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泉雨央火急火燎離開的身影,白薇雅也準備動身去小劇場,迎面在樓梯口見到上樓來的百斬染。
她今日穿着一身淺紫色短裝禮服,手帶是黑白條紋的。
白薇雅打量了她一番,視線就定格在她脖子上戴的項鍊。
百斬染戴着的項鍊,赫然就是白薇雅的那條紫色三色堇。
“我的項鍊爲什麼會在你這裡?”她指着她脖子上的項鍊問道。
百斬染冷冷一笑:“你哪隻眼睛看見這條項鍊是你的啦?”
“我的項鍊是下午在小劇場找不到的,那時候上臺和特約嘉賓合照,你就站在我隔壁!”白薇雅慢慢地回憶起下午的經過。
“那又能代表什麼?”
“是你吧,是你拿走的對不對?然後今晚又特地把項鍊戴在脖子上來挑釁我?”白薇雅說話的語氣中藏不住憤怒。
百斬染漾出一個輕蔑的笑容:“白薇雅,你還真是搞笑,自己找不到東西來怪我?”
“你給我閉嘴,把項鍊還給我!”
百斬染不經意地後退了一步,站到了樓梯口。
“白薇雅,你無憑無據,憑什麼一口咬定地說我所戴的項鍊是你的?證據呀,你拿出來啊!”
“我把項鍊拿回來就是證據!”
白薇雅惱羞成怒,衝上前,抓住她的肩膀,準備把她脖子上的項鍊取下來。
百斬染眼裡流過一絲得意,說話的聲音突然加大了不少分貝:“喂,白薇雅,
你想幹什麼?不要推我,這裡是樓梯口啊,很危險!”
她這麼大聲說話,把驚嚇的表情拿捏得恰到好處,引得周圍人的目光一剎那,刷刷刷全部都鎖定到了她和白薇雅身上。
就在這時,百斬染露出一個得逞的詭異笑容,再次往後一退,就在白薇雅的目瞪口呆中,身子一仰,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百斬染!”
白薇雅根本沒來得及拉住百斬染,就眼睜睜看着百斬染摔了下去……
……
“天哪,白薇雅把百斬染推下了樓?”一個恰好朝樓梯口走的女生,看到了百斬染滾下來的那一幕,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我之前聽說她們兩個鬧不和,沒想到關係竟然那麼糟糕!”
“百斬染那麼柔弱,這麼一摔,會不會出什麼事啊?”一個支持百斬染的男生心疼地說道。
……
周圍的指指點點像一支支穿心之箭。
白薇雅的世界一瞬間變成了黑白兩種顏色,扶着樓梯的扶手,纔不至於讓自己腿軟跌落在地。
百斬染真的是瘋了!
這樣的事情也做得出來……
明明是她自己滾下樓的,可是在外人看來,就像是她白薇雅把她推下去那樣。
這該死的百斬染,又一次讓她碰了瓷。
百口莫辯。
白薇雅抓住扶手,氣得渾身顫抖。
好在她所在的樓層是沒有人的,不然也不知道周圍的人會對她說一些什麼惡毒的話。
絕倫三皇的三位男生都來到了一樓樓梯口查看百斬染的情況,直到醫護人員擡着擔架把百斬染帶走,祁連符音說了一大堆話,又過了一會兒,現場恢復熱鬧,儘管還有難聽的絮絮叨叨,不絕如縷。
但至少,這個聖誕晚會還能順利進行下去。
白薇雅躲在三樓,樓下人看不到的角落,禮服是背後鏤空的設計,她隨手往後一抹自己的背,早已被冷汗浸溼。
剛纔發生的一幕,對她而言,其實有點恐怖。
如果百斬染出了什麼事,如果大多數人都認定是她害的,學校怪罪到她頭上,搞不好她在婕夢菲斯的名聲就敗壞得沒辦法彌補了。
一道清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你剛剛……到底做了什麼?”
白薇雅目光黯然地轉過身去,對上司徒慕絕驟變冰冷的眸子。
“司徒慕絕……”
他這個時候找她又有何目的?
質問她爲什麼要推百斬染下樓嗎?
他該不會懷疑是她做的吧?
不是她做的!白薇雅在心裡吶喊。
問她和百斬染爲什麼會發生爭執?
她沒有辦法解釋。
那他上樓來了又有何用?
看她此時此刻狼狽不堪的笑話嗎?
“如果你是來問我爲什麼要把百斬染推下去,那我無可奉告,因爲人不是我推下去的,你信不信也罷,反正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沒等司徒慕絕開口,白薇雅就把心裡想說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真是的,人家還沒問,她就認輸了。
司徒慕絕上前,用力一拽,把她拽了起身,再把她往自己面前一拉,她的人就幾乎貼到他身上。
曖昧在暖氣開放的空氣中不可抑制地發酵。
他慢慢低下了頭,冷聲道:“現在的你,真是越來越讓我猜不透了……”
猜不透?
他到底有沒有認真地瞭解過她呢?她也想不明白了……
“是嗎,那你又究竟瞭解我多少呢?”她回擊。
小鵝蛋臉上洋溢的笑容,就像一個微笑的假面。
假得要死!
司徒慕絕非常不喜歡看到她這種虛僞的笑容,明明就難過難受得要命,卻裝出一副“我一點兒也不難過”的樣子。
騙得了誰?
自己嗎?
白薇雅掃了一眼司徒慕絕的灰色手工西裝,口袋上夾着的花就是紫色三色堇,這應該是他很喜歡的花吧,就連過去送她的項鍊也是這樣的花,這麼想着,她垂下了眼簾。
“如果你那麼有閒情逸致來跟我拌嘴,不如去看看百斬染的傷勢吧,不然我會覺得這裡的空氣實在是太糟糕了。”
“該死的……你……”司徒慕絕怒瞪着她,被她的話堵得來不及想出回答的話。
她的每一句話,都在死命地把他往外推。
“呵,既然你想我這麼做,那就……如你所願吧……”
他狠狠地甩開她的手,轉身離開,頭也不回地下樓,聽到急促的腳步聲,白薇雅好像失去了所有支撐的力氣一樣,跌坐回到剛纔所坐的位置上。
白薇雅用力地呼吸,卻覺得周圍的空氣稀薄得很,彷彿頃刻起了高原反應似的,胸腔一陣缺氧。
司徒慕絕那雙瞳仁黑得似深淵的眼睛裡邊流露的神情,是失望?懊悔?亦或是放棄?
難道說,他放棄她了……?
……
十二月好冷,這個月有太多太多不值得想起的回憶了。
黑灰色的記憶,就像倒出的水泥,澆灌在白薇雅的腦海裡。
祁連符音把她叫出來。
說既然她不告訴他夜鶯的情況,他只好自己去查。
飄塔學院貴族區畢業的電腦天才李茗奇,單刀直入地替祁連符音找到了一間像城堡一樣的房子。
說那裡有夜鶯的存在。
房子坐落在彌空市外的一個遙遠的島嶼上。
那座島籠罩在神秘的煙霧中,多少人想去一探究竟,不是無功而返,就是命喪海域。
久而久之,有人就給那個島嶼命了一個名字,蒸發之島。
再加上那個島嶼上掛滿了殘缺的玩偶,或沒有眼睛,或只有一個被摘下的頭顱,或失去了四肢……
更加詭異了。
光是想想,就令人感到不寒而慄。
“符音,這是真的嗎?夜姐姐真的就在那裡?”
白薇雅指着電腦裡的地圖問道。
“奇是不會計算錯地點的。”
祁連符音確切地說。
在飄塔學院貴族區畢業的那些學生,無不是飄塔市、乃至全國、世界級的頂尖人才,簡直就是一羣怪物級別的年輕人,狄子葉的酒店國度,李茗奇的計算機世界,還有製藥天才言緘默……
在飄塔學院貴族區有一個久久不散的傳言,就是那個姓言的少年,曾在十五歲的時候研製出一種能夠影響記憶的藥物。
那一份藥物,險些就摧毀了一段真摯的感情。
但那也是傳言罷了……
“符音,我們什麼時候能動身去救夜姐姐?”
“薇雅,先不說這個,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呢。”
祁連符音合上電腦,面向身旁的白薇雅。
“你發現夜鶯失蹤的時候,應該比我要早得多吧,爲什麼不把這個消息告訴我跟子非、還有絕?”
“我……”白薇雅語塞。
她不該小瞧祁連符音的智商,一直天真地以爲他不會察覺到夜鶯失蹤得蹊蹺。
可是她似乎忘記了,最在乎夜鶯的人是他——祁連符音。
“我發現夜鶯失蹤了之後,夜家和白家矢口否認她失蹤的事實,一邊不停地派人去尋找夜鶯的下落,與此同時,你卻和絕分手了,你不覺得你的行爲十分之蹊蹺嗎?”
就在這一刻,白薇雅覺得祁連符音沒有她所看到的那麼簡單。
他在表面看上去像個溫文爾雅的少年,因爲那個時候白薇雅存粹認爲他和她是主僕,他們的友情也是建立在主僕關係的基礎之上,可是在這半年的相處中,白薇雅在開學得知了祁連符音是祁連家的少爺,一切又變得不一樣了。
她和夜鶯對祁連符音有了新的認知。
在白薇雅看來,祁連符音是千面的。
對她忠誠,對夜鶯溫柔,對司徒慕絕和子非榆講義氣。
這些都是他的優點與特質。
就是這樣才能深深地吸引住夜鶯吧?
“符音,如果你還當我是你家小姐,就請你替我保守秘密,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你一句都不要跟其他人說。”
“包括司徒慕絕?”祁連符音皺了皺眉問。
“對,包括司徒慕絕。”
“好,我發誓,如果我說出去了,就讓我和夜鶯永遠無法在一起!”祁連符音對白薇雅豎起三根手指,發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