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死人不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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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撩開了珠簾,宛墨染見到夫人的院子裡十分熱鬧,坐滿了人,一衆人簇擁着主位上的夫人,一個個穿着白色的喪服,掩袖而泣。

夫人一頭的鬢髮挽成簡單的髻鬟,斜插着玉簪,分外簡樸,宛墨染這才進來,就聽見傳來的抽泣聲,“可憐的大嫂,纔到享福的時候,好端端的怎麼就去了……”

宛落雲也在一旁哭,可明顯心不在焉,只是做做樣子。

“墨染,你的舅母剛剛去世,你隨我去看看吧。”夫人抽泣了幾聲,站起身拉起宛墨染的手,在衆人的簇擁下,朝外殿走去。

這是要將她帶到赫連府了,夫人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連帶着宛蕭漓、宛濯秋、宛落雲,女眷們急匆匆的上了轎子,朝赫連府奔喪去,宛墨染與宛七色相視一眼,十分疑惑,夫人又要做什麼。

繞過赫連府的花園,滿院子都掛滿了白色的紗帳,內院轉彎處有一架漢白玉屏風,極爲富貴,裡面便是花團錦簇的花園,走過花園,就到了一處偏僻的院子,遠遠的聽到裡面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

“這便是大嫂的院子了?”夫人看了一眼引進來的婆子。

“就是這了。”婆子將夫人和一干小姐引了進去。

一走進去便見到一尊偌大的棺木,棺木是上好的黃梨木所制,兩處點着檀香,棺木下以赫連信爲首,跪着幾個十八九歲的男子,身姿高挑,一個個英氣逼人,極爲與衆不同。

宛墨染一挑眉頭,見到一男子擡起頭來,縱然她看過無數美男子,可如今不免大吃一驚,那男子的臉如白玉,雙眸閃爍着淡淡的光芒,她見過他,就是赫連信的二弟……赫連律。

這個時候,希國公的母親,也就是老國公夫人攙扶着丫鬟走了進來,她穿着尋常的衣裳,一副雍容華貴的樣子,一走進來就握着赫連柔的手,“柔兒啊,你大嫂真是命苦啊,好不容易等到娶媳婦了,沒想到……”

宛墨染微微一驚,這個媳婦是指的她嗎?

赫連律不知是否故意,此刻竟看了宛墨染一眼,那笑容使得他的臉散發着淬玉一般的光澤,果然冷辣。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鬧哄哄的聲音,只見幾個年紀輕輕的少年從外走了進來,老夫人見到他們,喜出望外的迎了上前,“靜兒、天兒,你們都回來了。”

那兩個年輕男子便是希國公的三公子與四公子,赫連靜與赫連天,二人不過是軍中的閒職,並不像赫連信與赫連律有軍銜和官位,如今從鎮守的邊境趕回來,宛墨染隱隱覺得,這一切必定跟錦都近來發生的事有關。

“姑母。”幾個小輩向赫連柔行了禮,她雙眼通紅,腫的跟核桃似的。

“好好的,大嫂怎麼說去就去了呢?”事實上,赫連柔是千百個不希望國公夫人在這個時候出事,真是便宜了宛墨染。

“太醫說死因十分奇怪,”國公老夫人嘆了一口氣,陷下去的眼窩裡滲出一兩滴眼淚,“已經去請旨陛下徹查此事了。”

國公夫人好歹是一品誥命夫人,她的死陛下自然要查的,如今局勢不穩,陛下急於召

回景王,安撫希國公,如今這檔子出了事,真是一件一件堆起來了。

穿過重重人羣,太子親自前來弔唁,一府的人急忙涌去大堂,迎接太子。

太子在這個時候前來,恐怕不止爲了弔唁國公夫人這麼簡單,還要拉攏希國公呢,宛墨染跟在人羣后,遠遠的見到太子明黃色的身影昂首闊步前來。

赫連信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邊,人羣中,他俊美的十分搶眼,黑眸裡充滿神秘。

“參見太子殿下。”希國公領着滿屋子的人向太子行禮。

“不必了,”太子親自將希國公扶了起來,“希國公,夫人已去,你要節哀啊。”

希國公老淚縱橫,只覺得一口鬱氣堵在胸坎裡,根本就話都說不出來,衆人更沒想到太子竟然會親自前來,可見對希國公很是重視啊。

“本太子今日特意帶來了李太醫、王太醫,聽聞夫人死的離奇,這件事……一定要查的水落石出!”太子字字鏗鏘,赫連府的人急忙點了點頭,宛墨染眯起眼睛,眼神不經意之間與太子相碰,對方雲淡風輕的一笑,宛墨染甚至覺得與他從沒生過罅隙,可見自從上次之事,他長進不少。

希國公滿面悲傷,既然要調查,那就是要開棺了,衆人屏退到屏風後,幾位太醫檢查了片刻,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太醫們纔出來。

“怎麼樣?”希國公哀慼不已,見到太醫出來,迫不及待的上前。

赫連律連忙道,“太醫,我母親一直感染風寒,是不是因爲這個……”

王太醫搖了搖頭,“事實上,夫人是中毒了。”

“中毒?”希國公聞言色變,“怎麼會中毒!”

赫連律倒吸一口冷氣,一時間冷汗如雨,腦中不斷的閃爍着兩個字……中毒!竟然是中毒!誰這麼大的膽子,敢跟國公夫人下毒!

衆人面面相覷,國公府人乃是一品誥命夫人,居然會被人下毒,這一事件好比掀起千層巨浪,一旦查實,必定牽連甚廣。

一時間,太子震怒不已,拍案道,”豈有此理!居然敢下毒毒害國公夫人!馬上封鎖國公府,此事沒有查明之前,誰也不許離開!”

不一會刑部尚書李輝面色凝重的趕來,與京兆尹對視一眼,連忙領命退下。

“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將真兇緝拿歸案,天子腳下,竟然敢投毒謀殺!”太子目呲欲裂,雙眼瞪得血紅。

這一聲令下,頓時一片譁然。

幾個皇子本來已經在前來弔唁的路上了,剛到門前,就聽聞國公府被封鎖了的消息,便趕了進來。

陸冽寒在人羣中發現了宛墨染,滿屋子的人哭的眼睛通紅,彷彿強忍着悲慟,可是唯獨宛墨染神情平靜,此事像與她無關。

赫連柔掩面哭泣,十分哀傷,衆人一副心有慼慼的模樣,各有所思。

陸冽寒悄悄的走到了宛墨染身旁,“這件事你怎麼看?”

“我能怎麼看!”宛墨染從一開始就保持緘默,她將目光從太子身上收回,沉吟道,“太子說了,必須找到兇手,否則我們誰也不能離開。”

陸冽寒扁了扁嘴,小聲道,“真是折騰人,也不知道要鬧到什麼時候,我去看看。”

他說完便朝外面面色凝重的京兆尹走去。

宛墨染端起一杯茶,呷了一口,面容不改清冷,眉眼飛揚,一言一行好似盛開到極致的雪梅。

太子打量了她一眼,竟不動聲色的坐在她的身畔,“昭月,你說這件事會不會跟你有關?”

“跟我有關?”宛墨染眉眼一挑,彷彿聽到好笑的笑話,悶哼一聲,“何以見得?”

“國公夫人死了,你便可以不用嫁入希國公府,”太子似笑非笑,“你的嫌疑最大。”

“太子殿下,抓賊拿贓,捉姦在牀,你口說無憑啊。”宛墨染看都不看他,掩飾着心中的不滿,手中的杯蓋重重的落了下來,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事情很快就會真相大白,”太子冷眼一掃,目光落在她白玉似的面龐上,“若是你不跟本太子作對,我倒是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她斜睨了他一眼,眼神裡充滿了輕蔑和嘲諷,“那就麻煩太子儘快抓出兇手,還墨染一個清白。”

一屋子的女人們,宛落雲站在夫人身邊,一副柔弱不堪的樣子,見她面色蒼白,夫人只得開口求道太子,“太子殿下,我的小女兒身子不適,不知可否前去偏殿休息。”

太子這才主意到原來今日宛落雲也在此,他打量了她一眼,宛落雲生的嬌小可人,一雙眼睛水靈靈的,整個人倚靠在夫人身上,彷彿就要昏倒了。

赫連老夫人眼見着親外孫女的樣子,心疼道,“落雲,你沒事吧。”

“落雲只是太過傷心,一向疼愛落雲的大舅母突然離去……”說完又落下淚來,“外祖母,到底是誰這麼狠心,居然毒害了大舅母!”

她話音剛落,已然伏在老國公夫人的膝前,赫連柔皺了皺眉頭,無奈的嘆了一聲。

遠處希國公府的幾個女兒傳來肝腸寸斷的哭聲,滿屋子陷入一陣哀嚎之中,自然,有些人乾坐着也是十分痛苦。

宛墨染注意到赫連家的幾個女兒,希國公這一大家子,膝下兒子多女兒少,唯一一個嫡女與宛墨染年紀相仿,一直沒有許配人家,如今母親一死,又要耽擱三年,只怕到時候都成老姑娘了。

宛墨染偷偷的看了赫連櫻一眼,她此時咬着牙,絞着帕子,強忍着悲慟,忍不住又擦了擦眼淚。

幾個庶女倒是不見得有多傷心,恐怕還不如宛落雲,宛落雲哭的歇斯底里,一邊哭一邊道,“外祖母,本想着我們兩家能結成秦晉之好,沒想到大舅母突然去世,苦了二表哥與三姐,大舅母連這杯媳婦茶都喝不到了啊。”

宛墨染心底冷笑,宛落雲是真想坑死自己啊,希國公提親之事,陛下還未下旨,如今這麼多人,都沒一人敢將這件事擺到檯面上來說,她這麼一說,不是讓所有人都以爲她宛墨染已經是赫連家的人了嗎?

就在衆人正愁無法脫身之時,京兆尹大步從外面走了進來,所有人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翹首以盼。

“太子殿下,有結果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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