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並不大,靈堂就設在大廳裡面,兩人進去的時候,裡面已經有許多人三三兩兩聚在兩旁交談,這麼多人同時交談,幾乎都把哀樂聲給蓋過去了,沒有喪禮應有的肅穆感,而且他們多數都是用普通話交談的,從相貌來看以華人居多。
兩人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多大關注,看過來的目光基本都落在陸慈身上,雲離雖然不爽,但也無可奈何,按照店員的教導,兩人來到靈堂前面,先找到了右側的家屬團,送出帛金。家屬團其實只有三人,兩男一女,年輕點的那兩人應該就是莫老頭的乾兒子和乾兒媳,另外一個老者是他們家的傭人,三人披着麻衣,不擡起頭根本看不清樣貌。
乾兒子接過帛金後,對兩人行了一禮,問道:“請問兩位是家父的朋友嗎?”
“是的,我們是偶然接到莫老的消息才趕過來,可惜連他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不知他老人家是什麼時候過世的?”雲離問道。
“昨天凌晨過身的,按照習俗本來是要讓親朋好友們瞻仰遺體後才能火化的,不過由於天氣太熱,加上他老人家的遺體腐化得太快,所以只能提前火化,留下骨灰放在靈堂供大家追悼,真是慚愧。”乾兒子回答道。
他的年紀不比雲離大多少,長得普普通通,雖然口上說慚愧,不過他待人的態度就有些冷漠了,似乎並不怎麼願意多說,他妻子在一旁燒紙錢,而那個老傭人一直低着頭,跪在那裡一動不動,年紀看上去也有七十來歲了,跪這麼久也真讓人替他擔心。
“請節哀,我們給莫老鞠躬。”見乾兒子不怎麼願意搭理人,雲離也沒什麼好問的了,說了句安慰的話後,便和陸慈來到靈堂的中央,對着這位莫老的遺照和骨灰盒鞠躬三下,然後才退到一旁去。
“他應該就是莫老了,照片跟我記憶裡的莫老有些像,應該不會錯了。”不等雲離問,陸慈便開口說道,情緒有些激動,眼睛都變通紅了,淚水在眼眶不停打轉。
“原來這莫老的真名叫莫琛,享年六十九,還出生在西南地區,這個我們可以回去好好查查,看還有沒有跟他關聯的人,一定能幫你找到其他線索的。”莫老的大致信息都寫在了骨灰盒旁邊的靈牌上面,介紹得很簡潔,有用的信息不多。
“莫老很可能跟我有血緣關係,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想不到現在...嗚嗚...”陸慈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這哭聲一處,頓時就引來了更多的目光,來參加喪禮的人中,還真沒看到哪一個是眼紅悲傷的,連莫老的乾兒子乾兒媳都是一臉冷漠的神情。
雲離將陸慈緊摟在懷裡,安慰道:“你那些所謂的‘親人’都是過去式了,我纔是你的未來、你的全部,以後我們就是親人了,最親密的人,所以不要再傷心了好嗎?”
雲離的安慰起到了很好的效果,陸慈很快便止住了哭聲,只是依舊紅着眼流着淚,看來是真的傷心了,讓雲離也感到有些酸楚,不自覺將她又摟緊了幾分。
好奇過後,大家又把目光和話題轉回到原來的地方,各自在低語商談着些什麼事情,唯獨有一雙眼睛,自陸慈哭泣之後,就一直沒從她身上離開過,這個細節雲離感應得很清楚。
那人現在還盯着這裡看,沒有絲毫要移開的意思,雲離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便轉頭把目光投向家屬團那裡,與那雙緊盯不放的眼睛直接對視,對方看到雲離的目光後大感驚愕,馬上低頭退避三舍,繼續擺出他之前一直做得模樣。
就這短短一剎的對視,雲離就察覺出了端倪,他暗中放出電磁力四處查探,終於發現到有趣的地方,嘴角也不知覺彎了起來,陸慈要是看到他這個模樣,就知道他肯定在盤算壞點子,有人要倒黴遭殃了。
那人忍不住又瞥了這邊一眼,看到雲離如獵鷹般的雙眼,最直觀的感受就是毛骨悚然,一點都沒誇張,彷彿自己的秘密全逃不過這雙眼睛的探查一般,這種感覺讓他相當難受,如果現在有什麼動作,反而會更讓人懷疑,所以他只好按耐不動,也不敢再看向這邊。
“我們午飯還沒吃呢,先去把打包來的麪條吃了吧,涼了就不好吃了。”雲離見陸慈情緒穩定了些,便提議道。
“沒胃口吃,你要是餓了我陪你去吧。”陸慈輕聲回答道,現在她實在吃不下任何東西,也不知雲離爲何突然間變了情緒,從他的眼神就能看出來,似乎是遇到了什麼讓他感興趣的事情,就像是獵鷹發現到獵物一般。
“沒胃口也吃一點吧,你才做完療程沒多久,不多吃點東西身子會虛得快,乖乖吃完後我告訴你一個新發現的秘密。”雲離循循誘導道,並拋出了自己的殺手鐗。
陸慈聞言後,也不急着問是什麼秘密,她知道雲離遲早會跟自己說的,於是兩人便在大廳外面找了個有空位的桌子,把打包帶來的麪條拿出來吃,陸慈雖然胃口不好,但也在雲離的監督下吃了些,而剩下的就全被雲離給吃光了,一根都沒浪費。
“我們走吧,留在這裡也沒有用,我們回莊園去吧。”看雲離吃完麪條後,陸慈便開聲提議道。
桌子上有招待客人用的礦泉水,雲離也不客氣拿了兩瓶過來,一口氣喝掉半瓶,把另外一瓶擰開遞給陸慈,答道:“好戲還沒上演呢,我們繼續等下去,你要是累了就靠着我休息,等好戲上演時我喊你。”
陸慈聽得雲裡霧裡,也不知道雲離發現了什麼,從剛纔開始他的眼神就不怎麼對勁,還說有秘密要告訴自己,她剛要開口問怎麼一回事,這時大門外又有另外一隊人走了進來,領頭的人一進門,就把目光停留在了他們這裡,確切的說是停留在了雲離身上,驚訝了一下後便急忙走過來:
“雲離小兄弟,你怎麼會在這裡呀,按你們的老話說,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哈哈!”
“齊老闆,別來無恙,傷勢恢復得怎樣了?”領頭人居然是數週前和他一同進梅里雪山的齊石齊老闆,雲離怎麼也猜不到他爲何出現在這裡,馬上站了起來相迎道,並問起了他的傷情。
“好得差不多了,本來就沒什麼大問題,可是年紀大了,恢復得慢,不服老也不行啊,倒是你跟王總還有啞巴,被困在雪山裡那麼多天都能挺過來,還真是讓我四肢趴地啊。”看到雲離齊石十分高興,說着他那語調和口音都很怪的普通話回答道,他本來就是緬甸人,成語用得不好也在所難免。
看來他們三人下古墓的事情,王承遠並沒有透露出來,齊石也不知道他們失蹤這段時間,其實是被困在古墓裡面,不過這也是個正確的決定,那座古墓太過詭異,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麻煩纏身,啞巴那邊,想必王承遠也做了工作,而他這裡,王承遠是很瞭解自己的性格,知道自己口風很密,所以就不多此一舉。
“沒問題就好,我看你這趟下來整整瘦了一圈,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看到齊石如今有些消瘦,對比他之前壯實且有些發福的身形,雲離便忍不住出聲調侃道。
“嘿嘿,算是因禍得福吧,我的小肚腩現在收了不少,以前不合身的衣服都能翻出來穿了,給家裡省下了不少錢呀,對了,你怎麼也在這裡?”說笑過後,他便問起了正事來。
“我們是來等人的,但他現在還沒露面,我們也只好繼續等下去,齊老闆的目的不會跟我們一樣吧?”雲離隨口敷衍道,也問起了齊石的來意。
齊石的出現引起了不少人討論,看來很多人都認識他,但見他已經在跟別人談事,就暫時沒過來打招呼,雲離知道他家是做翡翠生意的,而且規模不小,在緬甸頗有勢力,人脈廣是很自然的事,他竟然也出現在莫老的喪禮,看來這場戲越來越有意思了。
“你們在這裡等着,我跟老朋友敘敘舊,小兄弟,我們到那邊沒人的角落談。”齊石對身後的幾人吩咐了一句後,便對雲離提議道,並率先邁開了步子走過去。
雲離卻之不恭,拉着陸慈的手跟了過去,齊石四顧了一下,這裡的談話不會被其他人聽到,但見雲離把身邊的女伴也帶過來了,疑惑道:“差點都忘了,這位如花般的大姑娘是你女朋友嗎,快給我介紹介紹吧。”
“她叫阿慈,是我的女朋友,齊老闆有話不妨直說,我們都是有分寸的人,這層你不用擔心。”雲離看得出齊石有顧慮,給他略作介紹,便出言打消他的疑慮。
陸慈從剛纔起就一直被雲離牽着走,也不知道這齊石是什麼人,要談的是什麼事情,聽他們談到進雪山的事,猜想應該是在那趟讓她擔驚受怕的旅程中結識的,不過她對雲離是無條件信任,便乖巧地跟着他身後,對齊石點點頭以示禮貌。