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在第二天得到了支持,最終的決定是邀請楠國使團,而祈國使團也表示同意,他們需要在鳳朝待上更長的一段時間。
而我的提案也正式被列入了參考的範圍。我曾經問過鏡縷的意思,他只說了四個字:不謀而合。
這段時間碧纓收斂不少,所以碧家還算是清淨。得了空閒,我便邀請了鏡縷前往碧府住上幾天。
我將他安排在雨薇苑,這雨薇苑就位於落英軒的隔壁,原本這樣的貴客不會被安排在這樣較爲偏僻的地方,但是我當然是另有目的!
雨薇苑內處處都是雨薇花,當初夏時分,雨薇花開的時候,一串串紫色紅色的花朵,非常美麗。雨薇花是一種多年生藤蔓植物,爬滿了花架和圍牆,開出的花是一串一串的,花朵比野薔薇稍小,直接開在紙條上,盛放的時候,一片一片的全是的,而垂下的枝蔓上,遠遠看去就像是花制的簾幕,非常美麗。花朵帶着異香,湊近聞時往往沒有什麼味道,但是不經意間撲鼻而來,頓時感覺處處生香。
只是現在是冬季,到處所見爬滿了枯藤的花架和牆壁。只是雨薇苑的絕妙之處就在這裡,即使沒有雨薇花開,也不會折煞了雨薇苑的氣質。
是的,屬於一幢房子的氣質。這乾枯的藤蔓,就像是定格在牆面上的瞬間,即使看不見生命的氣息,卻能夠感覺到曾經的精彩和一心往上攀升的堅持。
是的,雨薇苑本就不是秀雅的院落,它曾經的主人就是碧寧的影衛,殉職的老二。
雨薇苑雖然位置偏僻,但是處處顯示了設計者的巧妙心思。
“把你安排在這裡,可別說我怠慢哦!”我笑着打趣。
鏡縷回答道:“哪裡會?這裡很好。”
“現在我們也算是得了空閒,政事不想多談,我們來說說私事怎麼樣?”
“私事?”鏡縷不解。
我拍拍他的肩,說道:“我鳳朝的男子你在祈國當然也見過不少,但是到了臨州,不是剛好可以大飽眼福?有沒有興趣帶上幾個回去?”
鏡縷先是一愣,接着大笑道:“帶上幾個?這話聽來還真是大方!”
“那是自然,鏡縷大人如此優秀,不用我來多管閒事,恐怕想跟着你走的大有人在哦!我說你也一把年紀了,沒有想過嗎?”
鏡縷扯了扯嘴角,看着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就會離開,雖說不會對留下的人有所影響,但是自己會永遠無法忘記吧!如果要象父親那樣生活着,還不如不要開始。”
沒有開始,就談不上結束!是吧?這就是他的想法,所以他一直單身。
我對他笑着搖搖頭,“鏡縷,我不是這樣想的哦!”
“呃?”
“在這個世界上,我相信一定有人是真心愛你的,對於相愛的人來說,哪怕在一起只是短暫的時光,也是一種幸福,如果你遇到一個無論如何都想要和他在一起的人,那就不應該放棄。我相信你的父親從來沒有後悔過遇到你的保父。因爲在他的心裡不只有失去愛人的悲傷,還有相愛時候的美好和幸福哦!”
是了,就是這樣,不會因爲死亡而結束,這就是愛情。
“阿修羅王……你變了。”鏡縷瞪大眼睛看着我。
“變了嗎?或許我以前就是這樣的哦!”
“不,不是。”鏡縷揉了揉額頭,說道:“不是,是和以前的阿修羅王不一樣了。”
“以前的阿修羅王?”
鏡縷點點頭,“是的。”
“你能告訴我以前的阿修羅王是什麼樣的嗎?”
他嘆了一口氣。
“以前的阿修羅王,不會象現在的你一樣去想愛情這一類虛僞的東西,也不會像你一樣饒恕冒犯自己的人,更加不會像你一樣與我們坐下來品茶。她總是一個人,部下敬重她,別人懼怕她。是一個非常威嚴的王。”
“那她一定很寂寞。”
“寂寞?”
“是啊!高處不勝寒。我想她一定很痛苦,因爲被封印了能力,一旦恢復就是面對殺戮。”
“那是阿修羅王的宿命。”
我嗤笑,“宿命?不正是因爲要改變宿命才選上我的嗎?因爲我是星。”
鏡縷點點頭,“確實,宿命可以改變。”
我走到他的面前,認真地看着他。“鏡縷,爲什麼明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離開,還要這麼努力爲祈王做事?”
他一笑,“因爲這是責任,我只是碰巧有着過去的記憶,但是作爲鏡縷被生下來,就必須擔負起鏡縷的責任。”
“責任嗎?”
“是啊!這與我是誰無關,而是我作爲鏡縷生活着的意義。你呢?這就是你原本想捨棄一切的理由?”他問我。
我搖搖頭,“不。我想捨棄一切的理由是因爲我知道作爲碧落活着的原因,我是阿修羅王,我來尋找八部和四天王,找到之後,我就會離開。就這樣,我從來沒有想過在這個世界多做停留,什麼名利地位都與我無關。但是生活不是那麼簡單,我意識到,作爲碧落活着,頂着尊貴的身份,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招惹了本不該招惹的人,索性他們都是八部,開始的時候我還能這樣來說服自己,但是後來發現,我不過是在自欺欺人逃避責任罷了。”
“後悔嗎?”
“後悔?何來後悔之說?”
他喝了一口茶,然後回答:“碧落身上不僅有一個家族,還有一個國家。”
“不,我不後悔,如果要後悔,早在來到鳳朝,意識到自己是碧落的時候就應該後悔,儘管心裡會有這樣的念頭,但是我絕對不會做出讓自己更加後悔的事情。”我笑着爲他添了茶,繼續說道:“鏡縷,你知道嗎?這麼多年,我都是多麼幸運。自怨自艾只會讓我活的痛苦而已,不知人間疾苦的我,只看得見他們處處把我算計在內,卻沒有看見他們也在處處保護我,讓我免受傷害。再看看那些因爲戰亂而失去親人流離失所的人,我的那些小事又算得了什麼?”
“是吧!”
“那個,鏡縷,只要有你在,祈國和鳳朝就不會有戰爭的吧?”
他猛擡頭看向我,“怎麼?”
我一下笑,“因爲我不想看見戰爭。即使沒有互相爭鬥,也總會有讓國家變得更好的辦法,不是嗎?”
“最好的辦法就是統一。”他果然是這麼想的。
我笑,“不過那已經不是我們的事情,不是嗎?”
“是啊!”
“鏡縷,今天晚上,我在雨薇苑設宴,可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