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的時候,消失了一天的恩維終於回到大總統的公館和無聊了一整天的霄見面。
“這個給你!”見到霄,恩維隨手扔過來一塊銀光閃閃的東西。
霄小心地伸出雙手接住,攤開手掌一看,這是一塊外表刻有國家鍊金術師標誌的銀色懷錶。
“爸爸,這是什麼?”霄好奇地打量了一番手裡的銀懷錶,翻來覆去地研究也沒發現它有什麼特別的。
“這是國家鍊金術師的證明,據說它能把國家鍊金術師的力量增幅數倍,切~,真是無論的理論~”恩維舒服地靠在沙發上,兩隻腳擱在面前的茶几上,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表現出了明顯的不屑。
“可是……我沒發現它有什麼特別的啊……”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疑惑地掰着銀懷錶,很想用力來着,可是又怕它壞了。
恩維拿過一杯紅酒,愜意地抿了一口,耐心地解釋說:“那都是騙騙那些不知情的笨蛋的,其實它就和普通的懷錶一樣,什麼奇特的力量也沒有。之所以說它有增幅鍊金術師力量的能力,是因爲在戰爭時期,國家會讓人在這些國家鍊金術師的銀懷錶里加入液體狀態的賢者之石的半成品。僅僅是憑着這些賢者之石的半成品,就可以讓鍊金術師的力量增幅數倍,更不要說是真正的賢者之石了……”
恩維輕輕搖晃手裡的酒杯,看着豔麗的如鮮血一般的紅酒在杯中盪漾出一圈圈讓人目眩神迷的洌豔波紋,眼神微微有些迷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東西。
霄跪到了恩維身邊的地毯上,雙手抱着他的一隻手臂,把頭枕了上去。
“爸爸很想要那個賢者之石嗎?”霄輕聲問道。
恩維好像還沒有從自己的思緒裡走出來,眼神依然迷離地看着盪漾的紅酒,嘴裡喃喃地說:“賢者之石……世人都想得到的東西……我又怎麼會不想要呢……”
恩維的心裡百轉千回:我就算是得到了賢者之石又有什麼用呢?變回人類?算了吧,早就沒這個心思了,不過,拉斯好像需要的樣子,或許我可以…………
霄當然聽不到恩維心裡在想什麼,只當他是很想要那個叫做賢者之石的東西,帶着孩童般的天真說:“那我去找賢者之石,然後送給爸爸好不好?”
恩維狼狽地移開了目光,不敢去看霄灼熱又赤誠的視線,背過去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複雜的疑似感動的情緒。
爲了擺脫這種奇怪的感覺,恩維清了清嗓子,轉移了話題說:“對了,那個大總統給你的稱號是‘隱’——隱之鍊金術師。”
“‘隱’?爲什麼?”霄很輕易地就被轉移的注意力。
“據說是那天的考官一致通過的稱號,因爲你在考試那天把考場裡所有的東西都‘隱藏’了起來,呵呵~”
霄羞紅了臉,訕訕地低下頭,不好意思地說:“拉斯……拉斯只是不會合成而已,所以那天,我其實只是把所有的東西都分解了,並不是煉成什麼的……”
恩維笑着摸摸霄的頭,說:“人家大總統已經替你想好藉口了,什麼把所有材料都煉成了空氣之類的,你就別再鑽牛角尖了。你做的很好,爸爸以你爲榮!”
“對了,上次但丁給你的‘零食’吃完了嗎?我再給你一點吧!”
恩維這麼一說,霄的頭垂地更低了,聲音變得又細又輕:“不用了,爸爸,我……還剩下來一點……夠吃了……”
恩維眉頭一挑,伸手擡起霄的小臉,果然看到上面寫滿了心虛,“拉斯,把你剩下的‘零食’拿出來給爸爸看看!”
霄磨磨蹭蹭地從褲袋裡拿出一個小袋子,將滿滿當當地袋子放到恩維的手上。
袋子一入手,恩維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了,這袋子的重量和當初但丁給霄的時候幾乎沒有差別,也就是說,在這四個多月裡,霄根本就沒吃過這袋子裡的東西。
看見恩維的臉板起來了,霄趕緊撲進他的懷裡討饒:“對不起嘛,爸爸,拉斯真的不喜歡吃這個,這個很難吃啊~~~”
恩維剛剛板起的臉在霄糯糯的討饒聲下緩和了起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胡亂地揉了揉懷裡的小腦袋。
“拉斯,聽話,把它們都吃了。”恩維抓出一把像糖果一樣晶瑩剔透的血紅色石頭,送到霄的嘴邊。
“可……可是……我……”霄猶豫不決,她不想吃的原因並不單單只是因爲味道不好而已,自從上次在但丁那裡吃了一顆以後,她的腦子裡突然多出來一些陌生的記憶片斷。那些記憶片斷裡有時候會出現她自己的身影,但是這些自己都讓霄感覺很陌生。而且霄開始有了一種只要想起過去,就會離開恩維的可怕預感。於是她開始惶恐,開始害怕想起更多的片斷,所以之後霄再也沒吃過這些“零食”。
“拉斯,你不聽爸爸的話了嗎?”恩維的聲音沉了下去。
霄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猶豫了很久,才咬咬牙捧着恩維的手,把他手裡的石頭全部吞進了肚子裡。
“這才乖嘛,拉斯真是爸爸的好孩子……”恩維滿意地撫着霄的長髮,放緩了語氣說:“這些東西都是維持我們生命的東西,只要我們身體裡有它們,無論受了多重的傷都能很快癒合,生命也會永遠延伸下去。你看那次你把格拉特尼打成重傷,第二天他不是又活蹦亂跳了嗎?就是因爲他吃了這個的關係,所以拉斯,你要乖乖地把它們都吃下去,這樣才能一直好好地活着……”
霄的眼眶裡突然間盈滿了淚水,她死死地抱住恩維的腰,把頭埋進他的懷裡,默默地流着眼淚。
“你怎麼了?拉斯?”恩維有點奇怪,胸口傳來的溼意使他發現了霄的奇怪舉動。
“沒什麼,爸爸,拉斯愛你,很愛…很愛你……”霄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很快進入了睡眠。
恩維一頭霧水,不明白霄今天怎麼這麼多愁善感,而且天還沒黑怎麼就睡着了?仔細檢查過後,發現霄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問題,恩維也只能把這個當作小孩子天生嗜睡了。
當天夜裡,霄夢到了從前的自己曾經經歷過的一切,除了朦朦朧朧的前世怎麼也想不起來以外,今世經歷過的所有都一一想了起來,包括木葉,包括普林西亞,包括想變回人類的執念,包括……門……
恢復記憶之後,霄很清楚,恩維他可能只是在利用她而已,他嘴裡說過的溫暖的話很可能都是蒼白的假相。
但是霄的心裡又很矛盾的覺得,恩維對自己說不定是有感情的,以前恩維眼裡總是閃過的看不懂的情緒,說不定就是他發自內心的關懷……
隔天一早,霄就跟着恩維去了東部,他們要去完成但丁佈置的任務。破壞東部解放戰線的青之團向中央遞交和平協議的行動,他們需要這場戰爭無休止地進行下去,這樣他們才能從戰爭中榨取生命來煉製更多的賢者之石。
一路上,霄都假裝什麼也沒想起來一樣,扮演着天真的把恩維當作世界的全部的拉斯,盡情地享受最後的溫暖。
到達東部戰爭前線的當天晚上,霄最後再眷戀地看了恩維的背影一眼,悄悄隱匿起自己的氣息,溜進了青之團駐紮的營地。
用影分身術變出上百個□□,輕鬆避過整個營地士兵的耳目,僅僅用了不到兩個小時,霄就在這個營地裡構築出了從但丁那裡學來的,用來煉製賢者之石的巨大鍊金陣。
收回了所有的影分身,霄獨自站在鍊金陣的陣心,在原地繪製了一個人體煉成陣,擡起頭默默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入眼的疲憊的,滿身傷病的士兵們彷彿只是背景一樣,完全被她忽略了過去,她的注意力最後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個沙丘上——那是恩維所在的地方。
“開始吧……”霄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蹲下身子,伸出已經佈滿了紅色鍊金陣的雙臂,雙手按在了鍊金陣的中心。
刺眼的紅芒沖天而起,幾乎要把漆黑的夜晚給照亮了,那股強大的能量把沉睡中的恩維驚醒了。
他警覺地翻身而起,目瞪口呆地看着不遠處那強烈的象徵着賢者之石的紅色光芒,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四下張望。
周圍空無人影,恩維把視線轉回不遠處的紅芒,嘴裡喃喃地道:“不會的,一定不會的,不會有事的…………”
而此時陣中的霄,在紅芒消失的瞬間,整個人也消失在了原地,帶走了一個營地上千條的生命,也帶走了一個人造人內心最後的一點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