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朝風等人從黃山島各處蒐集了物資之後,便在島上停留了一夜,這島上留有許多房屋,足夠船隊駐紮下來。
到得第二日,裴朝風的船隊便與蘇牧等人分道揚鑣了。
世家豪族與倭寇們有着自己的聯絡渠道,自然不可能與蘇牧同路,而樑武直的隊伍則留下來繼續保護蘇牧航行。
樑武直對此求之不得,這才能夠升官,正是得益於燕青的一刀,跟着這幾位爺兒們,指不定還有其他驚喜呢。
而其他諸縣的武官們卻沒有樑武直這麼好的運氣,他們雖然也得到了升遷,但根本比不上樑武直,還需要繼續巴結裴朝風,於是便紛紛跟着裴朝風的船隊出發了。
至於裴樨兒,她早已習慣了跟隨燕青歷險,連無名小島上都能挖出一座衣冠冢來,扈三娘和陸青花不喜歡衣冠冢裡面的東西,但裴樨兒卻充滿了打怪撿寶的驚喜,這位千金大小姐,自然要跟着燕青的。
裴朝風也是無奈,只能將妹子交給燕青,並囑託蘇牧多加照看,這才離開了黃山島。
裴朝風所謂的照看,當然是讓蘇牧幫忙,提防着燕青,別讓燕青做些先上船後補票的事情,可蘇牧看了看如膠似漆的燕青和裴樨兒,好想對裴朝風說,甭提先上船後補票了,這兩位估摸着也不知上了多少次船,看樣子把船板都給晃鬆了...
人比人氣死人,燕青與裴樨兒倒是跟着船兒浪來浪去,可他跟陸青花就沒什麼機會了,陸擒虎這位大爺可不是睜眼閉眼就能糊弄過去的。
至於扈三娘,蘇牧跟她姐弟一般親熱,但終究也只是停留在這種感情層次,想要上船補票什麼的,即便敢想也是不敢做的。
從黃山島離開之後,船隊便往七星島進發,蘇牧除了陪陸青花和扈三娘解悶之外,便縮在艙裡研讀新免草鬼的秘籍。
不過他顯然有些沉悶,比不得燕青花樣多,這位小哥帶着裴樨兒釣海魚,射海鳥,碰到水淺的地方還下海探珠,將摸到的珊瑚和珍珠送給裴樨兒,將那妹子騙得服服帖帖,以致於燕青隔三差五就要偷偷吃些生牡蠣來壯陽補腎。
陸青花和扈三娘都是江湖女俠的範兒,也受不了蘇牧整日呵呵呵的死樣,便加入了燕青和裴樨兒的玩耍行列,整日裡玩得不亦樂乎,也算是各得其所。
至於樑武直則是一個頭兩個大,雖然他手底下的船老大乃是從龍揚山收編來的航海老手,但想要找到七星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七星島的位置只有雅綰兒知曉,而後厲天閏將這個秘密給竊取了過去,喬道清雖然留有密信給蘇牧,但密信的容量有限,他也沒有提及七星島的具體位置和路線
。
眼下樑武直和船老大所用的海圖,是從井野平治的口中擠出來的,這位倭寇頭子是到過七星島的。
可井野平治雖然是倭寇王,但他又不親自駕船,畢竟術業有專攻,到了最後面,只能去找手底下的船老大。
那倒黴的船老大卻死在了江州一戰之中,無奈之下,只能從倭寇的俘虜之中,尋找熟悉航海術的船員,與井野平治的情報結合起來,才搞出了這麼一張海圖。
樑武直的船隊只有三艘大船,剩下的都跟着裴朝風去了,三艘船攜帶的物資畢竟有限,若非還能夠釣魚來補充一些食物,還真不太充裕。
再加上人類對未知都是充滿恐懼的,這茫茫大海之中,若是迷失了,這輩子可就完蛋了。
所以樑武直也是操碎了心,見得燕青幾個男男女女樂不思蜀地玩耍,心裡別提有多憋屈了。
又航行了幾天,燕青等人終於玩膩了,最主要是裴樨兒幾個整日被海風吹,臉蛋都吹成古銅色,反觀蘇牧整日窩在船艙裡讀書,竟然成了最白的一個,於是大家都不再出去玩耍了,可樑武直已經急得嘴邊長了十幾圈燎泡。
這日天氣晴好,風和浪平,裴樨兒忍不住又到甲板上來,才上來一會兒便開始大呼小叫,燕青蘇牧等人紛紛出來查探究竟,卻見得前方海平面上空,出現了大片蔥翠的島嶼。
“終於找到了。”要不是船老大丑得跟倭寇一樣樣的,樑武直恨不得撲上去親他一把了。
可船老大卻鎮定如常,陸老漢上來一看,只是幽幽地嘆了口氣,又扭頭回艙裡去了。
“只是海市罷了...瞎激動個球...”船老大極其淡定地說了一句。
海市蜃樓蘇牧是聽說過的,但燕青等人卻沒有見過,一個兩個又來了激情,在那裡一個勁兒的歎爲觀止,待得海市消失之後,幾個人又失落地回到了船艙裡。
悲觀的情緒開始蔓延開來,燕青的花樣也不太奏效了,半夜也不再聽見他與裴樨兒驚天動地的沒羞沒臊,用陸青花和扈三孃的話來說,十幾天不洗澡,身上比鹹魚還臭,即便裴樨兒願意,燕青也下不了嘴了。
一想到這個,陸青花和扈三娘又朝蘇牧投來了幽怨的目光。
早在幾天前,陸青花還偷偷給蘇牧看了一樣東西,反正長得很噁心很羞人,蘇牧卻正兒八經地給她解釋,說那東西叫鮑魚,吃了滋陰補腎云云,鬼才要聽你解釋啊。榆木腦袋。你倒是來吃啊。
雖然有喜有憂,但航海的枯燥和絕望,最終還是讓衆人產生了恐懼,好在蘇牧及時出手,整日裡給他們講射鵰講天龍八部,因爲記不完整,常常出現虛竹睡了李莫愁的橋段,但衆人卻聽得津津有味,總之算是暫時忘卻了憂愁
。
又過得三日,眼看着淡水要告罄了,事情也終於出現了轉機。
他們終於見到人了,確切來說,是見着死人了。
一股洋流將幾具浮屍給漂了過來,被打漁的船員捕撈了上來,雖然浮屍早已發脹,但仍舊能夠從服飾上面辨別出身份來。
樑武直沒有參加過方臘之戰,燕青和蘇牧等人卻是清楚到不行,一看就知道是厲天閏和鄭魔王麾下的五行旗軍。
蘇牧等人心頭大喜,讓樑武直的船隊逆流而上,果然逆着洋流發現了越來越多的浮屍。
這些浮屍雖然被魚兒吃得慘不忍睹,但樑武直見了便像見着親人一般,恨不得找個地方給他們風光大葬以示感謝。
逆着洋流又航行了一天,前方終於出現了船隻的殘骸,而後他們便看到了海平面上漸漸升起的一抹綠色。
“這次該不會錯了。”陸擒虎和船老大言之鑿鑿,衆人紛紛跳起來歡呼雀躍。
水手們鼓滿風帆,船員還到艙底去划槳,總之是拼盡了吃奶的力氣,眼看着陸地就在眼前,卻出現了大片的戰艦。
蘇牧來得匆忙,也沒能搗鼓個望遠鏡什麼的,爬上瞭望塔看了一會兒,終於是看清楚局勢了。
這些戰艦大大小小十幾艘,顯然是在圍攻那座島嶼,待得船隊靠近一些,蘇牧還是看不清戰艦的旗幟。
燕青一氣之下把蘇牧給扯了下來,因爲蘇牧眼睛有些近視,燕青他們在甲板上都能看清楚那些戰艦的旗子,蘇牧還在那兒手搭涼棚扮猴王...
不過他們的運氣並不好,因爲圍攻島嶼的船隊,是鄭魔王的船隊,懸掛的是赤火旗,至於佔據島嶼,被圍攻的,也不知是方七佛的人,還是大光明教的人。
樑武直雖然在江州見識了大場面,可跟着燕青就是想要撈功勞,好不容易不用死在海上了,卻碰到這麼大的海戰,這不是玩人麼。
而且看蘇牧和燕青的架勢,顯然沒有要走的意思,他麾下雖然有三艘大船,船上也都是些老手,可人家那是十幾艘船啊。
“先停下。”蘇牧果斷地下了命令。
雖然樑武直是兵馬都監察,可他知道自己說話不頂屁用,先不說燕青,單說蘇牧就足夠震懾所有人了。
這位據說是第一才子的黥面書生,可是不折不扣的殺神,栽在他手裡的根本就數不過來,什麼楊雲帆君麻呂也就不去說了,這船上的要麼是龍揚山的降將,要麼是官府的公人,誰不知道江州城裡一夜之間掛起千百個倭寇腦袋,是出自蘇牧之手啊。
蘇牧一發話,船隊便緩緩停了下來,三艘船靠在一處,蘇牧讓船老大放一條小舢板,找了個熟手的划槳,與燕青上了小舢板,悄悄划過去偵察去了
。
衆人在船上提心吊膽,生怕那些戰艦會發現,連風帆都放了下來,期期艾艾等了小半個時辰,蘇牧和燕青的小舢板纔回來,但見得蘇牧和燕青一臉一身都是血,划槳那位小哥臉色發白,褲襠溼噠噠一片,也不知是嚇尿了還是嚇尿了。
蘇牧與燕青上了船之後,便朝陸擒虎幾個說道:“島上是方七佛的人,但咱們繞不過去,只能救他們,否則他們被收拾了,咱們也一樣遭殃...”
陸擒虎對此並無異議,陸擒虎和扈三娘都是見慣了殺戮的女俠,自然不在話下,龍揚山的船老大等人也都是刀頭舔血,腦袋掛在褲腰帶上過日子的人,自然沒太大的意外。
倒是樑武直當場就嚇白了臉,不過還是依照蘇牧和燕青的囑託,讓人紛紛行動起來,將船底的牀弩和拋石機都裝備起來,石砲都堆壘在甲板上。
見識了火藥桶的威力之後,蘇牧也不可能沒準備,前就讓樑武直和裴朝風做足了準備,艙底帶着火藥桶,雖然數量不多,但他們要的只是背後偷襲的效果,嚇一嚇鄭魔王的船隊,那是足夠足夠的了。
如此準備妥當之後,蘇牧環視諸人一圈,點了點頭,而後朝樑武直下令道。
“起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