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風涼。窗外的樹影在夜間淡如潑墨,輕輕搖曳。屋內已然只留下辰峰和若夢兩人,淡淡的燭火也伴着夜風輕輕搖曳,晃動的燭影映在相依偎的兩人身上,而此刻若夢的臉色已因爲劇痛蒼白如紙,額上也沁出絲絲薄汗,貝齒緊咬雙脣,齒間已絲絲滲出血絲;十指關節也因爲用力過猛而微微泛白。感覺到身旁微微顫抖的身體,若夢仍忍着劇痛,擡首揚捷,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最迷人的笑容。一滴炙熱,落在若夢微白的手背上,辰峰此刻雙眼早已通紅,眼窩裡蓄滿了淚水,一滴滴滾落。痛,此刻不知是誰比誰更痛。若夢用盡全身的力氣擡起手臂,顫抖的指尖在辰峰掛滿淚珠的臉上溫柔的撫過,淚水順着若夢的手指劃過若夢的皓腕,浸溼衣袖。若夢的雙眸也慢慢染上霧氣,不是因爲劇痛,而是心疼眼前這個倔強的男人。在這場沒有結果的愛情裡,自己,永生,辰峰,到底誰傷得比較重。
突然若夢雙手緊緊抓緊胸口,呼吸變得急促,雙脣已經變成絳紫色,整個身體不禁蜷縮在辰峰的懷中劇烈顫抖,不時發出痛苦的低吟。
“小賢,小賢。”辰峰激動的一遍一遍叫着若夢的名字,而若夢此刻卻完全聽不到辰峰的呼喚,聽不到任何聲音。而在若夢痛苦的低吟中卻偶爾能辨別出辰峰最不願意聽到的名字——永生。
“爲什麼直到現在,你的心裡還只想着那個人,爲什麼,爲什麼,你不睜開眼,看看我,看看我,我就在你的身邊,我愛你,我愛你啊!爲什麼你喚的仍然是那個人的名字,爲什麼,爲什麼。”辰峰抑制不住的竭斯底裡。明明早就知道,若夢愛的是許永生,曾經也以爲自己不在乎,因爲只要若夢幸福,自己就不應該在乎,明明心痛,卻選擇忽略,選擇遺忘,可是直到此刻,辰峰才真正的發現,自己在乎,非常在乎,比任何人都在乎,若夢的心。
屋外唐少隨意的靠在虛掩的門上,聽着裡面若夢的痛苦呻低吟和辰峰的歇斯底里,心中竟不知不覺的升起一絲莫名的情緒。愛情,到底是什麼?也許自己太小看愛情了,難道做錯了嗎?
清晨。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光線還未來得及穿透成成霧靄,濃郁
的花香循着清晨的風四下游曳,粉嫩透明的花瓣上凝結成的晨露,風一吹,便以一個優美的弧度隨着花瓣劃過,滴下。像一顆沾於眼睫的淚珠終於滑落至臉頰般。
唐少順着虛掩的門縫望着屋內的兩人,恐怖的噩夢已然過去,兩人已經筋疲力竭的躺在榻上沉沉睡去,衣襟上的鮮血已然早已乾涸,應該是昨夜辰峰爲了阻止若夢掙扎而用力過猛崩裂了傷口。此刻兩人的臉分不出是誰的更白一點。
唐少輕嘆一口氣,轉身欲離開,發現小涼和阿介兩個小鬼站在自己身後,一個冷着張小臉,似是責備,另一個笑臉盈盈,本事同樣的小臉,此刻不同的表情同時出現在眼前,竟有些滑稽,唐少不禁莞爾一笑。
“少主,此刻還有心情笑嗎?”阿介說道。
唐少溺愛的捏了捏阿介的小臉,“怎麼,那你的意思本少主現在應該哭纔對啊!”
“反正你是主子,想哭想笑也不是我該管的,可是你別忘了,你和族中長老的約定時間已近,如若出了什麼意外,就等那些老傢伙們來興師問罪時,看少主還笑不笑得出來。”
“看來小阿介還是很關心我嘛!不枉少主我平日裡疼你。”阿介甩開那隻在自己頭上爲所欲爲的大手,輕哼了一聲。這個少主怎麼總是讓人操心啊!
唐少仰首望着初生的太陽,血紅的妖瞳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然後笑着看阿介和小涼,說:“反正該來的總要來,不是嗎?躲不過就想辦法面對唄!我只是覺得我應該爲他們多做些什麼?”
若夢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慢慢睜開了眼睛,看着仍昏睡的辰峰,心上涌上一股酸澀,昨夜發生的事情依稀還記得零星片段,撫上辰峰蒼白的臉頰,淚,悄然流下。
“吱呀!”門輕開,唐少的身影出現在若夢朦朧的淚眼中,若夢慌忙收回撫在辰峰臉上的手指。笑容下一刻出現在若夢絕美的俊顏上,又是落拓,又是漂亮。
望着若夢傾國傾城的笑容,唐少不禁感慨:“比起我來,應該你更像妖怪纔對。”唐少傾身坐於若夢的面前,紅色妖瞳凝重的望着若夢的眸,昨夜所發生的一切都在若夢的面前重演,
那些切心的痛歷歷在目,辰峰那一聲聲撕心力竭的喊聲,如利刃一樣在若夢的心上留下一道道傷痕,淚,模糊了視線,模糊了心,原來自己那麼自私的想把辰峰綁在身邊,來慰藉自己受傷的心,可是卻從爲想過,辰峰早已遍體鱗傷。“我錯了?讓辰峰留在我身邊的我,是不是錯了?”淚,滑落到嘴裡,原來是那麼苦澀。
“錯的不是你,我想他是心甘情願的留在你身邊,哪怕自己會千瘡百孔,哪怕自己會萬劫不復,他都義無反顧。”
“唐少。”
“恩?”
“幫我一個忙,”“你說。”若夢望了一眼仍昏睡不醒的辰峰,輕搖脣畔,“讓他離開我。”
“你不後悔?”
“即使後悔,也無妨。辰峰已經爲了我付出太多了,我不忍,也不能那麼自私的把他留在我身邊。我要讓他從這場噩夢中醒過來,我要讓他幸福。”
“我可以幫你,讓他離開你,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你說便是。只要我做得到,我金若夢絕不說個不字。”
“你一定能做的到。”唐少頓了片刻,輕聲道:“嫁給我。”
金若夢驚訝的睜大雙眸,不可置信望着眼前神秘莫測的男子。好像那雙血色妖瞳能看清別人的靈魂,讓人不禁生畏。
看着呆立的若夢,唐少只是淡淡一笑,“我不會勉強你,你可以慢慢考慮。我會尊重你的選擇。”
經過片刻的沉默,若夢緩緩的答道:“我答應你。”而這次換做唐少瞪大雙眸略顯吃驚了,早已預料若夢不會拒絕自己,不過若夢毫無猶豫這麼爽快的答應卻出乎唐少的意料。意味不明的看着眼前看似柔弱,卻異常堅強的人兒,“既然你已經答應了,那麼我會盡早送他出谷,畢竟他也不適合過長時間的留在這裡,因爲要是被族人發現,他必死無疑。”
“不過,你要如何讓他心甘情願的離開我?”若夢問道,而唐少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臨出門的時候笑着對若夢說:“現在你陪陪他吧!晚一點來我住的雅閣小築。”
“恩。”如夢感激的對着唐少的輕輕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