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回了宮,宛墨染迫不及待的去密牢裡查看情況,還沒進去,只聽裡面傳來咚咚咚的聲音,女子臉色一白,急忙按下了密室的按鈕。
剛一走進去,只見他雙手抱頭,用頭拼命的撞擊石牆,牆壁上鮮血淋漓,他的頭血肉模糊,流出濃黑色的血塊。
“顧雲澈!”
宛墨染和顧祈雲震驚的看着這一幕,男子抓着自己的血肉,恨不得把皮摳下來,指縫裡滿是血肉。
“來人,”顧祈雲沉聲道,“把他用鐵鏈綁起來!”
宛墨染側過頭,不忍再看,心頭的怒火熊熊燃燒。
靜悄悄的密室,只聽見顧雲澈聲嘶力竭的咆哮聲,他們好似陷入一場無盡的噩夢中,怎麼都醒不來。
折騰了半柱香的時間,密室裡終於沒了聲音,宛墨染走進去一看,他好似睡着了,緊緊的縮成在角落裡,一動不動。
昏暗的燭火照在他的身上,他頭髮三開,白色的長袍破碎的不成樣子,滿臉的鬍渣,看上去極爲憔悴。四肢被鐵索鎖着,稍稍一動,只聽見鐵索發出的嚓嚓聲。
“顧雲澈……”女子的目光十分複雜,她坐在他的身旁,認真的瞧着他,不知道在想什麼。
“墨染……”他沙啞的聲音傳到她的耳畔,女子玉指輕顫,瞳孔一縮,急忙道,“你感覺怎麼樣?”
他回過頭,整個人瘦了一圈,皮包骨的臉上滿是血痕,眼下滿是烏青,他深知自己的處境,深深的吸一口氣後,好似做了重大決定。
“我答應你,一定戒掉逍遙散。”
女子的眼淚滾滾而落,她用力的點點頭,“嗯,你一定可以。”
男子好似用盡了全力,四肢張開躺在牀上,無力的嘆息一聲。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你會……”她絕對不相信顧雲澈會吸食毒品,絕對是有人設計陷害。
“那天……”男子目光空洞,他無力的閉上了眼,回憶着那個痛苦不堪的噩夢,腦海裡閃過一幕一幕,“我去找蕭冠雪,誰知
中了他的埋伏,被人從後面擊暈,他們把我關在一個密室裡三天,這三天一直給我灌什麼東西,我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身陷何處,有時醒着,有時又昏睡。”
宛墨染緊緊握着拳頭,重重一拳擊在牀上,“都是蕭冠雪!我一定要殺了他!”
“他根本沒有練鬥靈心法,”顧雲澈睜開眼,認真的看着她,“若練到鬥靈九重天,功力會反噬,當初宛嫣染告訴過四大護法……”
“他告訴你的?”宛墨染凝眉問道。
“嗯,”男子精疲力盡的扯動着嘴角,勉力的擠出一個笑容,“他說……他不會這麼容易上當。”
宛墨染握着拳頭,看來,她果然小瞧了蕭冠雪。
女子的脣邊勾着淡淡的笑容,眼中一片冰寒,讓人一陣毛骨悚然,此刻,她的身上好似凝固着一團風暴。
“你好好養着,這一次,我定教蕭冠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給我們的痛苦,我一定要她百倍千倍的還回來!”
顧雲澈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略帶懇求的道,“我不求你爲我報仇,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你和顧祈雲離開吧,不要再回來了。”
宛墨染回過頭,靜靜的瞧着他道,“我不會放過他的!”
蕭冠雪真正要對付的不是顧雲澈,而是要利用他打擊自己,一點點擊潰自己的信心,她怎麼可能放過他?
顧雲澈不知看向何處,無聲無息的閉上了眼睛,在這世上,他並無留戀,可又不甘心這麼死了,他若死了,墨染定會傷心的,墨染是他在世上唯一的朋友了,他怎麼忍心讓她傷心難過。
女子拖着沉重的身體出了密室,顧祈雲站在她的面前,墨發高束,一襲錦袍,繡着滾邊銀絲,深邃冷峻的面孔看不出喜怒,他面容淡漠,朝她伸出手。
宛墨染把手遞上去,他將她拉了起來。
兩個人坐在玉案前的白玉臺階上,女子靠在他的肩頭,不知看向何處。
出了會兒神,女子忽然道,“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嗯?”男子側過頭。
“你想不想坐擁天下?”她突然笑了,停了一下,補充道,“可以不回答的。”
女子面上帶笑,可是,心卻無比緊張。
他神色未變,靜靜的注視着她,直到她的笑容變得僵硬,在那一瞬間,她萬分懊悔,爲什麼要問呢,他想要又如何,不想要又如何,最難猜的便是人心,更何況是他的心,何必呢?
到底她等待的是什麼,是什麼樣的結果。
而他們的結果呢,縱然他坐擁天下,縱然他成爲萬世至尊,又如何改變他們註定生死永隔的結局?
正想着要轉移話題,只見他脣角微抿,雲淡風輕的道,“想。”
仿若她在問的不過是平常的玩物,而非九五之尊的帝皇之位。
他語氣輕描淡寫,她卻如被雷擊,半響沒有作聲,她直視着眼前的男子,他外表冷漠,心事藏得比誰都深,她傻傻的看着他,還是難以置信。
長臂一緊,他把她抱在懷中,女子一驚,“爲什麼要告訴我?”
“在你面前,我不想隱藏。”男人淡淡的說。
宛墨染長舒口氣,緩緩的伸出玉璧抱住他,男子帶着絲淺笑,道,“該我問你了。”
女子斂住心神,緊張的看着他,想知道他問什麼?他嚴肅的與她對視一會,緩緩開口,女子屏住呼吸,周圍一切安靜的可怕,她好似聽到他的呼吸聲,那般沉穩,“你愛我嗎?”
女子長舒口氣,把他抱得更緊,心中暖意緩緩流動,一時鼻子酸酸,“愛。”
毫無疑問,她愛他,並且,只愛他。
“再說一遍。”他未確定是不是真的,害怕自己聽錯了。
“我愛你,顧祈雲。”女子微微一笑,湊到他的耳邊,一字一字的吐出來。
溫熱的氣息撲灑在他的臉上,他緊緊摟住懷中的女子,她的雙臂環抱住他,眼眶裡氤氳着眼淚,順着她蒼白的面容緩緩流過。
我愛你,顧祈雲,這已經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