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嚓”天畔響起了驚雷,緊接着便見四角里疾風驟起,天上烏雲催動。
童旭睜大了眼,看看自己幾人在樹林中並無避雨的地方,隨手便折斷了幾隻樹枝,匆匆忙忙搭了個小棚子,脫了外罩的鶴氅、褙子,便覆在了樹枝上面,將雲心、謝凌煙等人攆了進去。
令狐北嗤之以鼻,道:“費什麼勁,風這麼大,下不來大雨的。龍王都被吹跑了。”
童旭道:“過會下雨了別過來躲……”話音方落,黃豆大小的雨點便打了下來。
令狐北身子一晃,不等童旭話說完便擠到了人滿爲患的小棚子裡。眼瞅着幾個女子已經沒了活動空間,只得往後捱了一挨,而後三個老爺們只得屁股朝後,淋溼半個身子,順便擋住外面的水汽。
童旭眉頭緊皺,道:“這還不到暮春,又是北地,哪來的傾盆大雨?真是怪哉。”
令狐北道:“誰曉得老天爺發什麼瘋?方纔還是好好的天氣,現在就是能淹死人的大雨?喂,老劉,你說這是不是什麼壞事?”
劉添書道:“這可以說是不正常了。不過令狐兄你這辱罵上蒼是何意?子不語怪力亂神,怪事罷了,何必說老天爺發瘋了。”
童旭微微頓首,道:“你們莫要吵了。下雨不是什麼大事,就怕是這雨下的,是因爲世間有了大事。”他說話間眉頭緊皺,加之方纔說過的那些話,顯然是在擔心玄刀門了。
令狐北唾道:“童旭,你開什麼烏鴉嘴,壞的不靈好的靈,可不興胡說。下雨就是下雨,哪有什麼時間生了大事!”
童旭嘆了口氣,道:“罷了,不多想了。但願沒出什麼大亂子。唉,總覺得自己心緒不寧……”
雲心點了點頭,道:“要不,我們陪你去玄刀門看看?”
童旭微微搖頭,隨即看了衆人一眼,道:“我想,等雨停了,我自己回玄刀門看看。你們就陪雲心姊姊去琅琊好了。雲心姊姊,我這本來是應該陪你去的,可現如今只能食言了。”
雲心道:“咱們一起回去吧。”
童旭道:“不需要。我自己去就成。”
雲心擺手道:“你若是一個人回去,一來我們難免也要擔心。大家心都不在這裡,我帶他們回家有什麼意思?二來,你勢單力薄,若是玄刀門真的出了什麼事,自己回去,有什麼用?”
劉添書點了點頭,道:“兄弟,同進同退。等你了了心結,大家再高高興興的一起去琅琊就是了。”
童旭抽了抽鼻子,道:“那童旭謝謝諸位了。過一會等雨停了,我便去附近市集上買些馬匹,咱們一起回朔州。”衆人便一起應了一聲。
童旭惴惴不安的心終無寧時,而這一場透雨也下的不停息。等雲銷雨霽,已經是次日清晨了。雨下的偷,樹林間泥濘頗深,大家深一腳淺一腳,走出來之後,各人的衣服都髒兮兮的。
林中溼氣重,若不是昨夜裡童旭,令狐北以及劉添書三個人輪流用內力烘乾着周遭的水汽,只怕幾個女娃娃就要生病了。
市面上買了三輛馬車,三個漢子充當馬伕。而後便風馳電掣的順着官道往朔州跑去。這場雨不但下的大,就連覆蓋面都極其之廣。七百里地,竟然沒見到一處乾燥的地皮。
童旭不住的催着馬,就希望能走的快一點再快一點。謝凌煙看的心疼,只是不住的勸道:“不要急,不要急。慢一點。沒有事發依然是皆大歡喜,事發了的話,你急也沒用。空空累壞了馬兒,累壞了自己。”
可是童旭聽不進去。一雙眼睛已經是赤紅。他下雨那天夜裡沒有睡,昨日跑了一夜也沒有睡,今日已經是傍晚,離朔州城只有十里不到的距離,童旭足足有三十多個時辰沒有閤眼了。
謝凌煙的勸,在路上就一直勸。可到了現在,連自己都說服不了了。因爲她看着周遭縣境城門的守衛加了好幾重,若不是令狐北一馬當先憑藉謝家金牌一路通行,風馳電掣如他們,真的已經被差驛攔下的好幾次。
這一切的一切,只能說明,朔州境內,出了大事。結合童旭被人阻攔,那這件大事,只能說明是玄刀門出了事。
能讓玄刀門出事,那究竟是什麼樣的實力,謝凌煙數遍了江湖,也不過兩個巴掌的門派有這實力。她突然發現,自己從半個月之前的莫名其妙的心煩意亂以及稀奇古怪的恐懼,只怕就是這件事的預兆。
她看着肩頭已經漸漸顫抖的童旭,拳頭不由得攥緊了。心中只是默唸道:“旭哥,無論如何,你不可以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