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五,小寒。正午,藍天白雲,陽光明媚,很是暖和。
“終於到家了,這家裡的感覺就是不一樣。”風雪軒外,風笑天正擡手一把推開已久閉的大門,身旁是周然雪,身後跟着張少永和林決。望着那大門口上掛着的“風雪軒”三大字,周然雪忍不住深深感慨!無論外面在怎麼個好,家,永遠是最溫暖、溫馨的地方,給人以安定踏心,任何地方都取代不了;不是你的,金窩銀窩也住不了自己的心窩!
來至庭院,迅速從書房搬出茶具,生火,燒水。大好天氣,在適合幾人對天靜坐喝茶不過。
“來,喝喝柳開這兩個多月前打大理給我帶回的普洱,十年之久,看看如何?”風笑天手捧着茶葉,欣言。
“大理?十年?”林決驚訝了,趕緊從風笑天手中拿過茶葉,只輕輕一聞,就快然大發着感慨。“這可地道有品頭了!”
“這小子有本事啊!對了,他現在人呢?又跑哪去搞收藏了?”提及柳開,張少永忍不住尋問。曾通過風笑天與之相互見過數次,他和林決都感覺他人挺不錯,還算投機。這次回來,兩年了!怎麼說也得在一起喝幾個痛快!
“哎!去西域了!”突遭張少永那麼一問,不知怎得,風笑天竟驀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傷感。
“西域?這次整得!”林決一時再次驚訝了,當中又夾雜着很是好奇。“此行他爲得又是?”
“展子虔的《遊春圖卷》。”
“怪不得!”聽風笑天說出這八個字來,林決、張少永豁然明白了當中所對柳開的意義。不管無論如何,這西域他是鐵定要去闖一闖。
隨後風笑天將他當日與柳開的對話慢慢細說而出。
“哎,只但願柳開能一如所願!”聽風笑天說完,林決、張少永不禁也莫名生出一種不祥預感,略感傷感。
彼時,水已燒開,周然雪已泡好了茶,緩緩爲幾人各倒上一杯。“來,品品。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不管得與不得,我看對他柳開而言,都未必就只是壞事?”
“呵呵!對,周然雪提醒的有道理!我們盡傷感個啥?真是好個柳開,把我們三個大老爺們全給繞進來了!下次見着,看他如何個意思?”張少永微笑着,猛然醒悟,的確就是周然雪所說那麼一個意思。若真得不到,就給留西域了,對柳開也未必就全是壞事兒,還指不定會有什麼其它收穫?塞翁失馬,焉知禍福?
陽光下,樹蔭間, 靜心而坐,品着茶,聊着天,仰望着頭頂藍天白雲,時而微風吹過,那份暖意洋洋,風笑天四人好不悠閒愜意。
聊得片刻,就在風笑天、周然雪、張少永於悠閒愜意中漸漸將要睡去時。林決陡然冒出一句,“明兒正午,我要去杭州城內看看我舅舅。你們要不要也進城去玩兩天?”
“你去吧!我們就不了,現只想在這風雪軒內靜靜呆上幾天,再言其它。”張少永坦然。風笑天、周然雪也是一個意,剛回到家,只想先好好呆呆。
隨後,各自紛紛入房睡覺而去!
只是令風笑天、張少永、周然雪,也令林決自己意想不到的是,他那一去,再見面時,他卻已……
次日剛入夜不久,浩月當空,風笑天與張少永正自庭院對飲下棋,周然雪在旁相看。突聽得大門外傳來一聲馬叫,緊跟着就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三人爲之一驚,都納悶了。“奇怪,會是誰呢!天還這麼晚了?”平日裡,風笑天幾人可從未與旁人有過任何過多的交往,一年難得聽到幾回敲門聲,他們實在是想不出那麼晚還會有誰去登門拜訪?猛然間,不禁都生出一股不祥之感,覺得接下去要出大事了。
滿腹疑惑,周然雪還是快步走向前去,開門一看究竟。怎料門纔開到一半,她就看到了門外躺倒在地已身受重傷渾身是血的林決,氣息微弱,在無力地喘息着。當即被大嚇一跳,連喊叫都變得發起抖來。“笑天、張少永,你們快、快來,林決受、受傷了,渾身是血、血。”
聽到周然雪這話,風笑天、張少永還能平靜?像兩頭突然發怒的獅子般衝至大門。
“他孃的!”看着林決躺倒在地渾身是血的那一幕,張少永忍不住怒罵起來。
“風笑天、張少永,我……”望着已到眼前的摯友,林決有氣無力,使勁想要說些什麼,卻遭正蹲下咬牙緊緊握住他手的風笑天給輕言打斷住。“兄弟,我知道你累了,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說,我先扶你進房包紮下傷口,就好好休息吧!”
林決微微點點頭,什麼話多不說了。從風笑天、張少永那冰寒的眼神中,他已得到----不管在他身上是發生了什麼事,接下去他的事也就是他風笑天、張少永一起的事,他們會和他同去面對、解決,擺平它!以雪此仇!絕不退縮!
進得房內,風笑天驚奇發現,林決全身所受竟全爲嚴重刀傷,皮開肉綻,十餘處。想必對手刀法自也高超,看來是遇上對手了。也所幸只是刀傷,未及內臟,只是皮肉之苦。
直到次日黃昏,林決才悠悠醒來。房內,風笑天、周然雪、張少永正坐一旁在小聲說着什麼。見他已緩緩爬起,張少永一把湊上前去。“你小子,可算是醒了。”
“雪,麻煩你去廚房把熱湯端過來。”衝身旁周然雪說着,風笑天也起身衝林決緩緩走去,待至身前邊輕拍着他肩膀邊言語。“先喝點東西,填飽了肚子。”
吃飽喝足,林決向在旁三人訴說起了他此去遭遇。“昨日下午自離了這風雪軒,趕至我舅舅房院大門前,我驚訝發現門口竟掛滿了白布條,聽得從門內傳出陣陣哭泣,很是悲痛。當時我不敢多想,立馬發瘋似直衝進去,發現堂內正擺放着一口棺材,上前一看,裡面躺着的卻竟是我舅舅,已死去多時。”
“你舅舅?這到底怎麼回事?”風笑天見過林決舅舅多次,他爲人和氣,並未過激得罪過什麼人。就算得罪了,那到底得是什麼深仇大恨?以至非要人命不可!風笑天不解,怎麼也想不明白。
“得罪了馬雲超。”林決滿是憤怒,一字一頓。
“馬雲超、馬文德!這次你們一個也別想逃脫!”張少永咬牙寒起了臉,看的出他這是想殺人了。
馬雲超,杭州城一帶的土豹子,仗勢武藝高強,又得與相爲杭州知府的堂哥馬文德官匪勾結,狼狽爲奸,再得一衆師兄弟相幫。惡行鄉野,爲霸一方,人人唾罵。平日欺壓百姓,無惡不作;搜刮民膏,強買據己。一直來,張少永、風笑天、林決都在極力忍耐着不出手。但這次,他們是在也耐不住了。
“這一切到底又是因何事而起?”風笑天想了解過究竟。
“從我舅媽口內獲知,兩個月前,那馬雲超看中了我舅舅在城內所經營的酒樓,想低價從他手中拿走,被我舅舅一口回絕,斷然不賣。別說只是低價,就算出在高,我舅舅也捨不得去賣。一來全家生計全賴它養活着,二來最主要還是那是祖上傳下來的產業,凝聚了幾代人的畢生心血。
“當時馬雲超接連上了兩趟家門,每次都鬧得個不歡而散。此後隔三差五便會有三、五幾人莫名到店內鬧次事。
“就在我去的前日上午,馬雲超又上酒樓去找了我舅舅。兩人沒談幾句,就又起了強烈爭執。馬雲超頓時惱羞成怒,一揮手,一幫手下上前立馬就將我舅舅一頓毒打在地。直打到口吐鮮血方纔罷手。我舅舅搖搖晃晃掙扎着勉強站起身,一時氣不過,想朗朗乾坤,公理還在?走近指着馬雲超揚言要上金陵巡撫那狀告討個說法。當時馬雲超遭我舅舅那一指,更是憤怒,加之也怕他真上金陵去找巡撫,不由分說擡手將我舅舅往後就是狠狠一推;大罵,去你的,別給臉不要臉。我舅舅往後退卻數步不想還是站立不住,往後就是一倒,誰知後腦勺那麼巧硬是給生生磕在了身後的桌角上,就此一命嗚呼!
“聽得這一切,我當時那叫氣憤,還能忍住。一衝動,昏了頭腦,隨後偷偷一人便獨自闖上醉夢莊想去取了馬雲超的狗命。誰想實在是太過輕敵,結果未傷到他絲毫,倒把自己惹得個這一身傷。”林決很是無奈、悲痛,連連搖頭。
“林決,你放心,那兩雜碎蹦達不了多久了。”張少永眼冒火光,也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等你傷好後,我們在來從長計議。”
張少永此話一出,風笑天、林決都衝他露去會心的微笑,只是那笑很冰冷,給人以渾身不自在。因爲那是殺人前的微笑。
“既然你去了醉夢莊,就先給我們講講裡面的虛實如何吧?”笑過,風笑天衝林決開始了探詢,儘可能瞭解可能瞭解到的一切,提前進入到準備中。
“馬雲超,精通拳腳,略遜於我;善使刀,憑一套斷寒八式橫行這一方,只怕是除了你風笑天就在難有人與之相抗。我這一身刀傷就全拜他所賜。手下有三得力幫手,全爲同門師兄弟,大師兄楚括,三師弟趙冷俊,四師弟杜痕。此三人和我略過幾招,看得出也精通拳腳,善使刀,只是在造詣上全然不及馬雲超。其餘就是莊內還有着二、三十個惡霸手下,但在我們面前,全是一羣烏合之衆,只能算幫着虛造下聲勢而已,夠不成任何威脅。真正起作用也能起作用的就只是馬雲超、楚括、趙冷俊、杜痕四人,只要他們一倒,其餘那一衆手下就好比爲無頭蒼蠅。”
“行,今天談話就到此吧!林決,接下來這段時間你什麼都不用想,就放心靜靜養傷,你傷什麼時候好,我們在什麼時候來好好做最後的商議,再行動手。”風笑天已知他們這次遇上了對手,在又牽扯到官府衙門,萬事需小心,絕不能輕視草率。
隨後衆人暫時忘卻所有煩惱,至書房喝起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