壓過對方的話語後，尼克用粗短圓胖的手指一路指過去，一臉難以置信的憤怒和失望表情，和之前在聯盟對魔王美瑞蒂亞曲意逢迎、諂媚討好的樣子形成了鮮明對比。
不知道的人，還真的會認爲他是勇敢的仗義執言、挑戰權威的勇士了。
“難道首座閣下真的做賊心虛，背叛了聯盟，所以並不敢接受這種拷問？而你們也跟他們是一夥的，所以必須幫助他規避這個審問？”
“你大膽！”
如果時桑在這裡，肯定都要忍不住爲他們鼓掌了。這個帶節奏和挑起風波的本事實在是爐火純青，他和喬亞·洛悍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不去當營O號都可惜了。
相比之下，只會不斷呵斥“大膽”的急性子老理事實在是嘴笨得可以，只會不斷捂嘴呵斥，連反駁都反駁不到點子上。
不過，這也有可能是因爲他本是他們的人。
他們從一開始就偷換了概念，把讓克瑞斯蒂安接受“馬蒂亞的拷問”和查明真相的概念綁定在了一起。然而實際上，二者並沒有任何等同性。
確實，大家都想要知道真相，想要知道克瑞斯蒂安近期的那一系列決策是否正確合理，是否是出於對聯盟有利的方向去考慮。然而這並不代表克瑞斯蒂安必須接受馬蒂亞的拷問。
然而現在，尼克卻把二者概念綁定到了一起，這就讓其他聯盟理事不同意讓克瑞斯蒂安接受拷問的行爲彷彿站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似乎是試圖包庇遮掩克瑞斯蒂安的背叛行爲。
“好了，尼克，差不多可以了。我們不能對首座閣下個衆理事無禮。”
話說到這種地步，菲尼爾科的大總統喬亞·洛悍在此時終於開口喝止了尼克的行爲。
在尼克大肆挑釁聯盟理事，偷換概念、挑撥離間的時候，喬亞·洛悍只是叼着雪茄插在褲兜裡在一旁悠然看着。如今看尼克已經發揮得差不多，他才終於又拿下雪茄，吐出一個菸圈，咧嘴面向所有人露出笑容。
“不過，正如尼克所說的一樣，我們只是想要在這個會議中得到一個真相而已，而不是精心編織的謊言。”
“更何況，如果首座閣下不撒謊，馬蒂亞的拷問根本不會有任何反應。”
“……我當然也不希望用上這樣不光彩的拷問魔法，讓聯盟和首座蒙羞，如果諸位能有更好的驗證辦法，我也完全同意。”
他毫無誠意的環顧一圈，果然並沒有任何人開口表示自己有辦法。
畢竟喬亞·洛悍已經以“光明之子可能有辦法繞過約束”的藉口，否決了用普遍通用的光明魔法的方式，去確認克瑞斯蒂安回答的真假，這就已經封死了大部分的道路。
其他辦法倒也並非不存在，只是都和“馬蒂亞的拷問”一樣，相當的不人道。
除此之外，“馬蒂亞的拷問”如此巨大沉重的魔法造物，和它有着類似功效的道具也是一樣的，並沒有人會在一次以爲是一場普通的聯盟調查會議上帶上這種道具，除了有備而來的喬亞·洛悍。
“看來，大家都沒有什麼好的主意呢？”
他滿意的笑起來，彈了彈雪茄上的菸灰，將視線投向了已經很久沒有說話，幾乎已經喪失存在感的秘書官：“既然如此，聯盟又是一個公正、公平、平等的地方，那我們不如投票表決？”
泰倫的第二王子布拉德·維特顯然已經看明白他到底是在玩什麼把戲，本就嚴肅的臉上表情顯得更加難看了。其他幾位來自各個種族的高級理事代表們也沉默着並沒有表態。
——是的，從一開始，他的目的就不是說服那幾位高級理事同意，而是拉攏帶動所有其他聯盟理事成員。
喬亞·洛悍和尼克這一番極具煽動和引導性的表演和演講並非毫無目的，在這樣的節奏引導下，並非所有人都能始終保持清醒的客觀和理智。更何況他們本就對克瑞斯蒂安近期的一系列決策心存疑慮。
喬亞·洛悍的行爲就是爲了放大這種疑慮、同時引導那些立場不夠清醒堅定的理事成員，促使他們同意使用“馬蒂亞的拷問”對克瑞斯蒂安進行調查。
畢竟——聯盟向來崇尚平等，無論是代表各個種族和大國代表的高級理事還是代表各個勢力的普通理事，他們所投出的票數都只能代表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