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嚏!”
“哈……哈……哈……”
“嘿嘿,打不出來了吧?打不出憋回去得了!”看着女子皺着眉頭,大張着嘴的難受樣子,男子一臉戲謔地收起手上的狗尾巴草,一把扔出了馬車外,“一連氣足足睡了七天,你可真夠厲害的。”
裝飾豪華的馬車廂裡,夏子櫻揉了揉惺忪睡眼,這纔看清和自己說着話的是那八婆帥鍋南宮子寒,震驚之下從錦榻上一躍而起:“啊?!這是哪裡?我出來了嗎?我出來了嗎?”
“拜託,夏小姐,這是在馬車裡好吧?哪經得起你這樣跳?也虧得我好心,不然就衝你那死豬一般的睡相,還能趕得上時辰?”
知道自己還是順利出了宮,女子一顆心便兀地放鬆下來,“可是,我明明很精神的,怎麼就睡了呢?……對了,你剛纔說我睡了多久?”
“沒聽明白嗎?七天。”南宮子寒悠閒地端起小几案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七天!!!怎麼可能一睡睡七天?……難道有人給我下藥了?”
“嘁——,才明白吶?虧得臻兒還說你是賀思愈的弟子呢,竟然連迷藥都喝不出來。莫不是掛羊頭賣狗肉的江湖騙子吧?”真是個後知後覺的笨蛋。
“喂,老大,你這話什麼意思啊?難道說……是你給我下的藥?”夏子櫻這才反應過來。對於自認爲是朋友的人,她可從沒有設防的習慣:“你爲什麼要給我下藥?……不行,我要下車!”
“看吧,我若不把你迷昏,你這一路淨嚷嚷着下車,我可怎麼跟某人交代呢?”剔了剔茶末,南宮子寒仍是一副不急不腦的欠揍樣。
某人?夏子櫻一楞,也不知爲何,腦袋裡第一個浮現的便是那陰冷傲慢的無賴男人:“宇文陌凌?!”
“嘿嘿,知道就好!我可是答應了他,要把你安全送到的……不然你以爲,臻兒一個小孩兒求求情,我就當真大發慈悲,冒着得罪朝雲公主的危險把你弄出宮了?”
“不要這麼悲催吧?吃了幾個月苦纔剛出頭,我可不要再和那瘟神絞在一起了!!不行,不行,我要下車!快放我下車,我……”
蒼天,可別再和這羣人攪和了!太複雜了,她還是找個安靜的小城老老實實做點小生意過活吧,皇親貴族之類的離得越遠越好!當下抓了自己的包裹準備跳下馬車。
見夏子櫻猴急猴急的模樣兒,實在可愛得緊,南宮子寒不自禁咧嘴笑了起來,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攬住女子的細腰。
女子毫無防備之下,一個趔趄便栽倒在男子的臂彎裡,仰頭怒喝:“喂,你幹嗎扯我?我要下車!”
“呵,想下去?好啊,別說現在荒郊野嶺的,就憑你現在身無分文,下去了不是被賣了也是餓死了,你可得考慮清楚?這山裡綠林土匪那可不只一窩,人命關天哪!”
“靠,我包裡金銀首飾不下一千兩好吧?不用你擔心,你且放我下去就可以!”夏子櫻在南宮懷裡不住掙扎着想站起,那七天前梳妝好的百合髻此刻已面目全非,腰間的蝴蝶結也已錯開了位置,卻別有一番凌亂風情,看得南宮一陣迷惘。
“哪兒來的一千兩?不是在出宮前就全許了我嗎?還有你的那些首飾……”男子邊說邊情不自禁地俯下腦袋,薄脣對着夏子櫻細嫩的耳垂惡作劇般若有似無的摩梭着,引得女子面頰逐漸緋紅。
使勁推開南宮子寒的懷抱,扯開包裹一看,果然,除了兩本書和若干無關痛癢的藥瓶子、衣裳,其他的關鍵物品全沒了!
狠狠倒吸了口氣,抓起包裹就往男子肩上砸去,“該死的!你怎麼也這樣?你和宇文陌凌全是混蛋!搶錢的無賴!把我的錢還我,還我……”
南宮子寒微微皺起眉頭,伸手擰住女子的胳膊:“這就是你謝本太子帶你出宮的方式嗎?……還你?我可記得你當晚說過的話,那耍無賴的人該是你自己吧?”說完,那狐媚般的誘人眼神便死死瞅住女子,嘴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好看卻讓人心慌。
“……”夏子櫻咕噥了一下,最終還是說不出什麼,貌似自己真說過把錢全給他的,無奈之下便從男子身旁站起,坐到了幾步開外。
“乖乖聽話,否則惹惱了本太子,隨時都可能把你再送回那刁蠻公主的身邊去,到時可就別指望再有誰能來救你了。”貌似對這女子來軟的不行,得好好嚇唬嚇唬才成,某男腹誹。
“那王八蛋到底想怎樣嘛?我又不欠他又沒得罪他,爲什麼老和我過不去……”難道古人一個個都是這麼霸道的嗎?還有沒點人道主義?
“王八蛋?呵呵,你這女子真是有趣得緊。你說你嘴裡這些糟糕的粗話都是從哪學來的?當今世上,一大刁蠻女子便是那泰寧公主,另一大粗俗女子,大概便是你夏子櫻了。”
南宮子寒邊說邊自來熟的往夏子櫻身旁湊去,也不顧人家樂意不樂意,便把玩起那長至腰間的亮澤青絲,“話說,你與宇文陌凌到底是何淵源吶?爲何一個心心念念不忘,一個又恨之如豺狼呢?”
“要你管?”女子憤憤地扯回自己的頭髮,往邊上移了一掌距離,“你若是行行好,下個驛站就讓我下去吧。算我求您了大慈大悲的太子爺殿下,我是當真不想再和你們這些皇室豪門有任何瓜葛了!”
“若按輩分,我南宮可是有十二萬分的理由來管你……”,南宮子寒貌似脾氣好得過分,再度跟着往前湊了湊:“何況這還由不得你。你若是實在討厭那宇文陌凌,那不如便跟了本太子好了。雖然扶不了正妃側妃的位子,但綾羅綢緞金山玉食卻是少不了的,如何?”
“喂喂喂,什麼輩分啊?我可不認識你!南宮子寒,你不要太自戀,姑奶奶有學問有本事幹嗎非得賴着個男人吃飯?你現在把我放下去,我一分錢不要也照樣過得好好的,你信不信?”死勁推開那厚臉皮的自戀男,拎起包裹又要準備開門跳下馬車,卻再度被撈進那無賴的懷裡。
“呵呵,你越是這樣叛逆不羈,本太子便越發感興趣。好吧,這話我記下了,到時候某人可別哭爹喊孃的求我。”邊說邊將手捂上女子的雙眼,然後出奇不意地在脣上輕輕舔了一下,“嘖嘖,芳香沁人啊,宇文那小子可真有福氣……早知如此,當初可不該答應他。”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不顧石化了的夏子櫻,騰一下立起身子,推開馬車門對着外頭吩咐道:“馬上就到邊境了,快馬加鞭,爺可不想誤了時辰出亂子。”
毫無準備之下便被吻了,毫無準備之下便被撇在地上摔了!此仇不報非君子,夏子櫻按捺住汩汩怒火,屏氣衝至南宮子寒身後,狠狠一撞,那毫無防備的男子整個兒便跌下了馬車,驚得四匹駿馬迎空嘶叫。
“夏子櫻,好大膽子!你完了!”馬車下某腹黑男捂着PP齜牙長嘯。
“嘿嘿,不踢踢你,你還當我夏子櫻是病貓呢!”馬車裡,女子得意洋洋地扭了扭屁股。
男子氣竭。
原本悄無人聲的林子裡忽然“咻咻咻”射來幾隻飛鏢,直直刺穿馬車厚厚的帷帳。還未待衆人反應過來,一黑一紅兩道身影便以迅雷之速朝馬車持劍飛馳而來。衆人只看到一黑一紅外加兩道白光,眨眼兩蒙面刺客便已離馬車近在咫尺。
“小心——”方纔反應過來的南宮子寒從馬車下騰空而起,一個飛身躲開劍鋒,跳進車內攬住已被嚇懵了的夏子櫻,提起內力,一把衝破馬車頂蓋,飛上了樹梢。
底下侍衛們這才反應過來,弓箭手紛紛舉起弓朝那兩道身影射去。那紅衣刺客身形十分矯捷,斜持着劍橫掃一圈,射出的箭便全反射進了侍衛們的身體,地上霎時便倒下了一片。
可憐夏子櫻活了二十來歲還從未見過如此真實的血腥場面,兩隻眼睛瞪得老大,已是完全被嚇傻了,蹲在粗大的樹幹上,連呼吸都已忘卻,雙手不住顫抖。若不是南宮子寒在一旁扶着,險些就栽下樹去。
見紅衣蒙面足夠對付地上的侍衛,黑衣刺客便得空飛身朝樹梢迎來。
情勢大爲不好,南宮子寒只得親自迎上前去。只見他腳尖輕點,一旋身已從腰肩拔出一柄芒光四射的軟劍,那劍端在日光照射下泛出耀眼光芒,看得人暈眩不已,不能直視。
黑衣蒙面微皺眉頭,移開視線:“萬仞之劍?賀思愈的劍怎麼會在你這裡?”
“休要廢話!膽敢來偷襲我南宮子寒者,除非是不想活了!小心,劍可不眨眼睛。”言畢,那泛着暈眩光芒的箭已向黑衣蒙面眉心刺去。
黑衣蒙面只覺一陣眩暈,一股力量難以把持,努力集中意念將身子側了個方向,那劍便擦過耳邊而去。只聽得劍梢“甕”一聲響,男子一個趔趄,身子便栽倒在了地上,嘴角滲出一道血痕。
“這萬仞之劍,遇正午陽光則力生百倍。”南宮子寒吹了吹劍梢,仍是一臉滿不在乎的戲謔表情,“算你走運,本太子今天不想殺人,回去轉告你主子,下次殺我可得選好時間。”
“師兄——”紅衣蒙面見黑衣栽倒在地,忙一劍放倒正在搏殺的侍衛,飛奔過來,聽聲音竟是個妙齡女子。那女子仰頭怒視南宮子寒,正提氣準備刺向對方,樹梢上卻傳來一聲大喊:“八婆子寒快捂鼻子,姑奶奶撒迷藥啦——”
“快走!”黑衣男子不顧內力損傷,忙揪住紅衣蒙面飛身而起,眨眼便消失在濃密叢林中。衆侍衛正打算去追,南宮子寒不屑地打了個手勢:“由他們去吧!兩個人就想要本太子的命,哼,自不量力!”
說着,命人卸了馬車,安上馬鞍,飛身跨上其中一匹高大白馬:“繼續出發,到前面驛站去換個車廂。”
衆侍衛雖死傷一小半,但仍有百十個人,便留下十幾人善後,其餘的整裝出發。
藍色錦袍男子高高坐在白色駿馬上,背影十足颯爽英姿。
正午陽光和煦,初秋葉子微黃,但那顆樹上的葉子也落得太過誇張——
“喂,姓南宮的那個小子!姑奶奶還在樹上呢!喂——,混蛋!你點了我的穴道,你讓我怎麼下去!混蛋——!南宮——!你大爺的,給我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