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要是修車廠的人因爲柴軍暴打王多玉而報警,還是讓柴軍挺頭疼的。
他可不想被嘮叨,也不想重複那些煩人的手續。
所以恐嚇這些人一番,讓他們打消這種想法是最好的方法。
把在場的人都威懾住後,柴軍又想起自己來這裡的首要目的。
他大搖大擺地穿過修車廠的人,在廠子裡找一張椅子坐下說:“小打小鬧到這裡差不多,我們來談談正事吧。我今天來到這裡是因爲王多玉在向陽屯裡搞事,我覺得他不會輕易作罷,所以來看能不能和他背後的人談談。”
柴軍輕描淡寫地說着,讓修車廠的人以及王多玉的打手們都神色詭異。
他們之還有人小聲地嘀咕着。
“原來這叫小打小鬧,你們誰見過小打小鬧把別人車子都給拆掉的?還是用腳踢這麼詭異的方式把車子拆掉,這根本不是人類能做出來的事情。”
“我也沒有見過想和談的人這麼囂張。”
這些人的嘀咕聲雖然小,卻被柴軍聽得一清二楚。
柴軍打斷他們說:“喂喂喂,別在下面開小差,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問你們。你們和王多玉是什麼關係?爲什麼王多玉這個傢伙傷得這麼重卻不去看醫生,反而跑回你們這裡來?你給我解釋一下。”
柴軍在修車廠的人掃一圈,最後指向其一個大漢。
那個大漢正是一開始跟柴軍說話的修車廠人員,看樣子應該是這裡的頭,讓他解釋最合適。這個大漢開始時是很囂張,仗着自己人多,根本不把柴軍放在眼裡。可是看到柴軍將一條大拇指粗的鐵棍扭成麻花,又看到柴軍硬拆一輛小車後,他也學會夾着尾巴做人。
他指着自己,慌慌張張地看了看左右說:“我嗎?”
柴軍點點頭說:“對,是你。”
大漢四周的人頓時像是避瘟疫一樣避開,離他至少有兩米多遠。
大漢哭喪着臉,硬着頭皮走來說:“柴爺爺……”
柴軍打斷他說:“打住,我沒有你這麼老、這麼醜的孫子。我問你,你是不是這窩強盜的頭頭?”
強盜頭哭喪着臉辯解道:“柴爺,我不是強盜頭,我是廠子。”
柴軍不耐煩地翻白眼道:“還不是一樣,說回正事,你們和王多玉是什麼關係?”
修車廠廠長尷尬地說:“嚴格來說,他是我們修車廠的一個小管理,最近老在外面跑業務。他要是在跑業務時得罪爺,爺你說一聲,我讓他以後都別做讓你不高興的事情。你要是不想看到他,我讓他繞着你走。”
柴軍回頭看了看被同伴救起來,但是依然昏迷不醒的王多玉說:“經過今天的事情,即使你不說,他以後見到我估計也會繞着我走。”
頓了頓,柴軍又對修車廠的廠長說:“王多玉做的事情,你肯定清楚,委託你們去向陽屯搞事的是什麼人?你們肯定有那個人的聯繫方式,識相點趕緊把那個人的聯繫方式給我。我是斯人,不想跟你動粗。”
當柴軍說自己是斯人時,四周的修車廠強盜又是一通白眼。
修車廠廠長則顫顫巍巍,一臉爲難地說:“柴爺,這樣不好吧?”
柴軍當然知道不好,他們做這種買賣的,要是敢把僱主的信息透露出去,僱主肯定要跟他們沒完。他們的名聲傳出去,不說以後沒有誰敢請他們做事情,連同行都看不起他們,這是砸飯碗的事情。
可是他們砸不砸飯碗關柴軍屁事。
柴軍慢悠悠道:“是不太好,但是總像王多玉一樣躺在醫院裡好,你說對不對?”
修車廠廠長又看了看不遠處的王多玉,情不自禁地打一個寒顫。
其實從王多玉的手下都纏繃帶這一點可以看出來,修車廠內部是有醫生的。可能是做他們這種買賣的免不了受傷,有些傷又不能光明正大地跑醫院去,所以自己內部準備一個醫生會較好。
在柴軍和修車廠的廠長談事情時,王多玉已經悠悠醒轉,正被他們的醫生治療着。
那醫生摸清楚他腿的骨頭斷位,兩手用力一錯把王多玉本來扭曲的右大腿給扶正。只是正骨這種事情不用想知道很痛,在骨頭被扶正的剎那,王多玉慘叫一聲,聲音之淒厲絲毫不亞於被柴軍踹斷腿的時候。
在正骨之前,醫生顯然早有準備,讓好幾個人按着王多玉。
可是在劇痛的cì jī下,王多玉奮力掙扎,竟然讓五條大漢都按不住他。
隱隱約約間,柴軍還聞到一陣陣臭味隨風飄來。
這個王多玉好像痛得失禁了。
柴軍連忙擡着椅子遠離王多玉,這纔對修車廠廠長說:“怎麼樣?你是想像王多玉一樣?還是想把你們僱主的信息給我?其實吧,你們給我信息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管好自己的部下,還有誰會知道呢?”
修車廠的廠長眼前一亮,帶着幾分期盼說:“你真不會對那個人說?”
柴軍點點頭說:“肯定,我說話會算數的。”
修車廠廠長這才吞吞吐吐地把那個人的電話交出來說:“我覺得這個人只是間人而已,他只是讓我們把向陽屯的祖墳擺平,沒有交待別的事情。像這種事情,真正的大老闆怎麼可能親自出面?”
等修車廠廠長慢慢把事情說清楚,柴軍也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在這個時代,金三爺要是想通過正規的方式遷墳,肯定要付出一大筆賠償款,沒有幾個人會樂意的。所以他想到用不法手段,通過所謂的地契逼迫村民們退步,既不用付出賠償款,又不用把事情鬧大。
畢竟接觸過現代信息的人雖然都知道地主時代的所謂地契在新時代都已經失效,但是很多在信息落後地區的村民們可不知道這種事情。別人怎麼說,他們怎麼信,那天要不是柴軍在,向陽屯的村民們不被唬住了。
金三爺想的方法確實很不錯,柴軍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可是他想遷墳,又不想給村民們賠償,還做出那麼多過分的事情,柴軍想不管都不行了。
在和修車廠廠長談話的過程,柴軍還推測出一件事。
金三爺在本地肯定沒有勢力。
但凡有點勢力,他用得着聘請這種地痞流氓做事情?
柴軍把那個間人的電話記下,又警告修車廠的人一番,才大搖大擺地開摩托車離開。
柴軍走遠後,修車廠的小嘍囉又全部圍到他們的廠長身邊。
“廠長,怎麼辦?難道我們非要放棄這筆買賣不可?”
“好幾百萬的買賣啊,這樣放棄真不甘心,我們得做多少大買賣才能賺回來?”
“那個小子再厲害也只有一個人而已,我們不用這麼怕他吧?”
金三爺給他們的酬金顯然不少,讓修車廠內的小嘍囉都不願意輕易放棄,還想勸說他們的頭兒,只是修車廠的廠長哪裡肯聽他們的?
修車廠廠長破口大罵道:“你們說得輕鬆,那叫一個人嗎?那叫不是人!你們不是廠長當然說話輕鬆,要是出了事,他是來找我的麻煩,不是找你們的麻煩。你們誰要是想繼續做這筆買賣的,站出來,我把廠長的位置讓給你們。”
廠長不想背黑鍋,把事情甩得乾淨。
而小嘍囉們雖然眼饞酬金,但是聽說要自己做廠長這個位置,以後有可能被柴軍報復,一個個縮得兔子還快。
畢竟有錢,也要有命享受才行啊。
另一邊,柴軍開着小摩托又折騰三十多公里,纔回到向陽屯,回到向陽屯時,天都差不多快黑了。
不過向陽屯那邊燈火通明,遠遠看到知道那邊非常熱鬧。
柴軍開車進村子,將摩托車還給主人家,同時發現向陽屯裡有很多村民涌來。
“小柴你終於回來,擔心死我們了,你怎麼可以自己去追那羣不講理的人?太危險了。”
“你回來好,回來好,實在不行,我們把墳給遷了,要不了幾個錢,總好過把命都賠進去。”
“你走後,村長擔心你會一時衝動,做出不得了的事情,看來你還挺剋制的,很好。”
因爲柴軍身一點傷都沒有,甚至連灰塵都沒有多少,村民們似乎都以爲柴軍沒做什麼事。
他們鬆一口氣的神態讓柴軍忍俊不禁。
要是被他們知道柴軍在修車廠裡做過的事情,不知道他們會是什麼表情。
不過聽到他們之有人想妥協,柴軍不樂意了。
他招呼大家到村長家裡去,跟村長保平安,然後才正色道:“各位想花錢買平安的想法,我能理解,大家現在已經不是差那點遷墳錢的人,家人都平安纔是最重要的。可是大家想過沒有,人善被人欺,今天的事情傳出去,別人都要以爲我們好欺負,以後這種事情多了。”
村民們聽到柴軍的話,都一陣沉默。
他們怎麼可能不明白柴軍的話?
向陽屯鬧出這麼大的事情,鄰近的村子怎麼可能收不到消息?
無聊的村民們可是很八卦的。
要是被那些人以爲向陽屯的人好欺負,以後大大小小的敲詐勒索肯定少不了,因爲向陽屯的村民願意花錢買平安的印象已經建立在他們心。那種事情要是發生,柴軍難道還能一次又一次地阻止不成?
柴軍現在要做的,是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柴軍繼續說:“我今天找到王多玉背後的老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他同意不再強迫我們遷墳了。可是我還得找那個姓金的談一談,這件事交給我,你們不用操心。在事情談妥之前,你們遇到事情打電話給我,總之是千萬別慫。”
村長用力點頭道:“小柴說得對,我們向陽屯的人可不能隨便讓人欺負。有小柴在,我們怕什麼?”
柴軍和村長又安慰村民們一番,然後才各回各家休息。
第二天早,柴軍才睡醒準備聯繫一下那個所謂的間人。
向陽屯的事情能早一點解決早一點解決,柴軍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沒有意義的事情。
當然,柴軍已經答應不會暴露修車廠的人,所以他不能直接通過電話聯繫,得用點折衷的方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