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旭眉頭一皺,看了令狐北一眼後,問道:“令狐大哥,那陳道東打傷我的功夫,便是春秋甲子功了吧。嗯?陳碩真、陳道東……莫非……”
謝凌煙點了點頭,道:“你猜的不錯。陳碩真生得孩兒,乳名便是東兒。算講起來,他如今已是三十二三歲年紀了。”
童旭想了想當時與陳道東對陣的情景,遂點了點頭,道:“分毫不錯。”
謝凌煙道:“那春秋甲子功不是正統武學,乃是百餘年前,靈寶閣皁宗先人劍走偏鋒,創出的極其霸道的功夫。此功分作一十二層。練習此奇功者,初入門時進境極快,但後來便會越來越慢。即便是天資過人者,也需得十數年才能練成。不過,這十年裡的功力積澱,卻如同普通人一甲子的功力。是以名爲春秋甲子功。”
童旭嘆道:“此話不假。我修行的混元功乃是進境極快的功夫,但是我得了師父三十年功力,猶不敵陳道東一擊。這春秋甲子功的霸道,當真了得。”
謝凌煙續道:“先說陳碩真。她得了春秋甲子功之後,勤加修煉。不料她天分之高,令師長無不瞠目。短短五年,便已修行到第十層境界。她心中積怨已久,如今神功小成,哪裡會忍得下?是夜便悄然離去。”
“陳碩真出的覆船山,尋了一名喚作章叔胤的親戚,那章叔胤乃是一味宿儒,胸中甚有韜略。眼見陳碩真有如此神功,便想將之收爲己用,以圖大事。”
“章叔胤蠱惑陳碩真,說若要報仇,必定惹到官府。而官官相護,自己勢必會被扣上一頂亂民的帽子。屆時,天下之大,卻無自己的安身之所。陳碩真問計將安出,章叔胤便道,與其被視爲亂民,不如便當個亂民。”
“陳碩真對章叔胤的話語極是震驚。章叔胤便與她剖析天下形勢,將陳碩真一點點的蠱惑進來。陳碩真覺得可行,貪心一動,便擊掌與章叔胤結盟。”
童旭聽到這裡,搖頭嘆息道:“陳碩真功夫再高,心腸也算計不過章叔胤那個陰謀家。便是奪了天下,最終也不免是爲他人作嫁衣裳。”
謝凌煙笑道:“童少俠看人心倒是準。只是,陳碩真若只是這般腦子,也幹不出大事。童少俠不免小看了她。”
童旭微微一笑,並不多說。
謝凌煙續道:“二人即定下約定,那章叔胤便出面操作。他爲造反計劃並做了大量的周密安排。先是對外宣傳說,陳碩真已從天上返回睦州,她法力無邊,變幻莫測,可以召神將役鬼吏。這說法一傳十,十傳百,愈傳愈玄,方圓百里的百姓無不對陳碩真頂禮膜拜。”
“而陳碩真,卻不時顯露自己的高深武學,矇混爲神仙法術。於是乎,陳碩真的每一句話,在信者心中,都無疑是神語仙音,足可令信徒赴湯蹈火而不辭。”
“眼看信徒人數發展的越來越多,陳碩真認爲自己造反能成事的機率也越來越大。終於,於永徽四年——也就是二十五年前——的十月初,她正是正式宣佈造反,與官府進行對抗。”
“陳碩真在章叔胤是指導下,仿照大唐官制建立了政權,繼而任命章叔胤爲僕射,總管各項事宜,而她自己則稱爲‘文佳皇帝’。更是大肆宣揚,說‘唐三代後,女主武王’的讖語便是因她。”
聽謝凌煙說到這裡,令狐北搖頭苦笑道:“歷史上,參加農民造反的婦女倒是不計其數,但做領袖的卻寥若晨星。至於這做領袖且又稱皇帝的,千古裡,似乎只有陳碩真一人。若是她自己想做,而非是被人蠱惑,倒着實令人敬佩了。”
謝凌煙不置可否,只是續道:“她起事時,便傳書予靈寶閣皁宗,言及大業成後,封靈寶閣皁宗爲國教,希望得到靈寶閣皁宗的支持。靈寶閣皁宗義無反顧,當即便羣體出山來助陣。想來,是她覺到了章叔胤的危機吧。”
“陳碩真發動造反後,便得到了當地信衆的廣泛擁護,青溪人童文寶首先率衆響應,在很短的時間裡,反軍就發展到幾千人。爲壯大力量,陳碩真和章叔胤兵分兩路,由章叔胤領兵攻佔桐廬,陳碩真自己率軍兩千攻佔睦州治所及於潛。”
“陳碩真果然驍勇。竟能夠在短短時間之內,以區區兩千人馬,攻陷睦州首府及所屬諸縣。此消息一出,頓時朝野震動,爲了將反軍剿滅,朝廷對造反地區實行封鎖,嚴格控制人口流入反軍,所有進入睦州地區的人員一律受到盤查,就連僧侶也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