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緩緩凝結,還沒有自樹上滴落,就在極北的寒流之中,凝結成冰。
這一日,青恆領的居民,迎來了他的主人。
林恆。
“青君大人,前面就是青恆領的中心了。”
鬼離候送給林恆的大禮,三百位甲士,皆是面容肅穆,能與林恆並肩的,只有一人。
鬼離候所供養的大巫師,巫頌。
大巫師,乃是術巫的境界,等同大妖鬼王。
不過,這位巫頌,修的乃是祈祝巫術,鬥戰,是其的孱弱項。
術巫,是此世巫道修行的一種。
他們的修行,是以元神,來溝通形而上的規則化身之古神,藉由祂們的權柄,來進行祈祝或詛咒的巫術。
並且,術巫,尤其是祈祝巫師,是每一個諸侯領地之內所必須的人才。
在大商,或者說整個上古時代,國之大事,唯祀與戎。
而祈祝巫師,就是執掌祭祀的存在。
就好像林恆的即位之典,必須要有祈祝巫師作爲主祭纔可。
只不過,林恆畢竟不是世襲罔替的貴族,所以鬼離候才遣這位大巫前來幫助林恆,完成祭祀。
而此刻,這位面容好似枯木的老人,正身處自己枯槁的手指,爲林恆指路。
林恆擡眼望去,果見面前出現了一間間石頭屋宇。
極北之地,天寒地凍,雖然林恆的封地不算深入極北,遠沒有那日與鬼獒交戰之地那樣萬里冰封。
可是對於普通人而言,生火也是必須的,木頭已然作爲燃料,自然最好的選擇,是石頭。
這些石頭屋宇,雖然外表粗獷,可也看得出,居住在這裡的人用了十分的心。
人族,尤其是種花家的人,無論身處何處,對家的概念總是最爲深刻的。
林恆一行人的到來,顯然也打破了這裡的寧靜。
連成一片的石頭屋宇中,一位位男子走出,望着三百甲士,如釋重負。
其中一位身形高大,手持長弓的獸皮衣男子滿臉笑意的迎了上來,朝着林恆躬身一禮。“您就是青君王上吧。
小人是這青恆領原先狩獵隊的隊長,名喚做狩。”
不得不說,鬼離候的第一份大禮,的確稱得上是豐厚。
三百甲士,都是軍中悍卒。
修的,是上古巫道之中的戰巫之道,搬運氣血,搏殺虎豹。
這也是此界軍中主流。
不是所有人族,都能走上御者之路的。
純粹由御者組成的軍隊,實在是太過奢侈。
所以,巫道,就成了不二選擇。
戰巫之道,搬運氣血。
術巫之道,賜福詛咒。
修術巫之道的巫師們,爲甲士們加持祝福,在敵軍身上加持詛咒。
一增一減之下,人族的軍隊,絲毫不遜色妖族的妖兵。
再由御者統率,藉助御者神奇的妖物進行應變。
這就是此界人族戰爭的主流。
而鬼離候贈予林恆的三百甲士,既然敢稱悍卒,那都是戰巫之道小成的戰士。
每一位,即使沒有巫師加持祝福,都能夠與妖兵鬼卒交戰。
氣血如烘爐,開碑裂石,生撕虎豹,都不在話下。
這樣的甲士,足足三百位,所形成的氣血,甚至讓天上飄落的雪花,都直接被融化。
而處於這隻隊伍最前面的林恆,且不說俊俏的面容,肩頭上價值連城的極北雪狐。
就算他什麼也不做,只憑這三百甲士,也會自然而然讓人覺得頗具威儀,非富且貴。
林恆封地的消息早就傳了過在,這個時間點來這等苦寒之地的貴人,也就只有林恆了。
“狩?”
林恆微微點頭道:“本君記住了。”
這個時代,姓氏是屬於貴族的。
甚至於,姓本身就擁有着超凡偉力。
大商的子姓,人皇的姬姓。
在上古之中,能夠出侯拜相,稱雄一方的,基本上就在這幾個大姓之間輪轉。
而平民,只配擁有名。
眼前的男子,名喚做狩,也與他的職責有關。
專司狩獵,得名爲狩,卻也很正常、
狩連忙低頭道:“實屬狩的榮幸。”
一旁的巫頌輕聲笑道:“青君王上畢竟是初封侯,對青恆領不是特別熟悉。
你是這狩獵隊的隊長,就替王上介紹一下這青恆領吧。”
狩爽朗一笑道:“那是自然,青恆領上下,對王上都是翹首以盼。
還請王上和狩一起,巡視領地。”
林恆自無不可,跟着狩走入了石頭屋宇羣之中。
“本來,青恆領之中是有幾座礦脈和一些田地的。
在盛夏之時,倒也能種出糧食。
那些日子,王上的子民都會分佈於青恆領各地之中。”
狩一邊走一邊說道:“可是如今臨近入冬,那些田地只能等過冬之後再次進行開墾。
爲了度過冬天,族人們就只能聚集在一塊。
畢竟,青君領近百里之地,若是分散居住,足以居住十萬數的人口,建造一方城池。
可是若是分散而言,冬季之中,青君領之中,還是有很多的危險。
三千餘口人,主要便靠着夏季之時留存的糧食。
還有,就是我們狩獵的野獸了了。”
林恆點了點頭,望向石頭屋宇之中走出的人。
成年男子,大概佔據了近半之數,各個身高體壯,體內似乎有氣血搬運。
能夠生活在這種夾縫地帶,沒有本事,自然是不可。
這些男子都很不怕生,皆注目林恆,以及一臉豔羨的望着林恆身後的三百甲士。
這些甲士,單論氣血,未必就勝過這些山裡找食吃的悍民。
可是他們身上穿的,都是以妖物皮毛縫製的皮甲,手中持的,都是青銅矛。
這個世界,還沒有出現鐵器,皮甲,青銅武器,已然是非誕靈妖物之外最好的裝備。
這些裝備,對修戰巫之道的人,提升是巨大的。
在這個時代,精良的武器對男人來說,勝過女子。
“王上!”
突然,一位青年男子大聲說道:“我們都算是王上的子民,若是我願意參軍,不知道王上會不會賜下這樣精良的裝備。”
狩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的望向林恆:“王上勿怪,這些漢子在極北之地呆慣了,不懂得什麼禮數。”
“無妨。”
林恆摸了摸鼻子,望向巫頌笑道:“巫祝,“還請將資源取出吧。”
巫頌笑道:“自然如此。”
狩驚異的望向林恆。
三百甲士手上,除了武器和皮甲,皆是兩手空空,哪裡來的資源?
難道說,要將三百甲士身上的裝備卸下來嗎?
狩正摸不清頭腦之際,卻見巫頌微微拍手,一名甲士牽出來一隻憨態可掬的豬。
值得一提的是,這頭豬的肚子異常的大,比懷胎的母豬還要可觀。
狩摸了摸頭:“王上,一頭野豬,狩一人一日便可獵下。”
“狩,這你可就錯了。”
林恆撫掌而笑道:“這隻豬,名喚作相豬,就是一萬頭野豬,都換不來這一頭相豬。
可曾聽過,宰相肚裡能撐船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