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娘這纔回過神來，抹了抹眼角道：“世子妃恕罪，妾身不該說這些的。”
“哪裡，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哪個做父母不是爲兒女操碎了心。”莫璃淡笑。她與這個趙姨娘接觸不多，卻能感覺到這是一個溫婉善良的女人，只不過命運多舛，落得個與人爲妾的下場。
趙姨娘勉強笑了笑，眼神中卻透着一絲讓人看不懂的絕然：“世子妃，妾身嘴笨，不會說話，但世子妃對婉兒的好，妾身自會銘記於心，日後也定會相報。”
莫璃將她的神情看在眼裡，笑道：“姨娘哪裡話，都說過了，不必過於客氣。”
“世子妃說得是。”趙姨娘起身福了福道，“妾身就不打擾世子妃了，妾身告退。”
趙姨娘母女走後，莫璃摩挲着條案上的插屏，若有所思。
丹玉進來換了茶，也跟着看那個插屏：“小姐，這趙姨娘的繡工還真是一絕，這雙面繡是最難的，能繡成這樣更是難上加難。我還真沒見過如此精細的繡功。”
莫璃聞言眼珠轉了轉道：“你若是想學，儘管抽空去找她學去。”
“這……好嗎？”丹玉有些遲疑，“會不會讓人覺得咱們墨淵閣與她們母女走得太近了？”
“這有什麼，學刺繡是光明正大的事兒，誰讓人家的繡功好呢。”莫璃不以爲然地道。
“既然小姐這麼說，那有空我就去學學。”丹玉心裡高興，眼角眉梢都帶了笑。
……
沒過幾天，孫笑雪果然派人送來貼子，約莫璃和慕容婉同去遊湖。莫璃趕緊將定下來的日子告訴給慕容楚，叮囑他那人一定要把人弄過去。
結果又被那廝以答謝爲由折騰了半宿，莫璃簡直欲哭無淚，爲了弟弟她也算是拼了。
轉眼到了約定的日子，莫璃與慕容婉坐着馬車來到長樂湖。如今已是五月末，湖中的荷花已是含苞待放，遠遠望去，油綠的荷葉漂浮於湖面，一枝枝粉紅的荷苞挺立其間，尤其喜人。這個季節正是踏青遊湖的好時候，若大的湖面上已經漂着幾支遊船。
清遠侯府老早就派人過來租下了一支小畫舫，雕樑畫棟甚是好看。孫笑雪見兩人來了，高興得招着手，叫她們趕緊上船。
畫舫內已經備好了茶水點心，三人邊聊着，船孃已經揮槳將畫舫向湖心駛去。
莫璃不時向外看去，她問過慕容楚在何地相遇比較合適，慕容楚只讓她儘管遊玩，他會安排好。可是這畫舫都遊了小半圈了，也沒見到那幾人的身影。
“溪兒姐姐，你看什麼呢？”孫笑雪見她一直向外張望，也跟着往外看。
“看荷花呀！”莫璃笑道，“你們看這一株株的荷花象不象一個個娉娉婷婷的美人？”
“世子妃如此一說，倒也真象。”慕容婉手持紗扇，也跟着憑欄而立。
“記得我上次來這長樂湖還是聽宋百無大學士講學，轉眼之間都一年過去了。”莫璃心中不禁感慨，那時晴貴妃還是高高在上的貴妃娘娘，如今卻已是香消玉殞。那時晉王夫婦也正是意氣風發，如今卻都不知是隱藏了行蹤還是已不在人世。
也正是那次，誤以爲慕容楚與高祉蘭定下了婚約，自己還着實傷心了一把，如今卻與他已成夫妻。
莫璃想得出神，就聽到孫笑雪嘀咕道：“咦，我二哥怎麼在這兒？”接着揮臂叫道：“二哥，二哥！”
擡頭望去，不遠處一艘畫舫正朝這個方向駛來，仔細觀瞧，上面居然有四五個人，慕容楚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四目相對，莫璃明顯感覺到他的臉色有些沉。想來他最不喜應酬，今日卻與人遊湖，心裡肯定是彆扭的。
畫舫上的孫寒也看到了她們，起身立於欄杆處，大聲說道：“雪兒，你怎麼來了？”
復又看到一旁的莫璃，連忙揖了一揖：“夫人。”
莫璃頷首，待兩支畫舫靠近了，孫笑雪道：“我約了溪兒姐姐和婉兒妹妹一起遊湖，沒想到會遇見你。”
“既是這樣，不如同遊吧。”慕容楚突然出聲道。
這時孫笑雪和慕容婉纔看到對面畫舫里居然坐着慕容楚，同時不由自主地有些緊張，趕緊施禮。
孫笑雪有些爲難地看向莫璃，她是崇拜慕容將軍沒錯，但只限於遠觀，離近了就感覺壓力很大。
莫璃卻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笑道：“好啊。”
他們那邊的畫舫比較大，自然要移駕過去，船工搭好了踏板，慕容楚起身過來將莫璃扶了過去。孫笑雪和慕容婉也只好跟過去。
畫舫內除了慕容楚和孫寒外，莫錦昱自然也在，另外還有兩個年輕人，看那腰板挺直的樣子，必然也是軍中之人。
莫錦昱見到莫璃十分高興，自打把莫璃從郊外莊子接回京城，姐弟二人還是第一次見面。剛纔與慕容將軍一同遊湖，氣氛沉悶得很，現在姐姐來了，感覺好多了。
孫寒介紹了另外兩個年輕人，果然是一同從軍營裡過來的，雖然年紀都不大，但一人已是偏將，另一個也已經是六品校尉。莫錦昱現在雖然也是校尉，但只是個從九品下的陪戎校尉，幾人當中年紀最小，品級最低，自然而然地起身招呼下人過來重新換了茶點。
大周的風俗對於男女大防並不十分看重，這種在外同遊也屬正常，所以有了女賓的加入，之前沉悶的氣氛也緩和了些。
自莫璃來了之後，慕容楚雖然還是面沉似水，可眼中卻帶了一絲柔和，時不時側目看向身邊的莫璃。
孫寒追隨慕容楚多年，與莫璃又是在西大營時的舊識，說起話來也就隨意得多。孫笑雪聽說幾人都是軍中之人，自然也就來了興致，纏着他們講一些軍營中的趣事。幾個人雖然礙在慕容將軍在有些拘謹，卻也是有問必答。
慕容楚卻彷彿置身事外，目光只隨着自己的小丫頭轉，莫璃卻是已經與幾人打成一片，談笑風生，好不快活。
不知不覺間畫舫已經駛回岸邊，孫笑雪還有些意猶未盡，莫璃笑道：“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難得從軍營中出來一趟，不如去全味樓坐坐，吃頓便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