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璃隨意點了點頭,她來到這個世上除了剛醒來時穿着一身鵝黃色破得不象樣的衣裙外,其他時候不是穿軍服便是穿男裝,對這個時代的女裝一無所知,穿哪件對她來說都無所謂。
若平幫她把衣服一層層穿好,繫上複雜的盤扣和帶子,莫璃不禁扶額,還說不用人伺候,單只是這穿衣服,如果沒有若平幫忙,自己恐怕連釦子都不一定能扣對。
穿好衣服,若平叫進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婆子:“小姐,這位趙嬤嬤是趙德本家的一個遠房親戚。我不太會梳頭,讓趙嬤嬤給您梳吧。”
趙嬤嬤一挑裙襬便要跪下磕頭:“奴婢見過小姐。”
“快扶她起來。”莫璃衝若平使了個眼色。
若平上前攙起趙嬤嬤,說:“小姐不喜歡別人動不動就下跪,下次嬤嬤直接回話就成。”
趙嬤嬤深深一福:“小姐,奴婢來給您梳頭吧。”
莫璃坐到梳妝檯前,趙嬤嬤一邊拿梳子通着柔順黑亮的及腰秀髮,一邊問:“小姐想要梳個什麼樣的髮式?”
什麼樣的髮式?莫璃心中暗相,上一世她經常是長髮飄飄,連個頭飾都不戴,頂多也就是扎個馬尾、麻花辮,要不然就是丸子頭。這一世她也多是把頭髮挽到發頂,再戴上軟帽或是頭巾,哪裡會知道女子都梳什麼髮型呀!
“簡單一些的吧。”莫璃只能含糊地答道。
趙嬤嬤將莫璃的頭髮分成上下兩部分,上面攏結於頭頂,然後分成幾股結成鬟固定,下面的一部分梳攏上去盤於鬟側,留下一小綹垂於耳側。
若平打開梳妝檯上的首飾匣子,從裡面挑了一隻白玉點翠珍珠墜步搖:“小姐看這個可好?”
莫璃看着一匣子首飾點了點頭:“又是你主子準備的?”
若平笑着把步搖插在鬟邊:“只有衣服,沒有首飾怎麼能成。小姐看看再配點什麼?”
“就這樣吧,弄一腦袋亂七八糟的東西,還不得壓得我直不起頭呀!”
趙嬤嬤忍着笑,從梳妝檯上拿起粉盒,在莫璃的臉上淡淡地施了一層粉,又點了些胭脂在她的嘴上。這才說:“小姐看看可曾滿意?”
莫璃站起身對着鏡子照了照,鏡子裡的人身形窈窕,一綹微卷的長髮從耳邊一直垂到胸前,憑添了幾分嫵媚之氣。彎彎的眉毛,櫻紅的粉脣,與之前總是素顏男裝打扮的自己完全判若兩人。這個時期的銅鏡不象現代的鏡子照人那麼清晰,反而更增添了一種朦朧的美感。
一剎那間莫璃的腦子裡閃過了一些畫面,那是一個身着羅裙的俏麗身影,可是畫面太快,還沒看清是誰,那個身影便消失不見了。不過莫璃還是覺得那個人一定是自己熟悉的人。
正在這時趙嬤嬤拿了一對珠翠耳墜給她戴上,眼中不乏驚豔之色:“小姐天生麗質,只是簡單的妝扮便如天仙一般,要是再好好打扮一下,九宮仙女恐怕都要失了顏色。”
莫璃噗呲一聲笑了:“趙嬤嬤可真會說話。”
趙嬤嬤一臉的坦誠:“奴婢句句都是實話,若平你說說,是不是?”
若平面色平靜,卻是盯着莫璃不錯眼珠地看:“九宮仙女我是沒見過,京城官宦家的貴女倒是見過一些,還真沒哪一個能比得上小姐的。”
“若平,你這話要是傳到京城那些貴女的耳朵裡,可是在幫我拉仇恨呀!”莫璃撫了撫裙襬,“我餓了,有吃的沒有?”
“午膳早就準備好了,奴婢這就去傳。”趙嬤嬤一福身出去傳膳。
很快外間的方桌上就擺好了兩葷兩素四個菜和一個小燉盅,莫璃也不客氣,坐下便吃,若平打開燉盅道:“小姐,先用些燕窩羹吧。”
“這也是你主子特意吩咐的吧?”莫璃邊喝着燕窩羹邊問。
若平點點頭:“主子說小姐太瘦了,得多補補。”
溫熱的羹入口,熨貼得莫璃的心也暖暖的。慕容楚從來不是一個多言的人,但卻事無鉅細地爲她準備好了一切。
被人安排好的生活果然是悠閒的,下午莫璃在若平的建議下親切接見了包括趙嬤嬤在內的四個婆子。之後在園子裡散散步,在廊下讀讀書,又回房小睡了一會兒,時間一轉眼便到了晚上。
吃過晚飯,莫璃懶得再出去,便捧着下午沒有看完的一本遊記繼續看着。若平陪在一邊,也學着莫璃的模樣從几案上拿起本書翻看起來,看了沒幾頁換了一本,同樣沒多長時間又換了一本,接着再換,四五本書被她迅速翻了一遍,扔下書百無聊賴地在屋裡散起步來。
終於莫璃被她成功地吸引了注意力,握着手裡的遊記擡眼看着她道:“若平,你能不能坐下?都快把我晃迷糊了。”
“小姐,”若平坐到炕桌的另一邊,“這些書這麼無趣,你怎麼還能看得下去?”
莫璃挑了挑眉:“你都沒認真去看,怎麼就知道沒意思呢?”
若平撇了撇嘴:“反正就是沒意思。”
“那你覺得什麼有意思?”莫璃放下手裡的書問。
“與其看書,倒不如自己親自出去走走來得實在。”若平手擺弄着自己的手指說,“書上寫的都是那些達官貴人看到的,可在老百姓的眼裡,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莫璃單手托腮,饒有興致地看着若平道:“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見地,那你說說老百姓看到的都是什麼?”
“老百姓哪有那麼多閒功夫欣賞什麼風花水月、良辰美景,他們每天看到的就是柴米油鹽。在他們眼中,能填飽一家人的肚子纔是頭等大事。”若平說。
莫璃勾脣微哂:“若平的話還真挺富有哲理,同樣的景物在不同的人眼裡當然也是不一樣的。”
“哲理?這個詞倒是頭一次聽。難怪阿明說小姐說話行事與其他人不同,果真是這樣。”這次換成若平好奇地看着莫璃。
“你和阿明是什麼時候開始跟着你主子的?”莫璃適時地轉變了話題。
“差不多有五、六年了。我和阿明姐弟自小父母雙亡,到處流浪。”若平的臉色微微暗了暗,“後來被一個雜耍師傅收留,學了些雜耍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