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莫錦溪沒錯，可那是從前。”丹玉堅持着自己的觀點。
“現在你與慕容將軍已經定過親了，就是慕容將軍的人，代表得可不只是你自己了。”
丹玉的性格原本就很開朗，只是因爲餘氏的離世而感傷了一段時間，現在雖然到若離軒的時日不長，但卻很快被這裡平和的氣氛所感染，不象以前那般拘謹，說話也隨意起來。
莫璃走到銅鏡前，打量着鏡子裡的人，一身淡青色的衣裙，月白色的斗篷，綰着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髮髻，頭上只插了一根素玉簪子。
雖說是樸素了些，但看起來卻是清新雅緻，是她素來就喜歡的風格，如果讓她穿金戴銀，插着滿頭的珠玉，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走路了好不好？
“小姐，是素氣了些，要不換一身衣服？”若平站在她的身側輕聲問。
“算了，今天不出去了。”莫璃解下了斗篷，乾脆坐回到軟榻上，隨手拿過一本書看了起來。
“小姐，我是不是說錯話了？”丹玉見莫璃改變了主意，有些忐忑地問。
“沒有，我只是不想出去而已，我可不想一出門就被人盯着看。”莫璃瞟了丹玉和若平一眼，“你們倆都忙去吧，我看會書。”
若平拉着丹玉出了門，低聲說：“小姐沒怪你，她就是這麼個性子，不喜歡出風頭，更不喜歡被人議論。”
莫璃難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想在家裡躲幾天，風頭過了再出門。
可現實總是與理想有很大的差距，從這天下午開始，就有送賀禮的人就不斷地登門。
以前餘氏還在的時候，也常會帶着段氏一起出席一些應酬，自從莫侍郎去世，餘氏病了之後，便很少出門，偶爾有些親戚朋友間的必要往來，也都是由段氏去應付。
時間久了，門庭冷落了許多，如今莫璃要嫁給慕容楚的消息一傳出，莫家又一下子熱鬧起來。
定親送賀禮本就是大周的習俗，沒有不收的道理，段氏忙着接待一撥又一撥的客人，不過三四天功夫，已經收到了幾十件賀禮、十多封請柬。
莫錦溪在離開京城之前剛剛及笄，沒與各府有什麼走動，她平時又不怎麼出門，所以請柬基本上都是邀請莫夫人和莫小姐姑嫂同行的。
這些請柬什麼名目都有，壽宴、賞花、登山、遊湖、聽琴、看戲……五花八門，莫璃實在搞不明白，這都已經入冬了，還賞什麼花、遊什麼湖呀，也不怕凍着。
她對京城各家各府的情況不瞭解，那些請柬和禮單上寫的人家，她都不認識。
好在丹玉以前經常跟着餘氏一同出門，若平以前一直在外辦差，對朝中大臣也有一定的瞭解，兩人加在一起，互相補充着給莫璃惡補了一番京城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
莫璃知道並不是所有的邀請都可以拒絕，她嫁給慕容楚，就得踏入這京城的貴圈，即便再不願意，也要參加一些應酬。
和段氏商量了一番之後，挑了幾個不能拒絕的送了回貼。
第一個要參加的就是御史臺大夫黃大人母親黃老夫人的壽宴。黃大人四十多歲，雖未入閣，但御史臺乃監察機構，負有糾察、彈劾、肅正綱紀之責，作爲其最高長官，他的身份還是很讓人忌憚的。
莫錦華如今是御史臺的右丞，黃大人正是他的頂頭上司，這場壽宴自然也要參加。
他和莫璃、段氏一行三人帶着僕從到達黃府時，府門口已是賓客盈門。
進了黃府，有下人將莫錦華引去前廳，莫璃和段氏自然要去後宅女眷們休息的地方。
一路走過去，廊橋、亭榭當中都能看到三三兩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眷。
二人先被引至後花園的一處暖閣，時值初冬，天氣已有些寒冷，暖閣當中擺上了碳盆，倒是暖意融融。
進暖閣前下人已經稟報過，早有一位三十多歲的婦人迎到了外間：“莫夫人，老夫人剛唸叨你，你就來了。”
段氏微微笑着打了招呼，又對莫璃說：“溪兒，快與黃夫人見禮。”
莫璃福了福身：“黃夫人好。”
“喲，這就是錦溪呀，生得可真俊。”黃夫人熱情地拉上莫璃的，又朝段氏招了招手，“走，先給老太太拜壽去。”
到了裡間，幾個中年婦人簇擁着三個老太太坐在當中說話，周圍還有幾個年輕的女孩。
黃夫人一臉的笑意道：“老夫人，莫夫人和莫小姐來了。”
段氏引着莫璃上前行禮，又將另外兩個老太太介紹一番，坐在黃老夫人上首的是當今皇上的親姐姐大長公主，下首是黃老夫人的親妹妹，清遠侯府的孫老夫人。
大長公主的臉一直板着，周身上下透着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
相比之下，黃老夫人姐妹倒是好些，尤其是清遠侯府的孫老夫人，眼角一直帶着一絲慈祥的笑意。
來的路上段氏跟她說過，黃老夫還在閨閣之中時，曾做過大長公主的伴讀，兩人交情頗深。
據說黃老太爺在世時曾做到了朝中二品大員，可惜去世得早，若現在還活着，恐怕早就入閣拜相了。
三個老太太自打莫璃進來，目光就都停留在她的身上，見過禮之後，黃老夫人招了招手：“快過來讓我們仔細瞧瞧。”
莫璃上前，又福了福身，垂眸侍立。只感覺一道審視的目光從頭到腳掃視了一番。
“你覺得怎麼樣？”黃老夫人的聲音傳來，聽着似乎是在問她上首坐着的大長公主。
好半天，只聽大長公主似有似無地“嗯”了一聲。她身後的嬤嬤過來，將一個精緻的錦盒送到莫璃手上：“這是大長公主賞的。”
“多謝大長公主賞賜。”莫璃正要再次伏地謝恩的時候，身前的嬤嬤扶住她道：“大長公主不喜歡人跪來跪去的。”
莫璃福了福身，看向上首位的大長公主，卻對上了一道凌厲的目光，她趕緊又低下了頭。
她心中暗忖：這個大長公主還真是個矛盾體，既然不喜歡讓人跪，又總端着個架子，也不嫌累。
“快打開，看看大長公主賞了什麼寶貝！”黃老夫人探過頭來，催促道。
莫璃擡眼看了看大長公主，似在詢問她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