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三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各走各的路,話並不多。最開心的數上老穀子了,一路上他左顧右盼,見了樹看樹,見了鳥看鳥,時不時地咳嗽上兩聲,要不是豆花在場,他真想吼上兩嗓子信天游呢。豆花在了不行,他是她的公爹,他得在兒媳婦,在閨女面前,保留有一種威嚴。

老穀子腳步輕鬆,往往要走出去一大截了,再停下來,等待着後面的兩個人,還要罵上老九兩句:“魂兒讓晉綏軍嚇走了,豆花都給你叫回來了,還無精打采的。”

老九慢慢騰騰地走在最後,他一副少精無神,如喪考妣的模樣,不是被晉綏軍嚇的,是讓豆花亂的。狗日的老穀子,這一趟大峪口之行,他纔是最大的贏家,假如讓晉綏軍給逮走了,先槍嘣的肯定是自己,只要自己不把老穀子咬出來,他會沒事的。

退一萬步說,他怎麼能把老穀子咬出來呢,晉綏軍沒見過老穀子的面,他是不會把他咬下的,有他一個人頂着,爲甚要再拉一個墊背的呢?

這一點還不重要,都過去了。重要的是,老穀子又找到了豆花,看他那個慫樣,高興的就差唱歌跳舞了,好像他找到的不是兒媳婦,找到的是娘一樣。

而自己呢?一無所獲,還差點兒把老命留在了大峪口。這都不煩惱,煩惱的是,豆花又回到了穀子地,她又會和大棒相見的。豆花那個妖精樣,一看就不是甚麼好東西,她有甚能耐能把晉綏軍的長官給搞定呢?除了那個本事,還有甚的本事?婆姨女子,有的就是個✘本事,除了✘本事,還有別的本事嗎?

這樣的婆姨,還想做他的兒媳婦,門都沒有,他就是拚了老命,也得把他倆給攪黃了,即使大棒打上十八輩子的光棍,也不能娶她。娶了她,丟人敗興的,把他李家祖宗十八代的臉都丟盡了。

豆花走在兩個老漢中間,看到公公高興的娃娃似的,她心裡就涌起了一股甜蜜蜜的味道。她此時涌上心頭的全是父女重逢的喜悅,以前和公公之間的那點不快和不倫,全都跑到了九霄雲外,好像她倆之間不曾有過那樣的曖昧,從頭開始,就都是乾乾淨淨的關係。她在心裡打定了主意,此生,他就是她的骨肉親人,是她的親爹!

在她身後的這個老漢,也許是她未來的公公。但她深知,這一步路艱難而漫長,途中會充滿荊棘和險阻。他已經把她當做了仇人,對她恨之入骨了,她們兩個之間,將會有剪不斷理還亂的煩惱,她倆能不能成爲親人,這將是一個嚴肅的問題和嚴重的考驗。但她不會放棄,要去努力而爲。

聽見公公調侃老九,提起了昨天的話題,豆花來了興趣,就問:“爹,叔,你兩個怎就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在晉綏軍的眼皮底下救八路的人呢?”

豆花的言外之意,你兩個膽小如鼠的人,怎麼就敢做出如此的壯舉呢?

老穀子折返回來,老九也趕了上來,都站在豆花的身邊,異口同聲地說:“八路,好人哪!怎能見死不救呢?”

老穀子說:“你看看,小鬼子禍害的是咱老百姓,國軍也不怎地,只有八路是爲了咱老百姓賣命的,八路有難,咱能袖手旁觀?不能!”

老九也附和着說:“就是,就是,八路和咱貼心,是咱窮人的隊伍。”

豆花看眼眼前這兩個其貌不揚的灰老漢,眼睛望向遠處的羣山,在心裡升騰起了一股子複雜的情愫。

八路是窮人的隊伍,處處爲老百姓着想。她這一路走來,對這一點尤其有了深刻的認識,三十里鋪那三個八路,身負重傷的小粱,剛正不阿的黑老蔡,還有沉穩老練,睿智聰慧,英勇無畏的貨郎哥,在他們的身上,無不體現着這一點,在他們的心裡,時時裝的是老百姓的安危,想着的是窮人的冷暖。有他們在,中國就有希望!

他們,這一羣人,是中國老百姓的福祉!

豆花和貨郎哥在山洞裡住了一月有餘,他的傷還沒有好利索的時候,就嚷嚷回了隊伍,他說他不能在那裡養尊處優,他得回到隊伍裡去,他是一隻猛虎,不能把他關在籠子裡頭,他得回到山林裡去。在山洞裡,他是一隻病貓,只有放歸山林,他纔是一隻猛虎!

與貨郎哥這麼長時間的相處,耳濡目染,她懂得了許多,她深深地認識到了,他們,纔是挽救中華民族於危難之中的唯一希望!

貨郎哥也曾勸豆花跟他走,去參加他們的隊伍。但豆花優柔寡斷,下不了最後的決心,她的心還在穀子地,還系在了大棒的身上。

最後,是貨郎哥給她出了主意,讓她到大峪口開了騾馬店。豆花心裡其實明白,貨郎哥給她支的這招,也許別有深意呢!

三人稍事休息,繼續趕路。

到了昨天那棵大樹底下,老穀子指着那一面峭壁,說:“從這裡下去,有一條石縫,能下到溝底。”

豆花走到懸崖邊上,往下瞭了一眼,冷風嗖嗖地襲來,雲朵在山腰纏繞,鳥兒滑翔着飛過,她就覺頭暈噁心。她本不是矯情的人,面對這險峻的絕壁,也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怪不得馬營長被騙了呢。

老九不敢站着往下看,他爬在懸崖的邊上,說:“狗日的老穀子,怎一點都不害怕呢,還敢下去。”

老穀子說:“昨天你不也是站在懸崖的邊上,把藤條扔到溝裡的嗎?昨天不怕,今天怎就狗熊了?”

老九有點不好意思了,說:“昨天光想救人,一點沒想到害怕。”他沒好意思說,自己還尿褲子了呢!

從懸崖邊上回來,兩個老漢坐到大樹底下,要抽袋旱菸鍋子,猛聽得從他們的左側傳來了一聲槍響,緊接着又是一聲。豆花柳眉倒豎,身手敏捷,像一隻奔跑的野兔子,她從懷裡掏出兩支手槍,左手一支,右手一支,警覺地蹦到了一個掩蔽的地方,瞪着雙眼,盯視着槍聲響起的地方。

豆花這一系列的動作,把兩個灰老漢看的目瞪口呆,嘴巴都合不上了。她離開穀子地的時候,可是一個只會放羊,只會種莊稼,只會做飯的家庭婦女,見識還不及他倆的一半,是一個頭髮長見識短的婆姨,甚時候學會舞槍弄棒了,看那個使槍的架勢,這都是專業訓練過的。離開穀子地的這一段時間,她到底經歷過甚麼了,一個婦道人家,單槍匹馬的,能在大峪口開了旅店,能輕易化解了馬營長那麼大一場危機,現在又拿出了手槍,還是兩支,沉着地應對着突然而至的變局。

兩個老漢呆坐在大樹底下,有些手足無措了。豆花兩手拿槍,壓低嗓門,衝兩個老漢喊:“爹,叔,快藏起來。”

兩個老漢光顧着看豆花,把危險來臨都忘記了。經豆花這麼一說,趕緊連滾帶爬,鑽進了一個水渠裡邊藏了起來。

豆花機警地看着前面,兩聲槍聲響過之後,有兩隻狍子驚慌失措地跑出山溝,一隻向左,一隻向右,分散逃脫開來。後面有一個穿皮襖的獵人緊追不捨。

這是一公一母兩隻情侶,分散跑開,也是爲了有一隻能夠保命。豆花收起槍來,不禁感慨不已,動物尚且如此有情有義,何況人呢,何況大棒呢,何況她豆花呢!

豆花過去兩個老漢藏身的地方,不由地失笑起來。這兩個灰老漢,腦袋深深地鑽進了洞子裡面,屁股卻撅起來,露在外面,好像腦袋是自個的,屁股都是別人的。她咳了一聲,說:“出來吧,打獵的。”

兩個老漢灰頭土臉地站起來,像兩隻剛出土的瞎佬,光眼睛是溼潤的。

豆花忍住沒有笑出聲來,伸出手去要把兩老漢拽上來。

老穀子第一個伸過手來,當豆花那一雙粉嫩柔軟的手快要接觸到他那粗糙如柴的手的時候,老穀子把手又縮了回去,那可是豆花的手,是兒媳婦的手,公公兒媳婦怎麼能拉手手呢。

此時的老穀子正經的像個正人君子,彷彿和豆花之間不曾有過那麼一段不堪的過往。

豆花要去拉老九,老九也把手縮了回去,光天化日之下,怎麼能拉婆姨女子的手呢,拉手手,親口口,那是情哥哥情妹妹做的營生,他怎麼能拉豆花的手呢。

老九的眼前就出現了他妄想欺負豆花的那一幕,心下不由地慚愧起來,怎麼就那陣兒鬼迷心竅,一時頭腦發熱,做出了那麼沒**的事情來呢,他還是人嗎?

兩個老漢一個推,一個拉,互相幫助着,從水渠裡爬上來,都用敬慕、恐懼的眼神看着豆花,好像剛剛認識她一樣,她是一個怪物,又是一尊神一樣,有些生疏。

特別是老穀子,這個曾經和他同牀共枕過的柔弱的婆姨,也變成了一個會使雙槍的女俠。

呀!

虛驚一場,三人繼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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