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神域之中。
林恆站在神域邊緣,望着那和神域只不過是一掌之隔的法幢世界,有些疑惑地問道:“許夫人確定,李大人能夠從法海手下救下人來?”
許姣容微微一笑,輕聲說道:“這麼多年,錢塘安享太平。
你真以爲,只是因爲漢文和弟妹?
俗話說的好,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妖庭也好,鎮江靈山也罷,都想將天下徹底納入掌中。
弟妹不會親自出手,那些大妖卻總是有出手的。
尋常的大妖也就罷了,可是天上星光分化,凡間與妖庭之中,妖神早就不止七十二位了。
公甫的刀下,是真正斬過妖神的。
你以爲,人間刀聖的封號,是他自己吹出來的?”
林恆有些不敢相信。
李公甫的手上雖然有常年練刀留下的繭子。
可是就他那副中年大叔的樣子,當真是能夠刀斬神魔的刀聖?
“好了。”
許姣容面容微微一動。
城隍神域之中,霎時間出現了無數道身影。
正是那被法海納入法幢世界的錢塘百姓。
許姣容十指纏繞,朗聲說道:“夫君,出手!”
林恆神色一正,凝神望向那與神域一線之隔的法幢世界。
卻看見李公甫,悄然出現在法幢世界之前。
兩方世界,一方依靠錢塘而立的錢塘神域,一方是法海雷音如來證道之地,一方淨土的法幢世界。
可是兩方世界,本只是一線之隔,竟生生被李公甫那有些發福的身軀,生生的撐開。
卻見這位李公甫靜靜的站在法幢世界之前,側耳聽尋。
半響,面色大變。
怒吼道:“法海,你放屁!”
而後,這位刀聖從腰間,拔出了一把刀。
這是一把極其普通的刀。
刀身如同牛尾,極其輕薄。
林恆可以確認,這把刀就是普通精鐵打造,而且刀身之上,頗多缺口,一看就是經年老刀。
輕薄至斯,若是真用於施展,極易被斬斷。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畢竟,李公甫之前只是一個捕頭。
捕頭的刀,不是制式軍械,只是用來追捕犯人。
這種牛尾刀,卻是最適合不過,出刀極快,卻又難以至死。
可這柄刀,出現在李公甫的手中,便再與普通二字無關。
刀身翻轉,上有寒光乍現。
一刀在手,李公甫就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如果說之前的李公甫,不過只是一個尋常巷陌之間,最是常見的大叔,頂多有那麼一點難以捉摸的話。
現在的李公甫,就好像出鞘的刀。
鋒利,也危險。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李公甫手持長刀,反手便是一刀。
刀光輕吟之間,如雨幕初歇,天地無聲。
刀所至之處,劃出淡淡黑線。
那是破空的一刀。
法幢世界,都被劃出一道裂口。
“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李公甫揚天長嘯,面色潮紅,氣血化作狼煙,沖天而起。
天地之間,升起一輪大日。
法幢世界,裂口之後,隱約可見。
五寶鋪地,光彩照人。
可金銀之光,安可與大日比肩。
李公甫的身軀,在林恆的眼中,愈發高大。
好似一座高山。
而那高山之上,挑起兩輪大日。
刀光之後,大日助推。
彷彿金烏西墜,無可阻擋。
人身比之天地如何。
蚍蜉大樹,難以形容其萬一。
可武者有言,人身小天地,天地大人身。
林恆只以爲是說笑。
可如今,他看到了真正的武者。
肩挑兩輪大日,氣血化作狼煙,一刀劃破長空,明明比之天地不過螻蟻之身。
卻好像他要將這一方天地,撞毀!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李公甫且歌且行,兩輪大日將那本就亮如白晝的世界,照的纖毫畢現。
一方法幢世界,不止八千里縱深。
可李公甫,就當真手推長刀,衝到了法海的面前。
大日不熄。
許姣容怕林恆窺不見如此之遙,素手一伸。
一道水鏡,出現在林恆的面前。
那之上,正是手持牛尾刀的李公甫。
和少年長髮,面容妖異的法海。
“只是因爲公甫牽制了法海的大部分氣機,加之法幢世界被轟出了一道刀痕烙印,要不然,我做不到窺盡他人神域,尤其還是佛陀神域的地步。”
許姣容輕聲解釋道:“倒是聽說妖庭之中,有桃柳二妖,繼承了昔年千里眼順風耳兩位神將的血脈。
可施展出千里眼順風耳之神通,窺盡三界,是妖庭耳目。”
林恆望着面前的水鏡術,心中一動。
大娃已然降世,接下來就是二娃了。
聽許姣容的意思,這千里眼,也是一門了不得的神通?
林恆有心問詢,但也知曉,此刻不是問詢時機,當即只能壓住心中的疑惑,望向水鏡之中。
水鏡之中,李公甫手持牛尾刀,與法海雷音如來相對。
法海好整以暇的望着李公甫,輕輕一笑:“李施主,好刀法。”
“少在那裡套近乎。”
李公甫吹鼻子瞪眼,寒聲道:“老子在你神域外面就聽見了你編排我。
說什麼老子怕你,早就跑了。
我告訴你,我只是去取刀罷了。
要不然,直接刀劈了你個禿驢。
李公甫自從學會這門刀術以來,就沒有後退過一步。”
“有意思。”
法海輕聲笑道:“這只不過是一柄尋常的牛尾刀,充其量沾了些血氣,居然能被施主一刀轟入本座的神域之中。
那滿江紅,施主還沒有吟誦完,尚有下闕,施主可以出刀了。”
“何須下闕。”
李公甫雙眼微眯,冷笑道:“殺你無需下闕,只需一刀。
我手中刀即是我心中刀,即使只是一柄凡刀,一樣可以讓仙佛流血!”
言罷,李公甫手中長刀翻轉,一刀斬出。
那被法海稱爲只是沾了些血氣的牛尾刀之上,居然通體化赤。
李公甫舞刀之間,刀風舞動,血雨腥風,恍若有血河臨世。
何爲滿江紅,刀至之處,滿江血紅,是爲滿江紅!
林恆讚歎道:“高手風範,無需下闕,就可揮出滿江血紅一刀!”
“什麼無需下闕。”
許姣容翻了個白眼,無奈地說道:“不過是這個傻子實在是背不下來下闕罷了。
真是白瞎了嶽帥的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