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熙攘的街邊,愈發冷清。不知何時,若夢竟倚着身子睡了,映暈着淡淡的月色,讓人感覺虛幻縹緲,更如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偷落凡間。
窗邊過往的小廝瞥到,都不禁駐足,驚歎。小廝們的碎語不脛而走,傳了出去,說藍大將軍的小姐帶回來個天仙般的姑娘。
藍碧瞳入夜後不禁尋思着若夢,竟不自覺的來到若夢窗前,看到若夢只穿着單衣迎着冷風睡了,不禁皺眉。推門提起青衫,爲若夢輕輕掩上,一滴淚無意中滑落在藍碧瞳的輕紗袖上,驀地暈開。藍碧瞳竟忘了眼前之人乃是自己的情敵,摁的覺得心痛,爲眼前之人而痛。情爲何物?又爲何解?怎生落筆都不對,徒留一紙荒唐債。
深秋將盡,落紅飛盡,唯有冬梅獨佔鰲頭。‘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爲有暗香來。’
若夢收起身上的單衣,上面似乎還遺留着主人那淡淡的香味,看着牆角的冬梅,不禁嘴角微微上揚。不知不覺,來到這裡已經快一年了,是不是太久了,一切都該回到該有的軌道。
清晨,暮靄沉沉。不見一絲晨曦。時辰且還尚早,宮中便差了人來接重賢公主入殿。客店門前早已備好了車馬,其中最惹眼的便是那若夢要坐的奢華玉輦。可見俱東國皇帝是何等重視。帝都許多人早已將門前圍得水泄不通,爲一睹西廊公主這天下第一美人的芳容。
當那道雪白輕盈的身影自門內飄出,所有人的目光齊聚在若夢一人身上,可剛一觸及若夢那懾人心魄的眸子,即令所有人怔在當場,默默的低下頭,不敢褻瀆。
門內步出的那道身影纖長俊逸,風姿素雅,頭戴雙鳳環月帽,飾在帽左右兩側的鳳凰的鳳嘴裡各銜着一串珠鏈,顏前鼻息之上一條細碎珠鏈連着薄紗掛於耳後,遮住絕色容顏。藍碧瞳緊跟若夢身側,兩人一起上了玉輦,車門合上,便再不見人影。
大隊人馬順着帝都主街一路往皇城行進,一路沿街百姓成千上萬
追隨者玉輦,迫得玉輦行進遲緩。一時形成了萬人空巷的百年勝景,好不熱鬧。
忽有一隊人馬阻了隊伍的去路,爲首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俱東國當朝太子許永祥。剛剛抓住許永生的把柄,搬到許永生便是他畢生心願,而戰事失利,早已全數怪到那一人身上。叛國通敵的玄天,最後死於戰場上。此刻的許永祥正是意氣風發,騎着坐馬兒擋在大隊前面,對着玉輦上的人兒,大聲吆喝,“久聞西廊公主美若天仙,如若不能一睹公主尊榮,斷然不能讓開。”一衆百姓也隨之附和,一陣喧譁。
車內的藍碧瞳爲之氣結,怎麼自己就有了這麼一個不開眼的表哥呢!剛要起身,與那許永祥辯解,卻被若夢攔下。“爲這種人犯不着動氣。”話了,若夢便起身,纖纖玉手輕撩珠簾,驀地的出現在衆人面前。霎時,長街靜然,所有人皆止聲息氣,目光都落向玉輦之上悄然而現的人影。
永生早前已混入人羣之中,見若夢出現,本欲上前將其劫走,卻被另一人攔阻。回首對上金辰峰失望的眸子。“你已棄小賢於不顧,就早該料有今日,如今你劫了小賢不但會引起兩國紛爭,更會令他陷入危險之中。”
若夢立於玉輦之上,摘下臉上面紗時無意瞥見混在人羣中的永生與辰峰兩人,一時失神,手中輕紗隨風而落。恰時,初冬飄雪,細碎的雪花,從寂寥蒼穹飄然而墜。那一刻,長街雖有千萬人,卻靜得只聞輕風吹過之聲,細雪落地之聲,人人屏息驚豔,目呆神迷,魂魄癡醉。玉輦之上的人兒,竟無一絲華飾,無一份奢麗,一襲素衣卻淡潔如雪,容顏秀勝月,似亭亭玉樹瓊花,風姿清絕,氣韻天成,衣衫飄揚間,彷彿下一刻便會乘風飛去。那便是天邊遺世獨立的仙子,而非人間帝王家的公主。
駐足凝望,似要訣別,眼中是深深地不捨,停留片刻,若夢便轉身重入車內,在珠簾輕啓之時,回眸對上永生那漆黑的眼,微微蹙眉,雙眸噙淚,似水柔情。
許永祥拾起地
上若夢遺落的面紗,在鼻翼間輕嗅,紗上仍留淡淡餘香,許永祥眼神迷離,輕嘆:“回眸百媚,倩影留香。”
自此世人便着了魔般呆立街巷,再無人喧囂。輕聞車輪碾壓輕薄細雪之聲。玉輦便再無阻礙順利行入皇城。
永生和辰峰一直隨着人羣,知道那玉輦消失在皇城的門後,便也一起出了人羣,霎間便不見了蹤影。
俱東國皇帝世人稱之爲景龍帝早在大殿等候多時,聞得西廊公主引得萬人空巷的勝景,更是迫不及待想要一睹西廊公主的芳容,便命人催促。
不時,近身太監來報,公主候在殿外,等待召喚。
“快宣!”
若夢緩步移至大殿中央,站定,微微欠身,行君臣之禮。景龍帝爲一窺芳容,微微傾身。喚道:“公主免禮,擡起頭讓孤人看看。”
若夢起身,擡首揚捷,嘴角含笑,驚爲天人。柳葉婉眉轉生姿,盈盈雙眼含秋水,脣色朱櫻一點嫣。肌膚勝雪,眼眸流轉,春花般嫣紅的櫻脣只輕輕一牽,便是奼紫嫣紅開遍,已是滿園春景。此時殿上文武百官方纔知道什麼叫一笑傾城,再笑,傾國。
景龍帝看得一陣癡迷,竟忘了如何言語。只道:“公主舟車勞頓已是疲憊,命人領着公主先行休息,稍後再設宴款待。”
若夢不免有些失望的望着高高在上的景龍帝,顏面雖與永生有着七分相似,人卻不及永生三分。微微蹙眉道:“陛下,小女可否在流雲殿歇息片刻。”
聽到若夢的要求,景龍帝稍作猶豫,似有些爲難,不過仍不忍拒佳人之請,便許了。並命人好生照顧。
一衆人侍女隨着若夢前涌後繼的離了殿。文武百官仍留戀倩影不捨的目光相送。只有一人眉頭深鎖。便是那藍碧瞳的父親,人稱藍無敵的大將軍藍勝羽。自古紅顏多禍水,更何況眼前之人有着,禍國殃民之容,蠱惑人心之貌。定不能留之,如若不除,將來必釀大禍。心中的思緒已是百轉千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