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曰當空。
衆所周知,蟬一般出沒在夏天,而作爲一隻靈蟲,玄靈冰魄寒蟬似乎同樣有着他的祖先的嗜好,那便是夏天。
所以,這個世界毫無疑問便是一個夏曰炎炎的世界。
但是,羅子敬卻一點都不覺得熱。
他不知道那隻寒蟬幻影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他確確實實可以從它的眼神之中感覺到一絲凌厲的氣息。就彷彿那雙說不清什麼樣子的眼睛,光靠他的眼神,就可以將自己撕成碎片似得。
“哼,你們搞出這麼多花樣,有怎樣?難道那隻寒蟬還會將我瞪死不成?”強撐着自己的身體不至於雙腿一軟坐到地上,羅子敬裝腔作勢的說道。
“瞪自然是瞪不死你。”黑衣男人笑道,“但是,你那沙蝗拳,在這隻寒蟬的面前,卻只有死路一條!”
言罷,十人齊齊動手,冰冷的劍勢連連變動,好似在練字,又如同在畫畫,動作罕見的輕柔緩慢,彷彿這十個人都沒力氣了一般。
他們自然不會沒有力氣。
僅僅片刻,十個人便一同將劍尖遙遙直指羅子敬的身體,凌厲的氣息相互交接在一起,匯聚到寒蟬身上,那寒蟬竟如同活了一般!
怒目直視,虛幻的寒蟬身體突然變得充實起來,對着羅子敬啼鳴一聲,寒蟬的雙眼之中,忽然射出兩道寒光!
羅子敬並不知道那寒光的威力如何,但是,他隱隱的已經可以感覺到,若是那寒光一接觸自己的身體,自己決計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腳步連動,羅子敬的身邊突然颳起了一陣昏黃的旋風,包裹着他的身體,帶着他遠離那道寒光。
這是羅家先祖所創的“沙沼連雲步”,據說是羅家先人於沙漠之中創出的高級步法,向來只傳羅家宗族一脈。這步法雖然樣子難看了些,但是看羅子敬足不點地的樣子便知道他的厲害之處。
中年男人緊緊的跟着羅子敬。
“你跟着我做什麼!”羅子敬怒吼道。
“少爺有危險,我怎敢不貼身保護?”男人義正言辭的說道。
羅子敬卻是怒火從燒,心想,“要不是你會拍馬屁,女兒長得又漂亮,我怎會將你帶在身邊?如今,你竟然厚顏無恥的說要保護我?我看你是想要我保護你吧!哼,既然你不知好歹,我便讓你好好的保護我一次!”
羅子敬加快腳步,想要甩掉那寒光,卻是沒有想到,那兩道寒光好似長着眼睛似得,竟是死死的咬住羅子敬不放。而那個中年男人更是可惡,爲了不讓自己接觸到那寒光,他竟然伸出手扣住羅子敬的肩膀,如此一來,自己的速度倒是加快了不少,可是羅子敬的元氣消耗卻是平白增加了一倍。
羅子敬突然笑了起來,“你說你要保護我是麼?”
中年男人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少爺是我的衣食父母,怎敢不用心保護?”
“好,那我就讓你保護。”羅子敬眼中閃過一道厲色,隨後,竟然猛地停下了腳步!
沙蝗拳出。
嗡嗡的蝗蟲聲不斷,羅子敬的身旁頓時凝結出一隻黃沙拳頭,用力的向後一搗。
“可笑,竟然想用你這不入流的沙蝗拳來……”黑衣男人冷笑一聲,正嘲諷着羅子敬,卻是突然說不出話來。
因爲羅子敬並沒有去打那兩道寒光,他打的,竟然是身後的那個中年男人!
咔嚓!
清脆的脊椎骨斷裂聲響起,男人帶着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倒飛了出去,隨後,兩道轉動不急的寒光齊齊沒入男人的身體之中,消失不見。
男人睜大雙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羅子敬小心翼翼的走到男人的身邊,腳尖輕輕的一勾男人的身體,驚恐的感受終於遲到的抵達了羅子敬的心頭。
男人,竟然化爲了飛灰!
羅子敬大笑了起來,死裡逃生的心情如此激烈,激烈的比他當年第一次殺人時的感受還要讓他激動。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不愧是寒蟬宗,竟然有如此強大的陣勢。”羅子敬笑道,“可是,你們難道還有機會再來一次嗎?”
黑衣人沒有回話,因爲他們已經開始準備第二次攻擊了。
羅子敬冷笑着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件,青銅式樣,圓底三足,好似一口小小的油鍋,又如同一個巨大的酒杯一般,古樸卻又透露着一絲詭異的氣息。
看着不停聚集元氣的寒蟬宗弟子,羅子敬說道,“你們聚集元氣又有何用,那寒蟬的眼睛,你們還想讓他再睜開一次麼?”
看着羅子敬手中的東西,黑衣男子驚訝的叫道,“長生釜?你怎麼會有這東西!”
羅子敬手中輕輕一顛,冷笑道,“莫非你以爲只有你們寒蟬宗有底蘊,其他人家一件異寶都沒有麼?”
只見羅子敬手中那“長生釜”一搖,天空之中頓時想起了無數蝗蟲嘶鳴聲,好似那小小的釜中藏着無窮無盡的沙蝗一般。
黑衣男子心想,“剛纔那位師兄定然是想告訴我羅子敬有這件東西,可惜他氣息斷的太早,沒有完整說出來。不然的話,就算拼的重傷,先殺羅子敬,留下那幾個成型後期的高手也好呀!可是,如今讓他掏出長生釜來,我可如何是好?那長生釜據說內藏一個元氣充盈的世界,本就是那些高人們用來養蟲的異寶,若是等他放出蟲來,就算我們抵住一時,元氣也是耗不起呀!”
“不能再耗下去了。”黑衣男子當機立斷,大吼道,“立即攻擊!”
其餘九人不知道隊長爲何如此驚慌,但是,他們並不會違背隊長的命令。
男子話音剛落,數百道劍光便朝着羅子敬衝去,看其勢頭,似乎要將羅子敬碎屍萬段似得。
羅子敬冷冷一笑,心想這些傢伙臨死一撲,莫非還想將自己一擊斃命嗎?
長生釜黑漆漆的大口直直的對着是個黑衣人,嗡嗡作響的聲音越來越響。
劍光到了!
羅子敬的臉頰、手臂之上受這些劍光一照,竟然緩緩的結起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只是,羅子敬卻是絲毫不在意,好像這些劍光傷不了自己一樣。
蝗蟲出現。
一隻食指大小的沙黃色蝗蟲蹦蹦跳跳的從釜中冒出腦袋,好奇的看了一眼外界的世界,卻被那劍光一掃頓時化作兩段。
小蝗蟲的死,似乎引起了衆怒,一瞬間,成千上萬只沙蝗便已經涌出釜口,向着劍光撲去。
只是,那劍光何其凌厲,稍一接觸沙蝗,便是橫掃一片,清空一片區域,想要繼續突進。
但是,劍光終究沒有突破沙蝗的包圍,因爲,這些蝗蟲,竟然是無窮無盡的!
地上早已聚集了滿滿的沙蝗屍體,但是釜中卻依然有着無數沙蝗不停的溢出,將那些劍光抵消乾淨。不消片刻,數百道劍光便已經消失在了空中,而十個黑衣人繼續發出的劍光,此時早已沒了用處,消耗掉的沙蝗竟然還不如出現的沙蝗多。
鋪天蓋地的沙蝗揮舞着翅膀怒視着十個黑衣人,好像要幫自己的同類報仇一般,不停的嘶吼着,然後,不知道是那一隻沙蝗帶頭,滿天蝗蟲齊齊撲向了十個黑衣人。
蝗蟲過境,寸草不生。
這些沙蝗沒有墮了蝗蟲的名聲,緊緊半刻時間,便將那十人緊緊的包裹了起來。等到它們再一次散開時,地面上,哪裡還有十人的影子!
“好了,回來吧。”羅子敬一臉蒼白的說道。
不甘心的沙蝗還要繼續吞噬其他的東西,卻是礙於主人的命令,不得不挨個掉頭回到了長生釜中。而就在回去之前,它們依然不忘將地上的同伴屍體一掃而空。
“這長生釜雖好,但是卻實在是太耗元氣了。難怪爹爹說要等到我歸蛹之時才能夠靈活的運用他,看來爹爹果然沒有騙我。”羅子敬稍稍平息了一下因爲元氣空虛而躁動的身體,隨後向前一看,“咦?怎麼還有一個?”
走到裝死至今,卻是將什麼都看在眼中的祁閒面前,羅子敬疑惑的說道,“死了?”
寒光乍現。
羅子敬正想給地上這人補上一掌,省的他沒有死透,卻是看到劍光一閃,冰冷的長劍已經向着自己的身體掃來。
急忙一躲,羅子敬慌忙閃過劍招,此時他元氣空虛,正是疏於防備之時,怎麼敢和人硬碰硬。
只是,當他再一次的轉頭看向地面之時,卻是失去了那人的蹤跡。
啪嗒!
沉沉的墜落到下方的粗壯枝幹上,祁閒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出來,“羅子敬我與你勢不兩立,你殺人便殺人,不求你和馨兒一般,將他們殺的如此好看。你留下一具全屍也好,可是你竟然縱容那幫沙蝗將他們吃的連骨頭都不剩,平白讓我少了十個蟲胎,忒的可惡!”
罵歸罵,但是祁閒心裡卻也想到,“好在我擯住氣息沒讓它們發覺,也不知道那些沙蝗是怎麼養出來的,竟然有如此本事,倘若羅子敬修爲再高一些,任由它們在外邊亂飛,那我豈不是也和那些傢伙一般了?”
搖了搖頭,祁閒摸着生疼的背,緩緩的站起身來,卻是突然發現,自己的面前竟然有一個巨大的樹洞,如同一張大嘴一般,扭曲的張大着,直將那深邃的洞口對着外界。
那黑漆漆的洞中,神秘的感覺如同一個半遮半掩的女子一般,誘惑着祁閒的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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