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籠罩某處看似繁華的宮殿,掩住了鬼鬼祟祟從那宮殿裡溜出來的身影……
一個時辰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只不過在遊玩中慢慢消耗,卻是讓人覺得過得很快。
一部分沉迷在宮廷遊戲,與貴公子小姐答話,談天說地便是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反之一些無所事事的人,就覺得時間異常慢。
就譬如此刻坐在鳳座上打着瞌睡的凰殤昔。
東陵玖也是回來了,只不過太妃卻並沒有與他同行,東陵玖說,是因爲太妃身子不適,剩下的就不參加了,讓衆人盡心遊玩,不然便坐等龍鱗皇歸來主持大局。噢噢
至於主角之一的七王爺東陵落,也因爲自家王妃心情低落,他作爲體貼的夫君,自然要帶自家王妃回府中讓她休息下。
所以,所有焦點都集中在東陵玖這個此時唯一的主角身上。
然而時間一點點過去,東陵梵湮沒有回來,而就連紫荊國的三位當主人也都沒有回來。
疑惑當中也紛紛猜測,是否是出現了什麼意外?又或者是其他……
當皇傾蕭風塵僕僕地趕回御花園時,臉上毫不掩蓋的急切之意已經到處掃視的目光,這讓衆人心中疑惑更重了,可誰也不敢出聲,只用眼神意示對方。
皇傾蕭身後還跟着妽嵐,他看到凰殤昔安然地坐到鳳座之上,心中不免鬆了口氣,心底的擔憂也在看到她那刻瞬間煙消雲散。
但是眼神在觸及到她一身淺紫色的長裙,而非白紅色的鳳袍之時,姣好的明眸不動神色地微微痙攣,擡步朝她走起。
他聲線中滲透着絲絲擔憂,“聽說龍鱗皇后方纔回了一趟鳳鸞宮,可是因爲那身鳳袍不舒服,而換了一襲輕便的衣裳?”
凰殤昔瞥了眼皇傾蕭身後的妽嵐,深知傾蕭是知道了些什麼,才匆匆趕去鳳鸞宮,而在半路遇到妽嵐,也就轉方向往御花園回來。
因爲妽嵐,可是她早已派出去的。
她知道瞞不過,也不想對他有所隱瞞,早便打算實話實說,脣角勾起笑意。
“也不全是,本宮就是在賞湖中遇到一個人,他說要參觀一下本宮的鳳鸞宮,作爲賓客主,本宮自然不能推脫,便是領着他去了,而也就順道換了件衣服罷。”
皇傾蕭眸光微爍,似乎是頓悟過來什麼,擡起眼神朝某個方向看去,臉色霎時沉了下來,眼眸暗沉,又轉向凰殤昔,斂起了陰沉之色,改爲一片柔和。
他溫柔微笑問道:“不知此人可是本皇子的二皇弟?”
凰殤昔笑意吟吟,眉目含笑地與皇傾蕭對視,不置可否,但她這樣的態度無疑就是默認。
瞬間,皇傾蕭埋藏在心底的怒意一點一點地狂飆而上,剎那間襲滿全身,就連眼底都染上了少許火光。
他說過,警告過皇沾燊,不可對凰殤昔動歪念頭,否則他絕不手下留情,上次皇沾燊對他下藥,他可以念在兄弟之情放過他,可是並不代表次次都忍讓,忍了這麼久,也是時候找來算一算帳了。
忽然,在皇傾蕭思緒萬篇飛揚的時候,東陵玖含笑發話,“看不出,紫荊太子對本王的皇嫂這般在乎?”
思緒回籠,皇傾蕭挑眉看向離自己不遠的東陵玖,劍眉一下子蹙了起來,卻依舊用着溫潤的聲線回答。
“作爲紫荊國的太子,自是要對龍鱗皇后表達關懷之意,莫不是龍鱗六王爺認爲本太子心有不軌吧?而且依本太子看,六王爺對龍鱗皇后也是十分關心呢,不知本太子的認知可對?”
字字溫柔淡漠似水,卻字字鏗鏘有力,語句之間滲透着無形的壓力,短短一兩句話,不僅將東陵玖的針對化解,而且還將這枚重型炸彈扔回東陵玖手裡。
既然說他表擔心是預謀不軌,但你東陵玖不也是?你若敢承認,本太子也可以不用遮遮掩掩。
到底是個在深宮中長大的太子爺,一些小小的語言之戰,他又怎會放在眼裡?
“哦?是本王失言了,還請紫荊太子莫要往心裡記去,本王常年鎮守邊界,不懂宮中那些繁文縟節,只不過有那句說那句罷了,”東陵玖豪邁笑起,帶着男兒剛血般的氣概,不甚在意皇傾蕭的話。
笑聲停下,他頓了一會兒,又笑道:“太子也知道她是本王的皇嫂,難道本王不應該關心一下本王的皇嫂?本王不熟朝廷的繁文縟節,莫非太子爺也不熟?”
有那句說那句?不熟?呵……
皇傾蕭溫柔地抿了抿脣,將東陵玖話中暗涌無視,笑得一臉柔意,“本太子初入龍鱗,對龍鱗之禮,本太子自認未學到家,不能與六王爺相提並論。”
弦外之音:初次進入龍鱗,自然對龍鱗皇皇朝的禮儀不識,六王爺都說不熟悉了,那作爲初入者的本太子,肯定是更爲不熟了。
因此,秋風暗涌,冒犯六王爺,實屬正常。
東陵玖做恍然大悟狀,“原來太子殿下是不懂我龍鱗禮儀……那紫荊太子你可懂你紫荊的禮儀?”
你紫荊難道沒教過你到別國時要學習他國的禮儀?
皇傾蕭眸光一閃,轉瞬即逝,笑意依舊柔軟,“自然是有,可對於骨髓,本太子自認未學到家,六王爺雖常年在外,可也不會無先生傳授,莫不是六王爺連皮毛也學不上?”
兩人鬥得水深火熱,而凰殤昔正處在冰火兩重天的夾縫中,着實難受得很。
皇傾蕭是她在意的人,是她想護他一生之人,而現在他與東陵玖的僵局也是因她而起,說到底現在的情況是皇傾蕭很重視她,纔會如此。
因爲她看到傾蕭在見到自己的那刻,臉上的陰沉瞬時不翼而飛,而就連他周遭的陰冷氣息,也都隨即煙消雲散。
她知道,自己先前做的事,必定讓他擔心,他肯定是慌了。
而東陵玖,他幫過自己,自己欠他人情,加之,她暫時看不出他對自己有什麼陰謀,他現在和傾蕭抗上,就算想護着傾蕭,但作爲欠他人情不止一個的自己,還當真不好讓他住嘴……
突然覺得她對現下的情況有點不知如何是好,她不禁揉了揉眉心。
頭,隱隱作痛……
“皇上駕到——”
一道聲音,如天籟般降臨,她忽然覺得東陵梵湮那男人倒是挺會尋時間到的,起碼……他這次來得挺對時間的。
毫無懸念,東陵梵湮一來,皇傾蕭和東陵玖不得不停下嘴上之戰,互不甘願的情況之下,與衆人一同向他行禮。
皇傾蕭睫毛微顫,在看了眼凰殤昔之後,這才恢復一臉溫和的笑意。
“臣妾參見皇上。”
皇傾蕭拱手:“龍鱗皇。”
“臣等參見皇上……”
東陵梵湮忽視,直接越過他們,穩步走向自己的龍椅,就連視線都沒往他們身上掃動一份,而是在走到凰殤昔跟前時,緊緊地盯着她,隨而揚起一抹深意。
這不禁讓還在端着禮的衆人心生不悅,再怎麼樣,東陵梵湮也該想讓他們起來吧?這裡可是還有紫荊國的太子呢!
東陵梵湮就算沒讓他們平身,也該說一聲什麼吧?現在直接將他們無視了,到底算什麼?
半響,貴爲太子的皇傾蕭,他的身份是容不得讓別人放肆的,就是龍鱗皇也不例外,沒給他回話,就是莫大的不敬,他絕對有權與東陵梵湮追究到底。
正當皇傾蕭剛要開口說話,東陵梵湮就把視線從凰殤昔身上挪開,魅眸半眯,轉身朝着還在行禮的衆人道。
“都免禮,紫荊太子,朕冒昧了。”
皇傾蕭與東陵梵湮對視,以笑待之,“無礙,只要龍鱗皇不會再有下次,本太子是無所謂。”
言外之意:如再有下次,作爲紫荊太子的他,代表的是紫荊國的榮譽,就憑此,他也不會善罷甘休。
東陵梵湮挑了挑眉,不語,而是勾起瀲灩的薄脣,似笑非笑地凝視皇傾蕭,陰森之意不言而喻。
隨即,東陵梵湮又轉頭看向至他到來之刻,除了出言行禮一句,就默不作聲的凰殤昔,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移動,最後,停在她的臉上。
脣邊詭異的笑意,愈發濃烈,俊眉無雙,冠蓋京華的容顏,愈發豔麗奪目。
但是任憑他笑得再好看,再勾人心魂也罷,身旁那個女人卻是臉一眼都沒有放到他身上,反而覺得自己身上的衣裳更爲吸引她的注意力。
“什麼時候換的衣服?”
他輕斂起眉,語氣甚是漫不經心,但是隻要認真聽,就能發覺他聲線中帶着難以察覺的陰冷。
就連此刻的狹長魅眸都危險地眯起。
似乎是終於感覺到東陵梵湮的不同尋常以及此刻的森冷氣息,凰殤昔身體不由縮了縮,又往旁邊挪了挪。
直到他襲來的寒氣不至於太過明顯,最後才輕聲答道:“嗯,穿着不舒服,順道換了。”
“順道?”東陵梵湮勾起若有似無的笑靨,重複了一句凰殤昔的話,擺明了就是不相信。
不過,凰殤昔也沒讓他相信的打算,畢竟這男人精得很,不是那麼輕易就能騙住的,不像某個人,被美色迷了心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