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她的手掌時而張開,時而蜷緊,手背上痙攣緊繃,突然,她大叫一聲,猝不及防的用雙手掐住安之棠的脖子,厲聲吼道,“我殺了你!”
安之棠臉色漲的血紅,臉上的經脈暴起,宛墨染見狀,連忙一掌打開了安王妃,空中激起一道銀光,衆人瞧着只覺得目眩神迷,安之棠立刻撲倒在地,一個勁的咳喘,面紅耳赤,彷彿馬上就要斷氣了。
“父親,母親不是中毒,也不是被下了蠱,而是……”宛墨染認真的看向安王,字字雪亮的道,“服食了五石散。”
五石散就是現代的毒品,服食毒品的人,會變得神志不清,六親不認。
安王的臉色瞬間鐵青,瞪大雙目盯着宛墨染,“你確定?”
“女兒原來見過服食五石散的人,跟母親的狀況一模一樣。”宛墨染凝重的點點頭,確定安王妃服食了毒物無疑,只是,安王妃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服毒呢?還是有人故意誘使她染上毒癮。
“來人!”安王立即道,“立刻封鎖消息,所有的太醫通通隨本王前去書房。”
安王是要威逼利誘,宛墨染深知現在的情況不一般,安王妃何等尊貴,若此事流傳出去,對安王府的打擊可想而知。
“父親,”宛墨染攔住了安王,“這件事父親一定要仔細調查。”
安王正欲說話,二夫人突然冷哼一聲,“還調查什麼啊?不是你做的還會有誰?否則爲何太醫都不知道大嫂究竟是何病,你怎麼會知道?”
宛墨染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二嬸,看母親的病況,已經染上毒癮很久了,我纔來安王府不久,怎麼能在短時間內害母親染上這麼深的毒癮?”
二夫人眼珠子一轉,“興許……”
“沒有興許!”宛墨染怒目而視,厲聲道,“來人!”
二夫人猛然一怔,望着她驚呼,“你是什麼東西,敢在安王府大呼小計!呼來喝去!”
“墨染,”站在一旁一直不說話的安王緩緩開口,“這件事交給你處理,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當家的開口了,二夫人整張臉氣綠了,正欲站出來反駁,安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二弟妹,若不是看在二弟的份上,本王早把興風作浪的人趕出去了。”
二夫人嚇得臉色慘白,支支吾吾的小聲說,“我也是爲了我們整個安王府啊,大哥你招惹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進來,安王府最近事情纔會這麼多的。”
宛墨染心底冷笑,不露聲色的斜睨她一眼,“父親,這件事宜早不宜遲,既然要查,乾脆現在開始查吧,以免有人毀滅證據。”
安王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宛墨染走到牀邊,安王妃方纔被她一掌打昏了,臉色白的幾乎透明,髮髻散亂不堪,絲毫不像之前見到的那般儀態萬千。
宛墨染細細的看着她,嘆了一聲,“母親身旁的丫鬟嬤嬤呢。”
柳兒是安王妃的大丫鬟,還有一
個方嬤嬤,兩個人領着院子裡一衆丫鬟跪在安王面前,噤若寒蟬的等着吩咐。
“柳兒,方纔我聽二嬸說,你說今日早晨是我調換了母親的茶?”宛墨染眉梢一挑,波瀾不驚的眼神凝視着她。
柳兒臉色一白,結結巴巴的開口道,“是……是三小姐您今天早上最後一個去大廳的,奴婢當時正端着茶前去廳裡……”
“我當時可曾碰過你手中的茶?”宛墨染冷冷笑了,她距離柳兒遠着呢,怎麼可能在茶裡下毒呢。
柳兒不再說話,悄悄的用眼梢望着二夫人,這一幕落在宛墨染的眼裡,她猜到了七八分,二夫人利用柳兒在茶裡下毒,可能並不是五石散,卻陰差陽錯的引發了安王妃體內的毒癮。
那五石散究竟是誰下的?與大房最大過節的就是二夫人了,可二夫人給安王妃下五石散,想陷害誰呢?她跟周淇韻剛來不久,她不可能這麼笨的把矛頭指向自己啊。
宛墨染細想了會兒,三房一家子不在歷城,三夫人跟着三老爺去邊境多年,更不可能向安王妃下毒了,最大嫌疑的還是二夫人啊。
越是最大嫌疑,宛墨染越不相信,她冥思苦想了一會兒,問到方嬤嬤,“夫人近幾個月一直服食什麼東西?”平日裡用膳都是一家子一起吃的,單獨在安王妃的膳食裡下毒的話,危險性很大,不太現實。
方嬤嬤想了想,突然道,“王妃每日午膳後都會喝補藥。”
“補藥?”宛墨染蹙起眉頭,“把藥渣拿過來給我看看。”
方嬤嬤取了藥罐和藥渣,遞給太醫檢查,太醫院的院判大人細細的檢查了一會,搖了搖頭,“並沒有不妥之處。”
不是在藥裡,那是在哪裡下的毒呢?宛墨染環顧着內堂的四周,內堂陳設簡樸典雅,雕花玉案與青銅繡祂交相輝映,似乎無處可挑。
宛墨染突然注意到牀榻的桌案前擺放着一個青色的雕花玉瓶,一朵薔薇斜插着,宛墨染蹙了蹙眉頭,指着玉瓶問道,“方嬤嬤,爲什麼這個玉瓶放這?”
“王妃喜歡薔薇花,所以房裡經常放有薔薇。”
宛墨染執起玉瓶,薔薇花開的極爲嬌豔,花瓣沾着幾顆水珠兒,彷彿美人出浴,清麗中帶着一抹嬌媚。
“太醫,您看看。”宛墨染將玉瓶遞給太醫,太醫用手捻了幾顆水珠,放在嘴裡抿了抿,突然,他眉頭一挑,驚聲而起,“這露水中含有五石散。”
把五石散灑在花苞中,王妃素來喜愛薔薇,每日嗅一嗅,長此以往,定然會染上五石散的毒癮了。
“每天是誰負責換薔薇的?”一株薔薇並不足以要安王妃上癮,定是有心之人每日在薔薇花上灑五石散,真兇並不想陷害任何人,而是要讓安王妃慢慢的染上毒癮,變得瘦骨嶙峋,一點點的蠶食她的命。
此人其心可誅,究竟是誰如此心狠!
宛墨染環顧了一眼衆人,她深吸了一口氣,將目光挪到安王身上,“父親,這件
事需要一層層的查下去,請父親下令。”
“查,當然要查!”安王劍眉緊皺,雙手背在身後,他的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掃過,在場所有人屏氣凝神的低着頭,不敢多發一言,這件事可大可小,謀害安王妃,論罪當誅。
安王妃的花圃裡種了許多薔薇花,能夠每日在花中下五石散的必然是院子裡的人,柳兒和方嬤嬤一衆丫鬟下人們人人自危,安王靜靜的打量着他們,許久才道,“管家。”
安管家立刻站了出來,弓着身子聽候吩咐,安王指着跪在地上的丫鬟下人,“拖出去。”
所有人大吃一驚,方嬤嬤不顧一切的衝上前,死命的磕了幾個頭,苦苦哀求道,“王爺……王爺饒命啊,奴婢上有老下有小,又是簽了死契的人,借奴婢幾百個膽子,奴婢也不敢謀害夫人啊!”
安王的面色紋絲不動,管家找來了家丁,將方嬤嬤跟柳兒等下人們架起來,先是一頓暴打,打的鼻青臉腫口吐鮮血之後,像死狗一樣拖出去受盡嚴酷刑法。
宛墨染始終沒有說話,安王回頭看了一眼王妃,請了諸位太醫一起去書房,安王走後,內堂陷入一片死寂,二夫人脣角上揚,似乎在想什麼鬼主意,她等這個機會不是一日兩日了,大房出了事,說什麼也要鬧得滿城皆知。
宛墨染低垂着眸子,修長的眉睫投下一片陰影,周淇韻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倒是安之棠嗚嗚咽咽的一直哭着,楚楚可憐的拉着宛墨染的手,“三姐,你一定要救救母親。”
她天真的眼神彷彿無枝可依的小獸,豆大的眼淚順着臉龐劃過,宛墨染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了。”
她扶着安之棠回了她的院子,簾外黑雲滾滾,電光閃過,一道白光照射的她臉色慘白,黑雲逼近,風雲搖曳,當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消息如一顆炸彈在歷城炸開了,老百姓們茶餘飯後都在議論安王妃服食五石散之事,安王幾次派人壓下流言,可人就是這樣,你越是想蓋住的事,反而流傳的更快更誇張,不過多時,安王府在一片質疑和謾罵之中,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安王府後山的林子裡,楓林裡石凳上茶香嫋嫋,陸君漓閒來無事,撥弄着瑤琴,修長的手指歡快的在琴絃上跳來跳去,他閉目養神,沉浸在樂曲之中。
宛墨染雙手拖着下巴,目光呆滯,連他停下了了都不知道。
“在想什麼呢?”陸君漓颳了刮她的鼻子,邪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唉,”她下巴擱在手臂上,隨意的趴着,“我在想給安王妃下毒的人究竟是誰?”
“你說誰最想看到現在這個局面?”陸君漓心如明鏡,風吹起他的衣袍,他臉上的笑容瀟灑肆意,宛墨染定定的看着,她不是沒懷疑當今陛下,可他怎麼把手伸到安王府裡來的呢,府中誰是他的內應?
“安王府每個人都有嫌疑,別輕易相信任何人。”陸君漓脣角斂住笑意,眉眼間蒙上一層神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